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害怕他會離開自己,柳雁雪緊緊地的拽住了顧懷彥的手腕:「你難道忘了嗎?在威虎莊的時候,你說過你要帶我浪跡天涯,帶我看遍大好山河,去遍所有沒有去過的地方,留下每一個獨屬於我們的美好回憶……
你還說過,願意遠離江湖上的是是非非,與我做一對平凡的夫妻。更新最快就像一對燕子一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想飛到哪裏就飛到哪裏……」
顧懷彥略帶愧疚的點了下頭:「我記得……我都記得……我們要像一對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燕子一樣飛向所有想去的地方。」
柳雁雪慢慢離開了顧懷彥的懷抱,認真的看着他說道:「既然你記得,那我不許你食言。」
顧懷彥伸出手輕輕擦拭着她臉上的淚:「我也很想一輩子守護在你和孩子身邊,可惜……天不遂人願。我現在只求,能夠用我餘下的內力將你體內的寒氣轉移到我身上。」
柳雁雪忙從床上站起,逃到一旁而後將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不,不要,這麼做你會死的。」
顧懷彥快步下床走到柳雁雪身邊點了她的穴道:「就算我不這麼做我也活不了多久,還不如趁着我還活着的時候為你和孩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柳雁雪不再言語,只是閉上眼睛不住的落淚。
將她扶到床上坐正以後,顧懷彥緩緩抬起雙臂與柳雁雪四掌相對,他滿面笑容的看着眼前的人並於心中默念道:「也許這是最後一次這樣看着你了,唯一的遺憾便是不能親眼看見孩子出生,只盼容容長大後不要埋怨我這個當爹的心狠。」
說罷,顧懷彥將體內真氣全部匯集到雙掌之中,開始以掌力將柳雁雪體內的寒氣轉移到自己體內。
不多時,二人周身皆佈滿了火紅色與天藍色的光芒。漸漸地,柳雁雪身上的天藍色光芒一點一點的消失殆盡,人也隨之倒在了床上。
而顧懷彥的身體周圍則是火紅色與天藍色來回交替,臉上的表情亦隨着他身體散發出來的光芒而持續多變,一會痛苦的皺眉,一會又舒適的彎起了嘴角。
就這樣過了大概一柱香的時間,顧懷彥身上的光芒也逐漸褪盡了,他緩緩睜開了眼睛,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柳雁雪。
&兒……」顧懷彥趴到柳雁雪身邊輕輕叫了幾句卻未見回聲,於是他顧不得自己的身體狀況便跳下床徑直去找翟易心了。
此時此刻,翟易心正在樓下的正堂內與紹康喝酒。說是喝酒,但借酒澆愁才是最符合此情此景的。尤其是紹康,一杯接着一杯大有要將自己灌醉之勢。
一旁的翟易心許是看不過去了,一把奪過了紹康手中的酒壺:「哎呀呀~~你真的不能再喝了,再這樣下去你會醉的。」
紹康苦笑了一聲道:「我不醉我還能怎麼樣?你相信嗎?他現在一定在為雁雪轉移寒氣,他愛雁雪可以為了雁雪去死。
我也愛雁雪,我也可以為她去死,可是老天爺連讓我為她去死的機會都不給我。為什麼?為什麼?我到底哪裏不如顧懷彥?就因為我沒投進顧夫人的肚子,不是驚鴻斬的主人嗎?」
翟易心輕輕搖了搖頭:「紹康,你真的喝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去罷。」
紹康卻連連擺手:「我沒醉,我只是難過……我難過我什麼都不能為雁雪去做,我甚至連在她身邊陪她一起難過的資格都沒有。
有的時候,我真的希望顧懷彥可以好好活着,因為只有他活着雁雪才會開心快樂,只有他活着雁雪的臉上才會有笑容。
如果可以,我甚至願意代替顧懷彥去死,可是我卻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我沒用啊……我真沒用……我不能讓雁雪開心,我沒用……」
&說你什麼都不能為雁兒做,誰說你沒用。」紹康的話恰巧被下樓的顧懷彥聽到了耳里:「你在大雨中救回了暈倒的雁兒,還在醉生夢死找來了我。這一切若是沒有你的幫忙,恐怕我和雁兒再無相見之日,我也不可能替她轉移寒氣保住她和孩子的性命。」
紹康抬頭看了顧懷彥一眼,卻只看了一個迷迷糊糊的重影,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便因喝酒太多醉倒在桌上。
翟易心見到顧懷彥無比驚奇的問道:「顧少俠,你的氣色看上去比先前不知好了多少倍,你可是將柳宮主全部的寒氣都轉移到自己身上了?」
