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大伯母。」阮靜馨上前行禮。這個丁氏,是老夫人的親侄女。古代最流行的就是這表哥表妹的一套,雖然孩子夭折的多些,不過阮靜馨倒是沒有發現自己身邊有生出過不全的孩子。想來,是生下來看到不妥之後,就直接處理了。
丁氏上下打量了一番阮靜馨,見她穿着一般,也沒有佩戴過於名貴的飾品,料想這老二是真的和別人說的一樣迂腐不知變通。在杭州那等富庶的地方連任了六年的官,竟然不知道撈些銀子回來,實在是蠢透了氣。
蕭氏怎麼可能沒有看到丁氏那紅果果的打量和鄙夷,只暗自慶幸聽了女兒的話,不然還不知道對方會說出什麼酸話來。到時候眼紅做出什麼事情來都是有可能的。
「看來杭州那地方真是養人,瞧瞧二弟妹和靜馨,這皮膚嫩的都要掐出水來了!」丁氏笑着打趣道。「你們怎麼提前到了?不是說馨兒身子不好?」這是在在對老夫人暗示,阮靜馨不懂規矩了。
阮靜馨知道,這丁氏是在說自己身上的病沒好,就這樣靠在老夫人身上,實在有些不好。她笑着道,「多些大伯母關心,我那時是一時不適應天氣的變化,早就大好了。如今見到祖母,就更是生龍活虎了。」
原本老夫人有些蹙起的眉頭,這個時候也放下了。「你來的倒是不慢,不過你既是接了信,也該每日打發人去城門口等着才是。這老二一家子回來也沒有半個人接,實在讓人心冷。」該做的臉面不能忽略。
「都是我的錯,母親可別生氣。因為明日要帶着大家去賞梅,我這幾天忙的都暈了。我也給二弟妹陪個不是!」說着就要對蕭氏做禮。
蕭氏趕緊把人扶起來,「我們都理解的,大嫂不用這樣。再說,也不是沒有人接的,我們院子裏的兩位姨娘在二門接了我們,我只是沒有讓她們跟着過來罷了。」
看到老夫人投過來的不滿的眼神,丁氏的嘴角抽了抽,只得笑道,「她們倒是有心。」
老夫人是個重臉面的人,兒子回府沒有人迎接,若是真的沒有人知道也就罷了。怎地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這裏面的事情一想就明白了。雖然她偏愛長子,但是也不代表就可以不顧二房的面子。讓外面的人知道了,不知道該怎麼講究了。
「有心無心看自己,你既然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好,今晚就好好的擺上一桌子,給二房接接風吧!」老夫人的聲音淡淡的,可任誰都聽出了裏面的不滿。
「祖母,母親,我來遲了。」一道身影裊裊娜娜的走進來,她穿着一身茜紅刺繡妝花小襖,前幅繡着如意海棠紋樣的八福馬面裙,精緻的繡花鞋露出一個綴着珍珠的小小鞋尖。
「是雅兒來了!」蕭氏見少女容顏妍麗,心中也生出喜歡。「這下真的長成大姑娘了!」
阮靜雅!阮靜馨的心中翻騰着怒意,恨不得衝過去直接殺死對方。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僵硬,蕭氏忍不住看過來。阮靜雅一愣,強行壓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揚起了一抹笑意。對着阮靜雅笑道,「見過姐姐。」
殺了她,得多麼便宜了她!何況她只是其中一個而已。不要着急,這些人,一個一個,自己都會好好的讓他們品嘗那種絕望的滋味。
打蛇不死必有後患,小打小鬧的不影響大局,可是最關鍵的那一擊,就必須讓對方翻不了身!
現在的自己還太弱小,還需要時間。阮靜馨的笑容擴大,顯得越加的甜美起來。上天如此的厚愛自己,又給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機會,她可不能對不起這寶貴的新生。
這一刻,其他人只覺得阮靜馨好像有什麼不同了,只有阮靜馨自己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才是真正的獲得了新生。
三房的人是姍姍來遲,鄭氏一點不在意的寒暄了幾句,就坐在一旁不再言語。倒是她的女兒阮靜華,十分溫柔可親的樣子,拉着靜馨不停的說着話,問着杭州的情況。
「那你們在杭州的時候穿着都是什麼樣的?和京城的一樣嗎?」
阮靜馨的心中略有不耐煩,可是也知道對方想要知道什麼。無非就是和丁氏一樣,刺探一下自己一家子在杭州是不是撈了不少的銀錢。
「和京城沒有什麼區別的,不如京城穿着華貴。」靜馨抿唇笑着回答。其實自己的父親雖然書生氣重了些,但是卻還不至於迂腐。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他比誰都明白。
在官場上,人人都要貪,唯獨他不食人間煙火,那麼就要被針對,什麼事情都會受到阻礙。相反,人家拿要,他也如此,只不過要的少,有時還要分情況。這樣下來,人家也只覺得他膽小,迂腐而已。
男人們一起說了會子話,一起也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裏來請安。阮冠奇從懷中拿出了一疊銀票遞給了老夫人道,「娘,這是兒子這些年的積蓄,當年選官家中也出了不少的力,這些錢就放在公中吧。」
老夫人看了一眼銀票,一張兩千兩、一張五千兩,三張一千兩,共一萬兩。在別人看來,六年的杭州為官,這些錢實在是少了些。可是老夫人卻也聽說了自己這個兒子的行事作風,知道他能攢下這些銀子也是不易。於是道,「當年你三弟選官也是換了銀子打點的,況且大房和三房一直吃用在府里,你們卻要自己負擔,實在不必這樣。」
阮冠奇卻和蕭氏商量過,知道一家子都盯着自己的荷包,不拿出些來,難免有人要生事端。「娘,我們以後也在府中吃用了。」
老夫人微微皺眉,也知道二兒子是在顧慮什麼,便道,「這樣,這五千兩我留下了,剩下的你拿回去吧。辰遠和靜馨也大了,以後用錢的時候多着呢!回了京城,也該注重些門面功夫。」
阮冠奇面色微窘的看了一眼含笑的妻子和女兒,這專門換上的衣服竟是這般的有用,一下子少上交了一半的銀子,實在是讓他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