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百里川盜取嬰孩來練功?」
&個消息是他外甥紹康親口告訴我的,絕對準確無誤!」
瀟湘館中,鄺芷蘿正在向程免免匯報她兩個月以來所收集的情報,最大的消息莫過於百里川盜取嬰孩練功這件事了。
程免免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怪不得近日總有嬰孩丟失事件,一定是百里川這個老賊搞的鬼!他簡直就應該千刀萬剮!」
鄺芷蘿趕忙安慰道:「你先別生氣,像他這種喪心病狂之人確實該死。可眼下馬上就要過年了,過完除夕再將他的惡行公諸於世也不遲。」
程免免這才將緊握的拳頭鬆開,「那就讓他再快活兩天吧!」
沉默了半晌,鄺芷蘿才很小心的問道:「還有幾天就過年了……我想、想和你一起過,可以嗎?」
話才說出口,鄺芷蘿便後悔了,「我是不是要求的太多了,這麼重要的日子怎麼能用來陪我呢!畢竟你也有家人……不是嗎?」
程免免兀自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心中一直牽掛着哥哥,我真的很想陪他一起回去過年……可就在來此見你之前,我收到了他的來信,他說今年……他只想安安靜靜的過完他人生最後一個新年,不希望受到任何人打擾,包括我。」
說完這些,他幾乎都快要哭出來了。鄺芷蘿見大事不妙,禁不住自責起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問這個問題……你哥哥他,過完這最後一個年……就要離開你了嗎?」
程免免輕輕垂下了頭,「他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最多也就只能再活一年吧!」
終於,在吐露完最後幾個字後,他的淚水再也不受控制,大把大把滴落下來,「我真的無法想像,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我該怎麼辦!哥哥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他死了,這世上就只剩我一人踽踽獨行了。」
鄺芷蘿溫柔的替他拭去了眼角的淚水,「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但我想讓你知道,我願意一直一直陪伴着你。只要你開口,你就絕對不會是一個人。」
程免免第一次主動握住了鄺芷蘿的手,「謝謝你,芷蘿!但是很抱歉,今年我恐怕不能陪你過年了。因為我答應了一個人,要在過年那天想辦法替她尋到一朵迎春花。」
鄺芷蘿很是靦腆的笑道:「沒關係,反正再過四個月,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樣吧!我現在就出發,早一點找到迎春花,就可以多陪你一會兒。」說完這些,程免免便撐着油紙傘出門了。
走在飄着雪花的路上,他一抬頭便瞧見了一臉苦大仇深的阮志南。忙不迭的小跑了過去,「志南,下這麼大雪你怎麼還出來?」
阮志南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因為我爹把夢兒氣跑了……他非要接連君兄妹來家裏過年,並且要我把夢兒送回雪神宮,還說她是個外人……」
程免免拍着他的肩膀寬慰道:「別着急,我陪你一起找她!雪下這麼大,想來她也跑不了多遠。」
在尋找雲秋夢的路上,阮志南止不住問道:「免免,你說我爹為什麼總對夢兒持有偏見呢?她明明就是個好姑娘,能跟她在一起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程免免哈哈大笑道:「那是你的幸福,跟你爹無關!他之所以不喜歡夢兒,可能是因為這孩子做了什麼惹他不開心的事。也有可能……是有人在你爹面前說了她什麼。」
阮志南問道:「說什麼?」
程免免道:「只要能讓你爹討厭她,添油加醋、顛倒黑白……什麼難聽說什麼唄!」
經歷一番周折,二人終於在一間包子鋪前發現了雲秋夢。此時,她正牽着夜梟姬在人家店鋪門前堆雪人,嘴裏還念念有詞道:「我詛咒你們壞蛋三個吃不到今年的餃子!」
&兒!我可是找着你了!」
一見到雲秋夢,阮志南二話不說卸下斗篷便披到了她身上,「我的好夢兒,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快跟我回家。」
雲秋夢很是氣憤的將斗篷扔到了雪人身上,「不用你管!回家找你的蔣世妹去罷>
