天上不知何時飄來老大一坨白雲,有這片白雲遮擋陽光,本來燥熱的空氣里登時有了一絲涼爽氣息。這樣的天氣其實非常適合郊遊玩耍,也適合玩一些諸如視頻直播的遊戲——這不,就在郎戰和中年人再次抬腿踢向對方的時候,圍觀人群中,有一個興奮的聲音響了起來:「新一輪的比試又開始了,諸位,你們有眼福了——不是比賽不是比賽,那個中年大叔,他是今天婚禮的客人——他的身份?抱歉,我不能說——和他對陣的傢伙?聽中年大叔說他是一個仁國人——什麼?打死他?這不好吧,我們南半島可是禮儀之邦,我覺得,打個半殘就差不多了……」
直播興盛於世是15年,但是,真正將它娛樂化和全民化的卻是中山之戰直播。試問,連戰爭都可以直播,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不能直播的呢?郎戰也就是不關注這些,否則他就會知道,現在的中東戰場,最活躍的不是對壘各方,而是來自世界各國的主播們。
財帛動人心,名利更誘人。這不,算是三月集團李家家醜的事情,居然也有人用直播的方式給捅到了網上。
「臭小子,你在幹什麼?」馬上就有人上前制止這個用手機進行現場直播的年輕人。
年輕人的父母也才注意到自己家兒子闖禍了,駭得臉色發白的同時,趕緊將年輕人用於直播的手機給沒收了。
安保人員發現得還算及時,處理得也不慢,但是,因為年輕人已經將郎戰和中年人比腿的視頻發佈到了網上。而這段被絕大多數南半島網友認為是「特效效果」的視頻實在是太吸睛了,所以不過才幾分鐘,轉發量就超過了三萬次。這一下,不管你三月集團多麼牛逼,想要封鎖消息都不可能了。
這次婚禮,三月集團和新郎家本來只邀請了幾個有合作關係的媒體到場,而隨着這段視頻曝光,相關背景也被人公諸於眾,登時,成百上千的記者蜂擁而來。
郎戰不關心有沒有被直播,也不關心正有大堆記者趕過來——他反正易了容,並不擔心被曝光。中年人不知道有沒有這方面的擔心,不過從他的出腳速度和力度看,受到的影響應該不大。「嘣嘣嘣——」兩人一個右腳一個左腳,又對踢了十幾下。而就在中年人向後退了半步,右腳落地左腳快要提起來的時候,郎戰說:「不和你玩了,」說着,本來作勢要落地的左腳再次飛起,同時右腳和腰肢同時發力,在左腳側踹後,連續兩個迴旋踢,將中年人迫得連退兩步後,左腳踢中他的右肩,將他踹得向後飛了出去。
郎戰才踢中中年人,那幾個年輕人便再次逼近過來。不過,郎戰根本不給他們近身的機會,落地後直接返身往婚禮台方向跑了過去。
逃跑方向是董長勇選定的,他通過一款軟件,直接析解出各個方向的人流量,然後選擇人流量最少的一個方向,讓郎戰朝那邊跑。
沒有人想到郎戰會往李府內宅跑,中年人愣了一下以後,左手從身上摸出一根什麼,右手一扯,「噗」的一聲,一點火星騰空而起,升起來二三十米後在一聲尖嘯聲中炸開變成了一蓬黃色的煙霧。然後,他伸手朝郎戰的背影一指,朝那幾個年輕人喊:「告訴他們目標是誰,死活勿論!」
郎戰聽到了這句話,但是並沒有太當一回事。中年人身手確實不錯,但還不是他的對手。中年人是跆拳道十一段,他的手下,再強又能強到哪裏?至於他們動用槍支,郎戰就更不怕了。因為相比之下,他才是用槍的祖宗。
「左轉——小心,前面來了三個騎摩托的傢伙——他們直接翻牆進來了——」
郎戰在董長勇的遙控指揮下並沒有在李府內宅停留,而他才進入李府後花園,便迎面撞上了三個翻牆進來的穿黑色練功服的年輕人。
「就是他,留下他,死活勿論!」有聲音從郎戰背後響起,喊話的正是遠遠綴在郎戰身後的幾個年輕人中的一個。
三個黑衣年輕人聽見喊聲,立刻各自從背後拔出了一把短刀。
郎戰腳下不停繼續往前沖,距離三個黑衣年輕人還有五六米的時候,他感覺到不對,一個急剎頓住身形。死氣——郎戰從三個黑衣年輕人身上都看到了死氣。
三個黑衣年輕人身上的死氣和郎戰曾經在吳亮身上看到的死氣又有不同。吳亮身上的死氣是由內往外發散的,代表的是一種決心。這三個黑衣年輕人,他們身上的死氣則是晦澀的,就好像他們已經是死人一樣。
郎戰站住了,三個黑衣年輕人右手將刀收在腰間,用血紅的眼睛緊緊的盯着郎戰,毫無徵兆的加速,並排向郎戰沖了過來。
短刀長約二十公分,刀刃雪白,刀身上,正反兩面兩個深深的血槽宣示着,它們屬於真正的殺人利器。
