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陣外的局勢實在是很複雜。
有所圖謀的葉幽影一行人,虎視眈眈的華師兄,目光在墨玉棋盤上久久停留的棋宗宗主,還有周圍神色古怪的一眾修士和武者……
總而言之,寶貝不是那麼好拿的。
但是楚何的反應是何等之快,只是一個瞬間,他便朗笑開口道:「潘兄,葉小姐,許某人幸不辱命,棋盤到手了。」
話音一落,楚何便抬腳向着前方走去,而隨着他的動作,眾人的目光也集中到了葉幽影那邊。潘玉陌頓時嘴角一抽,正要開口,卻被葉幽影冷笑攔下。
&好,這墨玉棋盤本小姐就收下了。」葉幽影向前踏出一步,絲毫不介意被楚何當了槍使,雙目直視着楚何,臉上的嘲笑毫不掩飾。
楚何腳步當即一緩。他有些摸不准這位葉大小姐的意思,莫非她打算以寡敵眾?
墨玉棋盤本是棋宗之物,楚何就算拿到,多半也需要交出去。而他最初的打算,也僅僅是拿着棋盤研究一段時間,看看有沒有當年張若留下的線索。
&小姐,墨玉棋盤雖然當年為琅孉棋聖所封,但終究是我棋宗鎮宗之寶,還請小姐割愛。」棋宗宗主那老道士緩步走了上來,臉上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儘管也知道這位小姐不簡單,但是棋宗借着琅孉棋陣之助,經過這幾十年的積累,在這寶寧城附近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勢力了,尋常幾個築基還不放在眼裏。
葉幽影臉上閃過一絲戾氣,臉上的笑容也越發冰冷起來。那個許志雖然幾次三番跟本小姐做對,可能破了琅孉棋陣,多少也是有點本事的人,你一個鄉下宗門的宗主也敢跟本小姐叫囂?
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衝着身後揮了揮手。
楚何神情微動,目光落到她身後那四個模樣相似的人身上。一些大世家喜歡收集多胞胎,從小開始訓練,以戰陣之法發揮他們心意相通的優勢。
這樣的人,楚何以前也曾經見過,那原先是專門保護他的人。當然,後來都死在楚香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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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葉幽影的命令,那四人齊齊向前踏出一步,然後在同一個瞬間拔刀,四合一的出鞘聲顯得格外尖銳。
楚何跟棋宗宗主的臉色同時一變。他們變臉自然不是因為這四人的動作整齊,而是因為這四兄弟刀上溢出的刀暈,竟然全部都是六道!
六靈築基!一下子就是四個!
修士到了築基期之後,兵靈分化是非常重要的一環。分化後的兵靈不僅對成就金丹有很大好處,還能大幅增強修士的殺傷力。
就如同當初的廖以潔。她的劍法並不以攻堅見長,那時候馮家家主雖然只是鍊氣巔峰,但多少也有些防禦法器在身,卻被她一劍四疊之下瞬間擊殺,這就是兵靈分化的威力。
再如早先楚何見過的張若。她已經分化出了七枚兵靈,一擊之下,琅孉心劍的力量會被瞬間疊加七次,怕是一劍轟出金丹真人的威能都不奇怪。
與鍊氣期大家都是自顧自修行不同,築基階段可以說是修行路上最殘酷的一個時期。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兵靈的分化並不依靠什麼悟性或者功法,它需要的僅僅是一種東西。
靈氣!海量的靈氣!
只要有足夠的靈氣,一個剛剛進入築基的修士,也可能在短時間內分化出六靈,這本就是和修為無關的東西。當然,再往上的話,需要的條件就沒那麼簡單了。
這也是為什麼各大門派,都會儘量將築基弟子放到外面去的原因。若是任由這些「吸血鬼」在懸空島里發展,恐怕不出幾十年,偌大的懸空島就成了一片荒地。
所以在築基階段,有沒有背景對修士的影響是巨大的。名門修士幾乎個個都在四靈以上,像葉幽影他們家,甚至可以將幾個家僕堆到六靈。
可那些散修和小門小派的修士就不一樣了。拿眼前的情況為例,在場的築基修士怕是有十好幾個,然而除了棋宗之人,一個兵靈分化過的都沒有!
