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聲音攝人魂魄, 白朦聽到師父喊她,抬腿就要過去, 一動, 才發現她的手不知何時被南宮謹牢牢地扣住了。
&小試探, 白朦, 你師父很在意你。」南宮謹傾身湊到白朦耳邊, 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道。
白朦聞言, 轉頭看向南宮謹, 眼神交匯, 頓時明白南宮謹此舉的用意。
白惜璟見小徒弟不僅沒有過來, 還轉頭去看她旁邊那姑娘,心裏情緒翻湧, 再次喊道:「白朦。」
還不過來!出宮沒兩個月連自己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再晚幾天到,連自己這個師父都不認了!
聽到明顯不悅的語氣, 白朦回頭看向白惜璟,心裏一個咯噔,糟了,師父好像不高興了。
趕緊把南宮謹甩開,小跑着過去撲進師父懷裏,腦袋蹭了蹭師父的側臉,說:「師父,我好想你。」低柔的聲音毫不掩飾思念。
被白朦一抱, 心裏那些難過的情緒頓時煙消雲散, 白惜璟抬手回抱住白朦, 輕撫了撫她的後背。
深情相擁的畫面,刺痛了隨之而來的上官清,上官清握着韁繩端坐在馬上,皺眉看着白惜璟和白朦,心裏的佔有欲在這一刻爆發得徹徹底底。
她喜歡白惜璟,她要擁有白惜璟。
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得到她。
大腦沒有比這一刻更冷靜清晰,上官清收斂好情緒,翻身下馬走到白惜璟身邊,笑着說道:「惜璟,你一路上和我說的人,就是她嗎?」短短的一句話,包含了許多信息。
惜璟?白朦眸色驟然泛冷,從白惜璟懷裏出來,轉頭看向上官清。
這人是誰?竟然能如此親昵地喊師父的名字。
這一路,白惜璟和上官清沒有說過多少話,更別說和她提起白朦了,唯一提到過白朦的一句話,也只是含糊地說,去找一個很重要的人。
&下商雲清。」上官清見白朦一臉敵意地看着自己,滿意地笑了起來,她就是要激怒白朦。
商雲清是上官清在外常用的化名,除了白惜璟,她沒告訴任何人她的真名。
白惜璟清冷地看了眼上官清,並沒有拆穿她。
這時,南宮謹走到了白朦身邊,眉眼淺笑,問道:「白朦,這位,就是你常提起的師父?」
上官清抓住了重點,師父。
這麼說,白惜璟只是眼前這女人的師父?
白朦轉身與白惜璟並肩而立,高興地說道:「嗯,她就是我師父。」轉頭又對白惜璟介紹道:「師父,她是南宮三小姐,南宮謹。」
白朦一路趕路,比白惜璟早了一個月到錦州,她不知道師父什麼時候會到錦州,就在這邊找了個客棧住下。
半月前的某一天,她在街上閒逛,回憶小時候在錦州乞討的那段生活,遇到了調戲良家婦女的小七爺,南宮七夜。
這裏的百姓,都知道南宮七夜是什麼性子的人,瞧見黃花大閨女就喜歡上去調戲幾句,但她們都知道南宮七夜是女子,沒人會和她計較,只當她是性子頑劣。
但白朦不知道。
白朦曾經在錦州城待過一段時間,但那時候,她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小乞丐,每天想的是去哪裏能乞到銀錢,到哪裏能討到食物,沒人會和她說這些八卦流言,能不欺負辱罵她就不錯了。
見到有人當街調戲婦女,白朦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腳,直接把南宮七夜踹飛了出去。
那天有幸見到這個畫面的圍觀路人,時至今日已經過去半個月,還常常回味。
南宮七夜是白虎盟的少盟主,實質又是女人,沒有人敢對她怎麼樣,如今突然出現一個敢揍小七爺的人,心裏紛紛叫好。
被人揍了一頓的小七爺,讓隨從回白虎盟喊打手過來,南宮謹恰好在家,聞言一同趕了過來,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對白朦產生了好感,向她解釋了南宮七夜的真實身份。
後來,南宮謹得知白朦住在客棧里,就邀請她回白虎盟小住,盛情難卻,白朦去了白虎盟。
半個月的相處,白朦和南宮謹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南宮謹暗暗表露過她對白朦的喜歡,白朦直言告訴南宮謹,她喜歡的是師父,這天下間,除了師父,她不會再喜歡任何人。