顧懷彥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狀況較之先前,的確舒服了不少,驚訝之色同樣呈現在他臉上:「經翟大夫這麼一說……我確實感覺身體比原先強了許多。自從將雁兒體內的寒氣轉移到我身上後,我不僅沒有當場斃命,反而覺得舒服許多。
現在我的胸口不痛了,頭也不疼了,可是雁兒卻暈倒了……翟大夫,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快隨我上去看看雁兒罷!」
低頭看了紹康一眼,吩咐小二將他扶回房中後,翟易心便跟隨顧懷彥去了柳雁雪的房間。
當他二人趕到的時候,柳雁雪仍舊處在昏睡不醒中。
為她搭了一脈後,翟易心露出會心一笑:「顧少俠,你不必擔心,柳宮主體內的寒氣已經全部消除了。現在只要找到千年靈芝再等到夢兒那丫頭和曲莊主,柳宮主就可以徹底痊癒了。」
顧懷彥心裏的這塊石頭這才算是落地了,但他依舊不放心:「既然這樣,那她得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翟易心看了看柳雁雪那張略顯蒼白的臉,許久才開口:「現在的柳宮主……再不是原先那個柳宮主了。」
顧懷彥對翟易心的話甚是不解:「翟大夫,你這是什麼意思?雁兒她怎麼了?」
翟易心道:「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柳宮主之所以能夠在極寒無比的絕跡寒潭中來去自如是因為自幼生長在偏寒之地,所學的也大多都是像寒雪冰功那般世間至陰至寒的武功,所以便造就了她偏寒的體質。
她體內的寒氣與真氣和內力早已融為一體了,所以你將她體內的寒氣轉移到你身上時也順帶着將她身體裏大部分內力都轉移走了。
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內力大增?」
顧懷彥點點頭運了一下氣,隨即驚奇的說道:「果然是內力大增。照這麼說來,我擁有了她全部的內力,那她豈不是……」
翟易心輕輕點了點頭:「所以我才說現在的柳宮主再不是原先那個柳宮主了。現在的她身體裏的內力極其微弱。
沒個幾年的時光,柳宮主的內力是養不回來的。
這幾年內,她不僅不能夠化水成冰,到了冬天她也會怕冷,像絕跡寒潭那樣的地方……她也是萬萬去不得了。
雖然這幾年內她可能會脆弱的像一個瓷娃娃,但我相信有你在她身邊保護她,她什麼都不用怕。」
儘管翟易心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顧懷彥對所發生的一切還是很難相信:「你是說她現在幾近內力全無,需要很久才能恢復如初?」
翟易心使勁點了點頭。
顧懷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當然會好好保護雁兒,只是我中了腐骨斷腸散之毒,今日雖僥倖不死,誰知道哪天會毒發身亡呢?」
翟易心一把拉過了顧懷彥的手:「顧少俠先別着急,我來給你把把脈。」
為顧懷彥把過脈後,他竟是笑逐顏開,十分歡喜:「顧少俠,你體內的毒素已經全部都清除乾淨了,你再也不用擔心隨時會有毒發的危險了。」
顧懷彥又驚又喜:「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突然間就沒事了呢?」
看了柳雁雪一眼後,翟易心忽然拍了拍腦門:「我知道了,你救了柳宮主,也因此救了自己。你所中之毒全程都是在高溫環境中煉製而成的,所以你才會每日正午都焦熱難耐,仿佛烈火焚身般痛苦。
而你有了柳宮主的寒氣後,這股寒氣恰巧和體內的熱性毒素彼此中和而相互抵消了。這樣一來,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你得了柳宮主體內的寒氣,卻沒有被凍死了。」
聽罷翟易心的一番解釋,顧懷彥才恍然大悟:「看來我這還是因禍得福。」
翟易心笑道:「你們真心相愛,老天爺怎麼捨得拆散你們這對有情人呢?既然你已經沒事了我也就放心了。
我現在去看看紹康,顧少俠還是多陪陪柳宮主吧!我相信她醒來以後,最想看到的人一定是你。」
當他進入紹康房間時,紹康的酒已經醒了,看樣子是正要出去。
見到翟易心他忙問道:「顧懷彥是不是已經死了?」
翟易心抿嘴笑了笑:「我來就是告訴你這個好消息的。」
紹康卻狠狠地啐了翟易心一口:「你說的這還是人話嗎?你當我紹康是什麼人了!沒錯,我是喜歡雁雪,可是我從來沒有因此就盼着顧懷彥去死。我紹康堂堂七尺男兒,行的端做得正,豈是那種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