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中州是大陸的中心,那麼玄門就是整個大陸修行界的中心,這裏擁有着最漫長的修行歷史,也匯聚着天下最具才華的修行天才。
玄門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什麼時候,已經沒有人說得清楚了,很多人甚至覺得自從有修行開始,玄門就已經存在。
這種認知很大程度上其實也不為錯,因為玄門本身就是這樣宣傳的。在玄門的地界上,還能夠見到傳說中「道祖」的石像,屹立在山門之前。
楚何這時就站在道祖石像前,饒有興致地觀察着。
按着某些劇本上寫的,這石像對其他人都會不假顏色,只有遇到真正的主角才會大放異彩。很可惜楚何並不是,而且這石像也不是什麼上古大能留下的寶貝,它真的只是個石像。
「這是幾十年前玄門新造的,上一個被雷劈壞了。」陳祁玲見楚何對道祖石像感興趣,便隨口講解了一句。
楚何驚訝地看了看石像,隨後「嘖嘖」做聲,摸着下巴道:「玄門這些老道士也太不講究了,怎麼說也是祖師爺的雕像,難道就任其風吹雨淋,自然損毀?」
「不然呢?」陳祁玲毫不客氣地反問道,「這世上豈有永恆不壞之物……既然遲早會壞,將祖師像做得堅固無比,等損毀的那一天到來,後人又如何自處?」
「那……」楚何本想說找人時時看顧,但想想即便是以靈陣守護,那靈陣也早晚有出問題的時候。
陳祁玲見楚何說不出話,又笑道:「所以啊,還不如將這石像做得平凡一下,壞了再修就是。玄門是歷史悠久沒錯,但你要是以為裏面的人全是老頑固,那就大錯特錯了。」
陳祁玲這話有了些許點醒的意味,也確實讓楚何心中敲響了警鐘。他原本將玄門看做那等古老腐朽的宗門,但現在看來遠不是那麼回事。
天下大勢,理應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玄門卻能逆勢而行,強行屹立萬年不倒,必然有其體制上優越的一面。
在修行的世界談體制或許很可笑,但體制的影響又是確實存在的,如今的魔門就是一個例子。這裏可能沒有人系統地去研究這個,但是在長期的實踐中,總會找到一些正確的道路。
於是楚何認真地點點頭,然後拱手道:「受教了。」
陳祁玲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她覺得自己這話沒有什麼,不過她也知道有時候旁人的隨口一句話,就能讓修士有頓悟的感覺,類似的事情並不少見。
這時候的玄門山門外已經相當熱鬧,無數修行者或是好奇,或是湊熱鬧,都跑來這裏一探究竟。
玄門平日裏是不會開放宗門的,這次因為要調停兩州戰事,是一個給自家漲臉的大好機會,才會廣為宣傳,甚至邀請同道一同與會。
楚何早在離開飛舟之後,就將自身的修為展露出去,再加上氣度不凡的陳祁玲,兩人剛一走到山門前,就立即有一個道童迎了上來。
「敢問前輩可有我玄門靈符?」那道童來到楚何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禮道。
楚何奇怪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邊排得老長、等待登記的修士隊伍,卻發現這些人的目光中只有艷羨,沒有多少不平的意思,這才瞭然。
玄門當然不會讓人隨便進出,不過金丹修士無論走到哪裏,都是有特權的。
「有。」楚何將陳嘯給他的靈符遞出去。
那道童熟練但又不失謙恭地接過靈符,先是說了一句「請前輩稍候」,然後才從拿出懷中的另一靈符,將兩道靈符合在一起。
兩道靈符逐漸散發出些許光芒,在靈符上方形成一個模糊的圖案。不過這個過程有點緩慢,暫時還看不出是什麼圖案,所以那道童才會先讓楚何「稍候」。
楚何像是土包子進城,看什麼東西都是新鮮的,就連眼前的道童也是一樣。
宗門中的道童其實是很有趣的一道風景,其中或許看不出宗門的底蘊,但卻能看出一個宗門的風骨。
傳統意義上的道童男女皆可,年齡也可以寬限,但打扮卻是統一的。道冠、道服自不必說,就連手上拿的拂塵,腳上穿的鞋子都有講究。
像楚何在乾陽武宗時那樣,隨便找兩個侍女過來當道童,那只能說明這個門派壓根不重視這個。
說實話,楚何修行至今走訪的宗門不在少數,但只有玄門的道童是一見面就讓他感到來到了仙家之地。
楚何心中在感慨着玄門的底蘊,那道童也終於認清了靈符上的圖案,忍不住詫異地看了看楚何兩人,隨即又連忙說道:「原來是瑤池天國的前輩,請兩位隨我來。」
「瑤池天國?」
「竟然是瑤池天國的人……」
道童的話語被周遭的修士聽見,頓時引起一陣陣的議論聲。瑤池天國誕生至今才不過數年時間,但因為有道君坐鎮,直接就能躋身大陸頂尖勢力之一,其神秘也是最令人們嚮往的。
楚何和陳祁玲對此視而不見,只是跟着那道童緩步走入山門之中,然後便有一道通天的雲路擺在楚何面前。
「這是?」楚何眉頭微皺,這雲路一眼望不到頭,層層疊疊的雲霧也不知是什麼,連他的神識都被阻攔在外,根本無從探知其中的奧秘。
那道童面帶微笑,謙聲道:「前輩勿憂,此乃門中專為接引貴客而設的雲路,可直達九重天上。」
他的話語雖然謙恭,只是神態中卻不自覺帶上了幾分傲然。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宗門拿出來的寶物能鎮住一位金丹真人,他身為引路道童也與有榮焉。
楚何自然看出這一點,不過也只是搖頭笑笑而已,以他的城府,還不至於跟一個道童置氣。
「瑤池天國派出的使者,居然連雲路都沒見過,看來也不過如此……」一個說出道童心聲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楚何三人回頭看去,卻見一群人站在身後,為首的是一個灰衣年輕人。
而方才開口的,卻是年輕人身邊的另一個高個青年。
楚何笑了笑:「還未請教?」
「冥河宗郭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