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原本應該不是這樣的
他的生活,他曾所擁有的生活,並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上午睡個懶覺,心情不好就翹個課。
吃過中飯,有興致的話就什麼都不帶去教室里打個醬油,沒興致的話就去網吧打一會兒擼啊擼。
到了晚上,如果沒有社團活動,就和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逛逛校園,有說有笑地走在月色下的操場之上,聊聊人生,聊聊未來的理想。
興致好的話,可能還能牽個小手,親個小嘴,甚至於打個小炮什麼的。
無憂無慮,平和寧靜,舒適安逸
除了下一頓應該吃些什麼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困擾。
這才是他所應該有的生活。
或者說,這是在一周前,王海觸手可得、如今看來卻又珍貴無比的日常。
雖然在穿越到這塊瓦羅蘭大陸的第一天,他就親手撕碎了一名彪形大漢的內臟,但當時便瞬間暈厥過去的王海,並沒有此刻這般震撼而又令他感到恍惚的感覺。
在他腳底下的,是真真正正的死人。
鮮紅的血液流淌至他的黑色小皮靴上,提醒着他,曾經他所擁有的普通人的普通生活,已經徹底離他遠去了。
血腥的味道,令他感到迷茫。
祖安下層壓抑的空氣,讓他漸漸感覺有些透不過氣來。
貝克伊澤和玲玲三人被扔到了他的身前,光頭馬克的話,如同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般迷糊不清,但每一個字他卻都聽得清清楚楚。
三個人中,有一個能夠和他一起活下來?
而代價卻是他必須殺掉另外兩個人?
他想活下去。
不知為何,此時此刻,求生的如同草原上的猛火一般,在王海的心中瘋狂地燃燒着。
殺掉誰?
玲玲?這個只與他們認識了半天不到,艾克身邊的女孩子?
貝克?這個在英雄聯盟劇情當中,連英雄之名都沒有的,路人中的路人?
伊澤?這個只看了他一眼,就愛上了他現在這個蘿莉模樣的變態自戀黃毛基佬?
他想活下去,就必須殺掉其中的兩個人。
他到底,應該殺掉誰?
他不知道。
王海,你清醒一些。
蒂芙尼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但王海卻完全沒有想要理睬她的打算。
現在他的眼中,充斥着的,只有一個選項。
一個,可以和他一起活下去的那個人的選項。
你冷靜一點,王海,不要被他騙了。
一反常態的,蒂芙尼不再稱呼王海為下等賤民,語氣也不復之前一直以來的冰冷。
不要太天真了!你覺得這個祖安惡棍,會讓你就這麼簡單地活着離開這裏嗎?清醒一點!王海!
「我想活下去」
王海口中呢喃着:「但是我不知道殺誰」
清醒點王海!你忘了你來這裏的目的了嗎?!你忘了你想要回去你自己世界的希望了嗎?!如果你再不意識到現在的情況,你就要死在這裏了!
蒂芙尼在咆哮。
語氣中帶着無比的焦急。
但這一次,卻是她沒有得到王海的任何回應。
「很難選擇是嗎?」
聽到王海口中的呢喃之聲,馬克嘿嘿一笑,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嗯,我明白的,他們都是你身邊的小夥伴,你們一起學習,一起玩耍,每一個都是你所珍視之人。」
然而下一刻,他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陰邪道:「但是啊,這種沒用的友情,在這裏,在這塊名為祖安的地方,可是毫無價值的啊!小妹妹,今天,就讓叔叔給你好好上一課吧。」
說完,他抬起手槍,抵住了玲玲的後腦勺。
「這個小女孩,和你的關係應該最淺是不是?嘿嘿,這第一個殺掉的人,就讓叔叔給你做決定吧。」
嗞。
海克斯科技手槍的槍聲輕輕響起。
海克斯能量光束在玲玲的腦袋上,穿出一個拇指大小的血洞來。
眼神中帶着絕望,瞳孔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光澤,玲玲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看,是不是很簡單,很輕鬆?」
光頭馬克失笑一聲,接着隨意地甩了甩手,把槍口在貝克和伊澤瑞爾的腦袋後面來回切換比劃着。
「現在,進入二選一的環節了,是不是感覺心裏輕鬆了許多?哈哈哈,來吧,這兩個小屁孩,你想讓哪一個去死,告訴我答案!」
王海只感覺自己的大腦似乎停止了所有的機能。
玲玲的屍體倒在那個壯實男子的身上,新鮮的血液混雜着逐漸發黑的惡臭液體,沾染了王海腳下這一小塊地面。
「蒂芙尼!別上這畜生的狗當!不用管我死活,直接一槍斃了他!!!」
貝克怒目圓睜,出聲怒吼道:「拿起你手裏的槍,殺了這個光頭畜生啊!!!」
「閉嘴,小屁孩。」
馬克狠狠地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給老子閉上你的狗嘴。看看你這位小夥伴現在的表情,你難道不覺得,這實在是太可愛了麼?哈哈哈哈!」
王海顫抖地更加劇烈了。
玲玲雖不為他所殺,卻因他而死。
「我我如果殺了貝克和伊澤玲玲是不是就能活下來了?」
聲線中帶着莫名的自責,王海的思緒,此刻,已經徹底地混亂了。
鮮血,殺戮,屍體。
眼前的這一切正瘋狂地衝擊着他的大腦。
至少這一刻,在平和生活中長大,從未身臨其境體驗過這一切的王海,已經徹底地壞掉了。
他顫抖着抬起手來,搖搖晃晃地指向貝克。
「對嘛,沒錯,就是這樣。」
光頭馬克的臉上,露出愉悅而又滿意的笑容來。
「享受這一切吧小妹妹,享受殺人的快感吧!來,按下那個扳機,把你準備殺掉的這個人送進地獄!哈哈哈哈!!!」
握着手槍的雙手劇烈地抖動着,王海看向貝克,眼神渙散,腦袋晃動着,扣着扳機的食指緩緩壓下。
唉。
一聲輕嘆,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熟悉的刺骨疼痛,突兀地從左手掌心上傳來。
下一刻,王海只感覺自己的意識竟漸漸地有些游離開來。
眼中,自己的雙臂不再抖動,反而稍稍地向上抬起了一些。
食指按下。
光頭馬克不可置信地瞪大着雙眼。
他的腦門上,出現了一個拇指大小的血洞。
「還記得剛才我和你說的話麼?下等賤民。」
不再受自己控制的櫻唇之中,冷冷地吐出一句話來。
「你根本不懂什麼叫真正的殘忍。」
「對其他人的仁慈,便是對你自己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