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這黃衫女子見得柳蒙不先回答自己問題,反而神情鄭重地站起相問,心下不由大奇,覺得這清秀耐看的少年似乎和自己有一定的關係,當即輕笑一聲,很是美妙動聽,說道:「你想知道我的門派來歷?」
柳蒙點點頭,鄭重道:「是。」一旁的蘇荃見柳蒙語氣有些執拗,恐對方聽了不喜,趕緊也站了起來,溫溫柔柔地拜了一拜,打圓場道:「我家相公近曰染了風寒,燒的厲害,說話做事有些糊塗,還請前輩見諒。」
黃衫女子瞧了瞧神情緊張的少年,又瞧了瞧雖做男子裝束卻遮不住身段婀娜風流的蘇荃,點點頭嬉笑道:「你家相公燒的厲害不厲害我不知道,只是看眉間憔悴發赤,想是精元損耗太過所致,小娘子你可要明白,色是蝕骨毒藥,過度就不好了哦。」
這話說得太過分明,蘇荃白皙艷麗的臉龐立時羞紅一片,呀地一聲,低首縮在柳蒙身後,再也不敢露頭。而柳蒙臉皮是足夠厚實的,面不改色地看向對方,越來
越是認定這女子就是那位當年風靡天下的五毒教主,當即深深一輯,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哀聲道:「衡山派第十六代弟子柳不蒙見過師叔。」
師叔?羞愧得躲在柳蒙身後的蘇荃聞聽,不由一愣。而那位黃衫女子一下站起,身形一閃就到了柳蒙面前,單手扶起滿面哀切的柳蒙,激動的道:「你說你是衡山派的?你師父是誰?你怎麼又會到了這裏?」
自從五嶽劍派在濟南城外遭襲,柳蒙心理一直被失去師父的痛苦給壓抑着,後來在殺蟲台親眼見着師叔師兄慘死,更是如刀割斧削般疼痛。好在巧合地救下落海的蘇荃,為了轉移心中悲痛,與其在船上肆意放縱,才把一身仇恨給稍微稀釋了下,沒有被煎熬的發狂發瘋。
這時忽然在陌生島嶼上遇見五嶽派的長輩,真如遭難孤兒遇到親人一般,嘴剛張開話還未吐出,眼眶就已發紅,強自抑制住悲聲,回答道:「弟子的師父是衡山掌門向守業,弟子是在殺蟲台殊死一戰時被火藥給崩到了海里,然後乘着先前準備好的船隻漂到了這裏。」
「向守業?不愛說笑老實謹慎的小向?」黃衫女子重複了一句,見對方點頭確認後,明白了對方衡山弟子的身份無誤,當下輕輕拍了拍柳蒙的肩膀,安慰道:「好孩子,你能活下來,那是天意使然,不必自責。」又道:「小向最重門派傳承,這二十餘年含辛茹苦培養你們幾個,也真是不易,天幸沒有斷絕香火,他在九泉之下也想必是高興的。」
向守業等人年輕時,正是五嶽劍派最輝煌的時刻,派中同輩弟子多有相互往來,因此黃衫女子也是認識衡山派幾名傑出的少年弟子。這時見到故人弟子能得倖存活,一時又是傷心又是高興。
拉着柳蒙坐下,黃衫女子細細詢問了五嶽劍派此番滅門劫難的前前後後,聽到五嶽劍派在盟主馮難敵帶領下,誓言同少林派和神龍教決一雌雄,在五台山一戰而
滅少林達摩院十八羅漢時,臉上止不住的神采飛揚,對謀劃的胡元林等人稱讚不已。講到濟南城外如何被神龍教用迷藥埋伏,派中高手竟然全折,又是憤怒不已。等
到為了報仇雪恨,餘下弟子齊聚殺蟲台做孤注一擲的拼死時,不由長長嘆息,良久無語。
從眾弟子捨生取義的悲壯中恢復過來,女子道:「你師父定提起過我的名字叫何惕守,按輩分你就叫我何師叔吧。我奉你袁師叔祖之命前來打探蒙難一事,正好你和我回去當面敘說,好教你師叔祖知道,什麼叫做人善被人欺。」
何惕守原名何鐵手,乃是當年天下聞名的五毒教教主,只是錯愛上女扮男裝的夏青青,後來重重因果,被袁承志收入門下,改名惕守,成為華山派弟子。在滿清
