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結賬的時候,樂想才發現自己買的東西太多了,除了買給喬致的,看到家裏用得到的東西,她自己也沒少買。
一提濕紙巾一提普通紙巾,一瓶酵素洗衣液,一個燜燒杯和一個保溫飯盒,一個計時器,五斤裝的袋裝黃小米,一個針線盒,一個摺疊衣籃,還有各種各樣的小工具神器……
喬致淡淡瞥了眼堆滿兩個購物車的東西,撇開紙巾,其他東西……且不提那些亂七八糟看着有用實際上可有可無買回家可能兩三年都閒置着的東西,像是洗衣液和黃小米這類……一個在家裏不開火,衣服除了內衣褲和鞋襪全都送到乾洗店的人能用上?
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會敗家啊。
這樣想着,他眼底浮起的卻是淡淡的笑意。
看着顯示器上最終顯露出的金額,樂想正要打開錢包付款,喬致卻是先她一步遞出了信用卡。
她愣了下,然後皺起了眉頭。
要是換做以往,她肯定不會多想,他們認識這麼多年,她在他身上花的錢早已數不清,同樣,她花他的錢也向來不客氣。
在她眼裏,他一向是比之家人也不遑多讓的存在,但是現在……
在她愣神之際,喬致已經三下五除二將東西都提了起來,看着人擠人的四周,她嘆了口氣也只能跟上。
回到家,喬致忙進忙出幫她將東西規整好,連午飯也一點都沒有耽擱地做好了。
離開前,看着至今仍舊神不守舍的樂想,喬致忍了又忍,到底還是開口提醒道:「我之前說的你好好考慮,等到我下次休假的時候告訴我答案。」
樂想下意識要開口,喬致卻抬手阻止道:「我知道你要拒絕,但你要想清楚,我這輩子如果要結婚的話,新娘只會是你。」
樂想聞言心裏發澀,開口道:「我比你大八歲,而且我結過婚。」
「這些我都知道。」頓了頓,喬致語氣晦澀道:「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我不能生孩子。」樂想有些生氣道:「我知道這個你也清楚,但是既然清楚,就不要……」
她想說不要拿我開玩笑,但心裏卻又萬分清楚,喬致根本就不會拿這種事和她開玩笑。
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喬致對她的溫柔了,這個世上如果有一個人絕對不會傷害她,那麼必定是喬致。
但是……
這並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因為她不可能接受他的心意,不是因為自卑,而是現實。
任哪個人來看,他們兩人都不適合。
一個是三十五歲還沒有生育能力的離異女人,一個是二十七歲前途光明的部隊單身校官,再沒有比這更不般配的男女了。
「我孩子的母親只能叫樂想,如果不是你,那麼別的女人也不會是。」喬致知道單單這樣根本無法動搖樂想的想法,索性狠心道:「如果這樣你還不放心,我就去醫院做絕育手術。」
他說得認真,樂想卻差點要瘋,她瞪着眼睛道:「你別胡來,問題是這個嗎?」
她差點氣瘋,她不能生,所以他去做絕育手術,兩人都沒有生育能力就能在一起……這什麼邏輯?
樂想以為他不懂,但喬致心裏其實都明白,只是如今時間有限,他卻沒辦法一一和她掰扯清楚。
而且即便說了,樂想肯定依舊不願意接受他。
他嘆了口氣道:「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我們結婚,要麼不結婚我們一直這麼過一輩子。」
說完,不等樂想開口,喬致便拎着兩個滿滿的購物袋摔門走了出去。
居然摔門……
樂想一懵,表情有些不可思議,回過神來才想起他最後的話,然後氣得不行。
這死孩子,什麼兩個選擇,屁的選擇啊,誰聽你自說自話了?
冷靜過後,樂想扶額,完了,自己也被帶歪了,這糟心日子,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小米粒唱的三隻小熊突然響起,奶聲奶氣的聲音可愛極了,但樂想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出的姚琪的名字卻是嘆了口氣。
抹開接聽鍵,樂想下意識笑道:「琪琪?」
「樂想……」姚琪卻是差點哭出來,「工作室被人砸了,好多設備都被毀了,房東不肯把房子租給我們,她把租金還了過來,但是之前裝修投進去的錢她卻死活不肯賠,只肯賠一千塊錢違約金。之前合同中只提到房東同意我們裝修,但關於這方面的違約賠償卻是根本就沒有提,我們根本拿她沒辦法。」
她忍不住氣憤道:「那點錢能幹什麼啊,當初簽合同,那老娘們死活不肯提高違約金,說不準就是有預謀的。」
樂想始終都沉默着,心下卻道,不,那位老太太雖然看着是個刻薄的,但簽房屋租賃合同的時候應該沒有想着坑她。之所以不肯提高違約金,也不過是想着能更便於漲房租罷了。
畢竟她一開口就要租五年,老太太心有疑慮也不奇怪,心裏指不准還在懷疑她想要坑她呢。
但卻架不住有人使壞。
不過……
她開口道:「琪琪,你拿那一千塊錢去僱傭幾個人,把屋子裏的地板、牆紙還有我們通的電線都給扒了。」
她這人不喜歡佔人便宜,但也不喜歡被人佔便宜。而很多時候,她寧願自己吃虧,也要讓得罪她的人不好過。
「你說真的?」姚琪一愣,按照她的性子,一千塊再少也是錢,犯不着損人不利己。一個不好把那老娘們惹急了,說不準會反咬一口把她們告上法庭。
她心裏有許多顧慮,但樂想不同,她這輩子,除了對特定的幾人無可奈何,並不打算在其他人身上吃虧。
那位房東老太太如此,沈明遠也是如此!
這樣想着,她打開筆記本電腦,費了些功夫才打開深埋於記憶中的電子郵箱,將裏面保存的一個大容量文件傳了出去。
做完這些事,樂想覺得有些累,不是身體上,而是精神上的。
應該說,她這輩子,大半時間都覺得累,唯有的幾年覺得輕鬆的日子,也是在和沈明遠離婚之後。
但是,這種輕鬆既不是永久的,也不是不可更改的。
可笑的是,她對此竟是並不覺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