縱然身死魂散,此情山海不移。
剛冒頭的喜歡生生被白朦扼殺,也慶幸,這份喜歡被扼殺的早,不然等到情根深種,就是無盡的痛苦了。
&聽白朦說,她的師父風姿綽約,舉手投足儘是風華,本不相信,但今日一見,她的描述不及本尊的十分之一。」南宮謹笑盈盈地看着白惜璟,轉身側身而立,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說:「白前輩若不嫌棄,到白虎盟小坐喝杯茶吧。」
白惜璟淡然拒絕:「不必了,我來,只是帶白朦離開。」
翻身上馬,將手伸向白朦。
要同乘一騎嗎?好害羞。
白朦臉頰發燙,羞答答地將手放到白惜璟手中。
上官清瞧見了,雙手憤恨得握成了拳,白惜璟的目光,從未在她身上停留過,更別說用如此溫柔的眼神看她了。
而此刻,她卻溫柔地看着白朦,伸手邀她同乘共騎。
妒忌的火在心中燃燒,上官清定定地看着白惜璟,白惜璟,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的溫柔只對我一個人。
白惜璟運勁稍稍用力,將白朦拉上馬抱在懷中,轉頭對南宮謹說:「這段時間多蒙姑娘照顧小徒,告辭。」
想起這一路上還有個人一直跟着她,回頭看向上官清,對上那雙暗含失落的眼眸,微怔了怔,還是把要說的話說了出來:「我找到了我要找的人,你不用再跟着我了。」扯了扯韁繩,轉頭準備離開。
白朦想起師父送她的那把青虹劍還在白虎盟,拉了拉白惜璟的衣擺,抬頭對她說:「師父,等等,我的劍還在裏面。」
今日天氣晴好,南宮謹邀她去逛街,所以沒把劍帶在身上。
白惜璟聞言,拉住韁繩。
白朦轉頭問南宮謹:「三小姐,能不能幫我把劍取來?」南宮謹點了點頭,親自去取了劍。
馬在街上緩緩而行,白朦側身而坐,手抱着白惜璟的腰,臉貼着她的胸口,笑得很開心,「師父,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然知道。」白惜璟語氣淡淡,心裏在想之前見到的畫面。
白朦察覺師父走神,手不安分地偷偷捏了下她的腰,惹得白惜璟身子一抖,白惜璟表情頓時變得嚴肅,微微低頭,冷冷說:「手不要亂動。」
&父,你剛剛在想什麼?」白朦挑眉,仰頭一臉壞笑地看着白惜璟,見師父不回答,問道:「是不是在想為什麼我和南宮謹那麼親昵?」
白惜璟抬頭看向前方,臉不紅心不跳,鎮定地否認:「沒有。」
十分清楚師父性子的白朦,笑了起來,低聲說道:「師父,我在你臉上看到了四個字。」對上師父投來的疑惑目光,悠悠說道:「你臉上寫着,我吃醋了。」
白惜璟聞言,皺起了眉,冷冷警告:「你再胡言亂語,就把你丟下馬了。」
師父的反應真是可愛,白朦笑得花枝亂顫,手上的力道加重,緊緊抱住白惜璟,乖巧地說:「師父,我不說了。」
熱鬧的街上有不少年輕的姑娘,看見棗色駿馬上丰神俊朗眉目清秀的翩翩公子,忍不住多瞧了兩眼,等看清他身前懷裏已經坐了一個姑娘,紛紛失落不已。
白朦察覺多方投來的目光,頓時吃醋,仰頭說:「師父,我要買斗笠。」
買那種帶圍紗的斗笠,然後讓師父戴上。
她的師父,不准別的姑娘盯着看!
白朦話剛說完,白惜璟拉緊韁繩讓馬停了下來,對白朦說道:「到了。」至於買斗笠這事,直接忽略跳過。
&哪兒了?」白朦順着師父的目光轉頭一看,花月樓。
她以為師父會帶她去某家客棧,沒想到帶她來了青樓。
&父,你……帶我來青樓?」師父,你不要說你不知道這是青樓!
白惜璟點了點頭,青樓是無鳳宮的產業,在這之前,無鳳宮所有的事務都是她自己一個人處理,白朦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見小徒弟一臉吃驚,回想之前小徒弟對她的戲弄,心生戲謔之意,挑眉輕笑,一臉認真地說:「白朦,你從未去過青樓,今日為師帶你逛逛青樓,就當是出宮的歷練之一,如何?」
古往今來,帶徒弟去逛青樓的師父,應該不多吧?
白朦愣愣說不出話,想到青樓里有那麼多嬌艷花容月貌的姑娘,抓住師父的手十分鄭重地拒絕:「不要。」萬一師父被青樓里的狐狸精勾走了,她上哪兒哭去!
白惜璟抽出手笑着摸了摸白朦的頭,翻身下馬,「不要也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