三個黑衣年輕人全速衝鋒,很快便衝到郎戰面前,居中一個直接一頭向郎戰撞來,全身上下,似乎到處都是破綻。
全身上下到處都是破綻,這本身就是一種態度,說明對方根本就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這樣的對手,郎戰還是第一次見,他一縮眼眸,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在對方將短刀從腰間刺出的時候,半轉身,後發制人,左腳側踹過去。郎戰出腳的時機把握得極好,如果不出意外,他會在短刀刺中他之前,踹中對方右腋,將對方直接踹飛。
郎戰才傾斜身子左腳踹出去一半,立刻又收了回來,不僅如此,他還稍顯狼狽的向後急倒,然後一個有點極限的後翻與對方拉開了距離。
郎戰不得不這麼做——因為另外兩個黑衣年輕人出手了,兩把短刀一把剁向郎戰的左小腿,一把刺向他的襠部。
郎戰從登上天使島開始,沒少遇到棘手的場面。但是像現在這樣,一出手就被反制,而且在此後長達五分鐘的時間裏都沒能獲得反擊的幾乎,這還是首次。
五分鐘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郎戰來說,不妙的是,不僅那個崔叔中年人趕了過來,而且對面又多了九個黑衣年輕人。
十二個黑衣年輕人將郎戰團團圍住,且里三層外三層向郎戰步步逼近。當最裏層的三個黑衣年輕人距離郎戰只剩一米左右距離的時候,董長勇只說了三個字「頭,我覺」,然後聲音就被切斷了。
與董長勇的通信忽然失聯,郎戰對此並不感到意外。畢竟,這裏是三月集團創始人兼現任會長的家,以三月集團的電子技術水平,如果不能做到全頻道電子屏蔽,那三月集體絕對不可能發展到如今的規模。
「你是我活到這把年紀見過的身手最好的年輕人,不瞞你說,我非常欣賞你。投降吧,如果你投降,我保證你的生命安全,」中年人說。
郎戰沒有接話。投降,其他人也許可以,但是他絕對不行。不,如果是軒轅一和鐵手他們遇到這種情況,他會鼓勵他們投降。但是這種事不應該也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龍之利刃」的劍魂,龍牙和狼牙的隊長,加百列,中山親王……郎戰原本覺得自己是一個小人,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但是現在他卻覺得,他是有榮譽和驕傲的,這些,註定了他只能站着死而不能跪着生。
「我給你三分鐘時間考慮,」中年人又說,說着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他們是死士嗎?一個教派,培植死士是什麼意思?」郎戰忽然說道。
「你錯了,他們不是死士,只是宗教狂熱分子。對他們來說,死亡反而是最榮譽的事情,懂嗎?」
「原來如此,他們是被洗腦了,」郎戰說着,聚精會神的看向正對着自己的黑衣年輕人手上的短刀。危急關頭,他想起了念力。念力既然被博仁說得那麼神奇,它好像也確實擁有神奇的力量,而自己似乎擁有很強的念力,那為什麼不試一試呢?
「你這樣認為也沒錯,但是,和傳統的洗腦有一點不同的是,他們是心甘情願的,而且因為被洗腦而會感到身心愉悅——」中年人說道。
「謊言說了一萬遍就能成為真理了嗎?」郎戰嘲諷道,然後,突如其來的,他雙腳發力向前衝去。
郎戰背對着中年人,所以,中年人不僅無從觀察到他的眼神表情,也注意不到,郎戰之前一直在盯着一個黑衣年輕人手上的短刀看。同樣的原因,在郎戰發力前沖的時候,他也沒能發現,正對着郎戰的黑衣年輕人,先是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物似的,雙眼瞪得溜圓,然後持刀右手忽然一翻手腕,將短刀從右腋下往後捅去。「沒有用的,你怎麼做只會加速自己的死亡,」他說,語氣中居然帶上了一絲惋惜的成分。
中年人在裝逼。因為他不認為郎戰能從十二個黑衣年輕人構成的包圍圈中脫身而去。
毫無疑問,他立刻被打臉了。當郎戰一腳踏上對面黑衣年輕人的腦袋,然後大鵬展翅一樣,一躍跳出去十幾米遠,他先是一怔,隨即大呼道:「混蛋,你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