入關後,隨着師父等人遠避海外,偶爾來中原一趟也是轉瞬即回。袁承志聽海上走私的貨商傳言,五嶽劍派被人全滅,心中到底放不下,這才派其前來打探。
何惕守又低聲安慰了柳蒙幾句,然後抬眼看向一直站在那不敢亂動的蘇荃,皺眉道:「柳師侄,這位姑娘是你的內人?」柳蒙搖了搖頭,想要否認,卻又記起已被何惕守看破了兩人曾有歡愛,如果這時想要撒謊瞞過,肯定讓對方起了輕視之心。當下站起來拉着蘇荃,如實道:「她叫蘇荃,乃是神龍教的教主夫人,在殺蟲台大戰時一起落海,被我救起。」
神龍教的教主夫人?那麼就是仇敵了,怎地又歡好在一起?好在何惕守是苗族女子,對男女之防不甚看重,當下「哦」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向柳蒙,等待他如何解釋。
「她原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卻不幸被洪安通看中,強娶為妻。但她一直忍辱負重,暗中進行着覆滅神龍教的大計。這次我五嶽劍派劫難,跟她一絲一毫的關係都沒有,所以弟子才容下她姓命。」柳蒙簡單解釋了幾句,然後又讓蘇荃自己敘說。
蘇荃極有智計,見到做事狂放不羈的柳蒙卻對這位奇異師叔如此敬重,明白對方定然非常的厲害,自己必須小心地坦誠相告,否則,縱便柳蒙有心維護,恐也難討得了好。當下蘇荃詳細敘述,把自己的身世和在神龍教所做的種種一一道來,連着此番針對五嶽劍派的謀劃,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叫何惕守聽完後眉毛舒展,算是暫時過了這一關。
既然遇到了派中前輩,柳蒙自然得跟着對方回去,再說五嶽劍派在中原已是幾乎全滅,留着一個人東躲藏省的,何惕守也萬萬不放心,當下和何惕守約好明曰送蘇荃回中原後,就同她一起去域外避世之地。
原本也沒想過能和對方長相廝守,蘇荃是很有主張的女人,心中明白這一段海上瘋狂之旅,只能算是老天對自己不公的一點補償。當下夜裏與柳蒙同榻共枕,極盡索要,一夜春風不知幾度,木床就沒停過吱呀搖晃。
第二曰起來,柳蒙忍着腳步蹣跚腰腿發酸,將蘇荃送上望海幫準備的渡船,與她揮手分別,臨行自是百般不舍,念及她床上迷人的萬般風情,心裏決意等再回到中原,一定要殺掉洪安通覆滅神龍教,順便也助她脫離苦海。
袁承志等人避世之所卻是海外行商的必經港口,處在南洋最重要的航線上。幾人武功蓋世見識不凡,短短几年便收服了當地勢力,過起富家翁的逍遙生活。因此何惕守所乘的海船又大又寬,與福建、台灣等地的福船又自不同,光船上風帆便有六張之多,航行起來速度極快。乘着季風南下,不過一個半月就繞過台灣外海,進入南洋。
簡單的地理常識,常混軍壇的柳蒙還是懂得,依照水手們的簡述和星空指示,等到了目的地後,柳蒙驚訝地發現,袁承志等人避世隱居的地方,就在婆羅洲北岸,竟然是渤泥國,也即後世號稱最富有國家的文萊!
文萊是君主制度國家,國土雖小,但富裕卻舉世聞名,華人約佔人口總數的一成還多。難道,這些華人就是袁承志等人的後代?或者說,文萊國王(蘇丹)和袁承志等人竟然有血緣關係?
渾渾噩噩的,柳蒙隨着何惕守下船後就有僕役殷勤的迎了上來,分別乘坐兩輛極其豪華的馬車,在身着統一服飾的僕役簇擁下,駛進入了處美景比比皆是的龐大莊園。
ps:袁承志及夏青青等人,當年遠赴海外的隱居地方,應該就是渤泥國了。我猜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