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重複了三個來回,當老鼠第三次摔在地上疼得眼淚迸流的時候,臉色已經青白轉換好一陣的歐陽劍猛然拔出手槍瞄準郎戰,歇斯底里的吼道:「停!把手舉起來,抱頭——」
陳曉平和朱昊本來正一臉陶醉的看着(沒錯,就是陶醉),見狀,兩人同時臉一沉,陳曉平喝道:「歐陽劍,你瘋了!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說着,大步走向他和郎戰之間。
「打住!滾!」歐陽劍朝他喊,臉上露出一絲獰笑,吼:「沒錯,我是瘋了!他.媽的!我承認你很能打,可是又怎樣!難道你的命還能硬過子彈!臭不要臉的,給臉不要臉。那好,大不了老子今後退出軍界!跪下,跪下給老子唱征服,把老子哄高興了,老子說不定還能恢復清醒……」後面的話,歐陽劍當然是衝着郎戰吼的。不知道是真瘋了還是故意裝瘋,但就是借着這股瘋勁,他居然硬.挺住了郎戰那寒冰一樣的眼神,握槍的雙手甚至沒有一絲抖動。
陳曉平和朱昊對視一眼,表情都變得嚴峻起來。他們忽然都意識到這樣一個問題,即,如果歐陽劍真的被判定瘋了,那麼即使他開槍殺死了郎戰,以他的家庭背景,還真有可能如他所說的那樣,「大不了今後退出軍界」。只是如此一來,對於郎戰來說就太不公平了。不僅如此,對於國家來說,那將會是怎樣的損失?後天轉基因技術、狼牙的隊長……不提郎戰背上的東西,便是這兩樣,已經足以讓郎戰成為國寶級的人物。
郎戰真沒想到歐陽劍敢拔槍對着自己,當歐陽劍用槍指着他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感覺到危險,也不是憤怒,而是感到十足十的荒謬和可笑。郎戰當然知道,在任何國家,都有那麼一群游離於法律之外的傢伙。這些人仗着家庭背景或者其它原因,率性而為,做事從來只憑個人喜好,而不管會造成怎樣惡劣的後果,當然也更不會在乎其他人的感受。只是,他有點始料未及的是,自己才剛回國,居然就碰到了。
歐陽劍距離他不過八米多一點的距離,這個距離上,以郎戰的能力,歐陽劍想要射中他其實不容易。只是任何事情都無絕對,萬一他運氣爆棚呢?或者,郎戰在那一刻正好背到了極點,被他射中了眼睛等脆弱的部位——
「跪下,給老子跪下——」歐陽劍還在叫囂着,而他眼中的瘋狂之意正越來越濃,很明顯,他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
郎戰感覺到了歐陽劍身上的變化,近乎本能,他兩眼燙,本來就帶點血色的眼睛,迅充血變紅,全身的肌肉也處於一種躍躍欲試的狀態。
向強權低頭,這不是郎戰的風格;束手待斃,這種事更不可能生在一個傭兵身上。
而就在空氣幾乎陷入凝滯,陳曉平、朱昊等人因為緊張已經情不自禁的大口呼吸的時候,忽然,郎戰的目光跳過歐陽劍投向了遠方。
距離他大約一百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幾個集裝箱的後面,一輛摩托車風馳電摯般的駛出,上面穿着軍裝、身材玲瓏有致的女騎手忽然站起來大聲叫道:「歐陽劍!」
穿透力極強的一聲嬌喝,耳膜震動間,郎戰甚至察覺到了一股隱藏極深的力量。
而就好像老鼠見了貓一樣,歐陽劍先是身子一僵,然後狠狠的將槍朝地上一摔,朝郎戰吼出一句:「姓郎的,別讓我以後看到你!」吼完這句話,他就好像身後跟着一群馬蜂一樣,徑直衝上吉普車,打響車子的同時吼道:「撤,快撤!」吼完,也不等其他人上車,油門一轟方向朝右一打,直接逃之夭夭。
「噓——」歐陽劍剛離開,朱昊身子晃了晃,靠在了陳曉平身上。陳曉平的狀態比他好一點,不過額頭上也已經泌出了汗水。郎戰掃視他們一眼,將目光投向了摩托車女騎手。
和歐陽劍的出場如出一轍,摩托車女騎手從拐角處一路狂奔過來,然後一個急剎將車停下。「吱嘎」聲中,她跳下車,連貫性極強的一腳將支撐蹬開,朝已經遠去的歐陽劍大喊:「歐陽劍,有種你春節別回去!」然後,她應該是感覺到了郎戰的注視,轉身對上郎戰的目光,本來堅硬的眼神,瞬間軟化了一下。
女騎手留着齊耳短,一張娃娃臉上眉毛卻如同利劍一樣直插兩鬢。她的眼睛很大,這中和了兩道劍眉給人帶來的視覺壓迫感。不過,她微抿的嘴唇以及倔強的眼神卻告訴所有人,她的性格絕對和「娃娃」沒有半點干係。