哪怕是有着琅孉棋陣這顆搖錢樹,棋宗宗主本人也不過三靈分化,碰上葉家那四兄弟,怕是一個回合都走不過……哪怕大家都是築基後期,可實力的差距就是這麼明顯。
老道士臉色頓時一苦,但是他能將宗門之恥拿來賺取靈石這麼多年,臉皮早就夠厚了,當即笑呵呵地說道:「小姐誤會了,老道的意思是,這墨玉棋盤既然已經被人封印,那自然誰取走就是誰的。」
這是順手給楚何下了個套,但是楚何既然敢找葉幽影出來頂缸,自然不會沒有準備。
見葉幽影的目光瞄來,楚何不緊不慢,也沒有上前的意思,只是笑道:「葉小姐和潘兄此行的目的,就是這個墨玉棋盤了吧?」
潘玉陌終於有了插嘴的機會,連忙走上前去,開口道:「正是如此,若許兄能夠割愛,那是再好不過。當然,我們也一定會給予許兄相應的補償,價值絕不會比這棋盤低就是了。」
從眼下的形勢來看,這個條件已經相當優厚了。畢竟楚何如果不答應,他根本不可能離開龍爪山,而在潘玉陌的猜想中,墨玉棋盤對他來說意義不大,還不如交出來做個人情。
然而楚何卻是輕輕搖頭,說道:「墨玉棋盤於潘兄有大用,許某自然不會奪人所愛。但是這棋盤與許某一位先輩有密切聯繫,若是潘兄不急,可否寬限幾年?」
潘玉陌自然沒有那麼容易被說服,同樣搖頭道:「許兄說笑了。莫說潘某等不起這幾年的時間,就算能等,幾年後又要去哪裏找許兄你?」
楚何呵呵一笑,隨口道:「潘兄當知曉,許某跟陳家那丫頭一道來的,跑得了…>
話說到一半,楚何突然臉色一變,靈識瞬間在場中一掃而過,眉頭立即皺了起來。潘玉陌見到他的臉色,心中「咯噔」一聲,知道對方是察覺到了什麼,正要說話,不想身邊的葉大小姐開口了。
&是在找那陳家丫頭吧?」葉幽影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嬉笑道,「看見那個黑衣人了嗎?剛才一個半大小子哄她說,他師兄是築基高人,可以救人,然後你的老相好就被騙走了,現在啊……估計凶多吉少。」
潘玉陌不由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當時陳曦距離他們不算遠,但是人聲嘈雜,除非特意關注,否則根本聽不清那邊的說話聲。只能說,恐怕大小姐是一開始就盯着那個陳家的小丫頭了。
楚何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他看了華師兄一眼,卻見後者修為不過鍊氣中期,比自己還差了些,在那四胞胎面前根本不敢造次。
然而見楚何看來,華師兄卻只是冷冷地笑了笑,看向他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個死人。
沒有理會這個看起來很兇卻不敢動手的傢伙,楚何將目光轉移到葉幽影身上,抬起擎着墨玉棋盤的右手,笑道:「葉小姐是覺得吃定我了?」
葉幽影神色微寒,不屑道:「是又如何?我就不信,你還能翻出什麼風浪!」
楚何搖頭微笑:「許某人賤命一條,無所顧忌。只是這墨玉棋盤乃是潘兄志在必得之物,若是許某一個不小心,手抖了兩下,那就不太好了。」
葉幽影頓時哈哈大笑,沒有一點淑女的形象,簡直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好容易才平靜了些:「你不會以為可以拿這個威脅本小姐吧?我告訴你,墨玉棋盤由千年墨晶製成,就是尋常金丹真人>
&擦!」
楚何臉色不變,右手真的抖了一下,然後一聲輕響,墨玉棋盤上出現了一道裂痕。
潘玉陌的臉色瞬間一白,葉大小姐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楚何,口中說到一半的話再也無法繼續下去,只能喃喃道:「怎麼可能……」
楚何面無表情地說道:「墨玉棋盤在棋陣中放置數十年,早已經被琅孉心神之力徹底洗滌。不巧的是,許某得了琅孉棋聖部分衣缽,修的正是琅孉心法。」
如果睜眼說瞎話這個能力也能助長修為的話,那麼楚何一定是化神道君級別的大宗師。墨玉棋盤被洗滌不假,可他為了隱瞞身份,將對方引到錯誤的思路上,直接將琅孉心劍改成了琅孉心法。
這下子輪到潘玉陌和葉幽影等人頭疼了,投鼠忌器從來都是很噁心人的一個詞語,尤其是對手還相當狡猾的時候。
見兩人不說話,楚何心中還惦記着陳曦的下落,不敢多浪費時間,轉頭看向那華師兄道:「你是何人?竟然連陳家的人都敢綁架?」
楚何不知道金濤的存在,所以一句話就給這件事定了性。
沒想到這位華師兄絲毫不覷,冷笑着上前一步,開口道:「小子,你不是陳家的人吧?聰明的就別淌這趟渾水。陳家已經惹上了金家,不日就要覆滅,至於那陳曦……」
&走她的是我金濤師弟,藍極派李潛李真人嫡傳弟子!」華師兄臉上現出幾分傲然,冷冷地看着楚何,「現在我告訴你,他們去主峰的仙王廟了,你敢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