在阮志南的呼喚聲中,雲秋夢騎着馬再一次跑遠了。直至她的身影消失不見,阮志南方才將斗篷撿了起來,「前面不遠處就是鍾離山莊,她一定是去投奔少莊主了。」
&人天生是需要安全感的,如果你讓她受了委屈,讓她看不到未來……她就會遠離你。」
語重心長的說完這些,程免免也踩着雪花款步向遠處走去。諾大的街上,行人少的可憐,只有阮志南一個孤單、單薄的背影。看上去好生可憐,似乎他才是被拋棄的那個。
&櫃的,請問還有玫瑰豆沙餡的點心嗎?」
&好,請問還有玫瑰豆沙餡包嗎?」
&擾一下,您這兒還有玫瑰或者豆沙餡料嗎?」
凜冽的風雪中,阮志南正挨家挨戶的尋找玫瑰豆沙餡的點心,那是雲秋夢最愛吃的。奈何年關將至,家家戶戶都在儲備年貨,幾乎所有店鋪都沒了存貨。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的很早,雪也越下越大,冷風亦是格外肆虐,阮志南的身影卻依舊活躍在街道上。
因為其中一家店鋪掌柜告訴他,鄰村某家店鋪可能還會剩有一些玫瑰豆沙包,只不過路途較遠,可能會走上一陣子。
刺骨的冷風吹到臉上好似刀刮一樣的疼,他的靴子也已經完全被雪水浸濕,斗篷也早已不知丟到了何處。
可是路啊!看上去真的好長。
不知走了多久,阮志南的手腳已經凍的失去了知覺,渾身上下都在瑟瑟發抖,就連呵出的氣也迅速凝結成了霜花。
風刀霜劍、寒風侵肌中,饑寒交迫的阮志南仍然咬着牙堅持向前走。儘管每走一步都顯的十分艱難,但黃天不負苦心人,他總算找到了那家店鋪。
遺憾的是,最後一屜玫瑰豆沙包已經被一對婆媳買走了。
三步並作兩步,阮志南緊趕慢趕總算追上了那對婆媳,「大娘,大嫂……可不可以將這屜玫瑰豆沙包讓給我,多少錢都可以!」
那位婆婆緊緊的將其抱在了懷中,「那可不行,這是最後一屜了,錯過這次就要等到來年玫瑰花開了……不和你廢話了,我孫女還在家等着呢!」
她兒媳婦也趁機附和道:「是呀!這是我女兒最喜歡吃的,我們也是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這最後一屜的。」
阮志南卻拽着那位兒媳婦的手臂哀求道:「大嫂,你行行好……哪怕半屜也行,條件隨你開。」
婆媳二人細緻的商量了一番後,由婆婆出面說道:「我瞧着你這衣裳料子不錯……但你這小伙子瘦不拉幾的,這衣服穿在你身上實在不好看!不如你把這衣裳脫下來,我拿回家給我兒子當新年禮物。
但我只能給你一個包子,你看這樣行不?」
&一個也行!」阮志南當真只為了一個包子將衣裳脫給了那對婆媳。
返程的路上,那對婆媳不住的念叨着自己遇上了一個大傻瓜。這衣服一看就很值錢,竟然只用一個包子就換了過來,他不傻誰傻!
再看那阮志南,只穿着一身薄薄的裏衣就敢頂着狂風暴雪往回走。回去的路明顯比來時要更加艱難,月亮也在這一刻悄然隱退,只有微弱無比的星光陪伴着他前行。
老天爺似乎也在考驗他,刻意在他回程的路上設下了層層荊棘。
因為不慎摔了一跤,他磕破了頭,腿也在這一刻非常不聽使喚。伴隨着風嘯的聲音,阮志南只當有人在他身上抽筋扒皮,疼的他是齜牙咧嘴。
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憑藉着麻木的雙腳走到鍾離山莊門口的。
&兒,我來了……你等我,我有好東西給你。」說完這話,他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這個夜晚,靜的可怕,黑的滲人。棉絮一樣的雪花很快便將阮志南全身上下都覆蓋住了,就連經過的打更人都沒注意到雪裏埋着一個人。
也是,天氣這麼冷,誰不想早點回家呢!
&南、志南……」
睡夢中的阮志南,隱隱約約覺得有人在枕邊呼喚他的名字,可他實在太累了,一連嘗試了好幾次才勉強將眼睛睜開。
趴在他枕邊的雲秋夢早已將自己哭成了小淚人兒,「志南,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我保證,我再也不任性了,我願意回去向你爹道歉。」
阮志南很想抬起手臂摸她一下,卻是怎麼也動彈不得,好像被人點住了穴道一樣。
&了,醒了……佑哥,志南他醒了。」第一個發現阮志南甦醒的是顧若水,她歡喜的將這個消息傳遞給了鍾離佑。
等到鍾離佑來時,悲傷過度的雲秋夢已經趴在枕頭上睡着了。
為阮志南摸了一脈後,鍾離佑緊鎖的眉頭總算有了一絲舒展,「你怎麼回事?當尚文和俊武把奄奄一息的你抬回來時,我都快要嚇死了!」
阮志南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關切的問道:「我的玫瑰豆沙包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