郎戰眼眸中的冰霜也已經消解——這個女騎手不是別人,正是歐陽男。只是比郎戰在中山島看到她的時候,她的身上,女人味似乎重了一些。「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問。
「一個星期前。中山國的局勢算是穩定下來了——」歐陽男說着,目光投到郎戰的左臂上,問:「嚴不嚴重?」
「養幾天就能好。」
「那就好——」歐陽男說着,看向陳曉平和朱主任,先敬軍禮,然後說:「陳旅長、朱主任,小弟不懂事胡鬧,我替他向你們賠禮道歉。」
陳曉平和朱昊回敬軍禮,朱昊苦笑着說:「歐陽大小姐,還好你來了,不然事情只怕會不可收拾。」
「小劍這個混蛋,我會找他算賬的。朱主任,您千萬別往心裏去。」
「哪裏敢。喂,你們幾個怎麼回事?還不趕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後一句話,朱昊卻是對一邊畏畏縮縮的機場人員說的。
歐陽男似乎這才現躺在地上的老鼠等人,看向郎戰,說:「一個月不見,好像你又進步了。」
郎戰笑笑。
「陳旅長,聽說上面有意讓郎戰加入我們『龍之利刃』?」歐陽男問陳曉平。
「這還得徵求郎戰本人的意見。」
「徵求什麼啊?就這麼定了唄。郎戰,是不是?」
歐陽男放出大包大攬的話,郎戰能說什麼?
歐陽男並沒有呆太久,而在臨走前,她給了郎戰一張名片,告訴他,讓他得空和她聯繫,她有事情要向他請教。
摩托車引擎的轟鳴聲中,朱昊問郎戰:「你和歐陽男很熟啊,看來你們在中山島合作得很愉快?」
「還行,」郎戰矜持的答。
陳曉平:「歐陽男是我們龍旗的人,對她我還是比較了解的。別看她是個女兒身,可是爭強好勝之心一點不比我們男人差——看來,你們應該打過架,而且,你打贏了。」他說着,看向郎戰。
「嗯,」郎戰含糊其辭的答。這個問題郎戰確實不怎麼好回答,他總不能說,他不僅和她在地上打過,還在床上打過吧?
歐陽劍和歐陽男的出現算是意外,雖然耽誤了一點時間,卻沒有改變郎戰他們的行程。郎戰在陳曉平和朱昊的陪同下再次轉了兩次機,踏上了前往燕京的航程。
郎戰上一次來燕京還是七年前的暑假,那個時候尉遲央剛考上燕京大學,她便邀請郎戰過來玩,說是讓他陪她先熟悉一下燕京大學的環境……時隔七年,郎戰再次來到燕京,也許是期間經歷了太多的事情,所以在走出飛機之後,他不禁產生了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得益於經濟的高展,燕京作為仁國都,變化是翻天覆地的。高樓大廈鱗次櫛比,繁雜的交通線路,排成長龍一樣的車隊,喧囂的人群……坐在一輛純國產軍用吉普車裏,郎戰隔着車窗向外望去,好幾次都出現了頭暈目眩的感覺。
「燕京大學在哪個方向?」在車子從一個高架橋上駛下的時候,郎戰問一邊的朱昊。
進入燕京之後,陳曉平就離開了,現在,陪着郎戰的是朱昊以及他的兩個手下。
朱昊的熊貓眼還沒有完全消散,這讓他的形象看上去有點滑稽。「燕京大學?」他上下打量郎戰一番,用異樣的口吻問:「你別告訴我你是燕京大學的。」
「什麼意思?我就不能在燕京大學讀過書?」郎戰臉上的傷疤跳了跳。
郎戰現在和朱昊也算是混熟了,對朱昊其人也有了新的認識。如果朱昊不是刻意為之的話,他應該屬於面冷心熱之輩,別看平時總板着個臉,實際上比較好說話。
朱昊認真的打量郎戰兩眼,搖頭:「不像。」
「不像?沒想到你朱主任還是個喜歡以貌取人的人——」
「哦?我記得你今年才2o吧?你真的是燕京大學的學生?」
郎戰沒說話,因為他已經看到了燕京大學的牌子。和七年前相比,燕京大學那標誌性的門樓並沒有多少變化。一些過去的畫面迅跳入郎戰的腦海,然後變成一張亦笑亦嗔的臉,他一時不禁出神了。
朱昊問話之後沒得到郎戰的回應,轉頭看向郎戰,見郎戰這個樣子,他撓撓鼻子,喃喃自語:「怪了——怎麼看都應該是學渣的料,居然真考上了燕京大學。怪胎,簡直就是個怪胎。
半個小時之後,隨着車子駛入一個人跡罕至的林蔭大道,郎戰知道,自己的燕京之行就快到目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