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過話間的功夫,前方傳來啟程的命令,整個車隊頓時忙亂起來。杭州19樓濃情
「你們回去吧。」雲微瀾對初一與白菜道,「二公主這個安是請不成了,待會兒恐怕有得你們忙的。」
下着雨,路又滑,這麼出去走一趟,估計渾身上下都髒了。
初一與白菜將生好的炭盆放置在桌下,聽話地下了車,雲微瀾挑着窗簾,看着車隊緩緩前行,才把視線收了回來。r1
見文璟依然在百~萬\小!說,她站起來坐在他邊上,把他的書拿了過來,「去睡會兒。」
她已補了一覺,他從昨晚到現在都沒睡過,早該困了。
「嗯。」文璟順手又把她手裏的書拿過來放在一邊,「一起。」
「還是算了吧,就這麼大的地方,兩個人還不得擠死。」雲微瀾推他,「我都睡了一早上了,你去。」
「又不是沒擠過。」文璟不由分攬了她躺倒在軟榻上,眉眼含笑,「剛才那姿勢我就覺得挺好。」
雲微瀾沒好氣地看他一眼,也就隨了他去。
實在的,經過之前那一頓折騰,她也確實有些累,而且那長條凳上雖然鋪了軟墊,但坐着到底不如躺着舒服。
文璟扯了塊毯子蓋在兩人身上,只是鬆鬆地摟着她,除此以外並沒有做什麼舉動。
雲微瀾窩在他懷裏,頭枕着他的胳膊,溫暖而舒適的感覺熏得她困意上頭,昏昏欲睡,然而那黑衣人最後那深深一眼總是在眼前晃蕩,讓她睡不踏實。
朦朧中,似乎有柔軟的羽毛掃過她的唇,微微的暖,微微的潮,有聲音在耳邊低語:「安心地睡,一切有我」
她微微一笑,終是在這暖意中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沉,等到再次睜眼時,車內的光線已完全暗了下來,可車子還是在緩慢地顛簸,這樣的頻率顯示着他們還在山道上趕路。 19樓濃情
雲微瀾沒有動。
雨不知何時已停,顯得整個天地尤其安靜,只有踏踏的馬蹄聲與車輪轆轆轉動聲迴響在這片寂靜的山道,不顯紛雜,反而越發襯得此刻天地寂寥。
耳邊是低緩平和的呼吸,是這片寂寥中最溫暖最親密的陪伴,她在黑暗中靜靜地望着身邊的男子,無聲地彎起了唇角。
雖然黑暗中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他的每一分輪廓,臉上的每一個細節她都可以描繪出來。
命運有時就是這麼奇妙,將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如此緊密地聯繫在一起,在初次相遇時,她何曾想過有一天,會與這個男人抵足而眠,呼吸相聞?
真好。
在這個孤獨的異世,從一開始就能得他傾心陪伴,何其幸運。
「看得清麼?」慵懶的聲音裏帶着一絲睡後的微啞,文璟的手在她後背上輕輕摩挲,「要不要上燈,讓你細細地看?」
「不用。」她抱着他緊窄的腰,朝他緊貼了幾分,「費什麼燈油。」
「還沒過門,就已經替為夫想着省銀子了?」文璟低低地笑了一下,「以前沒看出來你這麼賢惠。」
「誰要嫁給你了?」雲微瀾靠着他的胸口,懶懶地道,「我只是捨不得離開這個暖爐。」
「是麼?」
「當然。」
話音未落,一雙唇便精準地貼了上來,正好從她未合起的雙唇間得了便宜。
這人
雲微瀾有些好笑,這是算準了鑽她的空子。
「還有半個時辰就要行館,後面的都抓緊速度。」車隊中,忽有人高聲傳話。
還有半個時辰就要行館,那是已經快出青峰山了。 19樓濃情
雲微瀾撐起身子朝窗外看去,但見除了他們這輛馬車之外,其他的車內都亮着燈光,整個山道都蜿蜒着火把,山道已然開闊,正是快到青峰山山腳。
天色很黑,看不出什麼時辰,但依先前刺客出現和因暴雨而耽擱的時辰算,怎麼也該快半夜了。
在沉默中行進的車隊因這話而掀起了一陣細微的波瀾,人人精神為之一振,趕馬的吆喝聲也響亮了起來。
半個時辰很快就到,行館中接到消息的官員早已在路邊等候,皇帝一行的車直接就駛了進去,等到了館內,慕容顯與慕容佩率先下車,來到皇帝的車前請皇帝移步,卻見車內伸出一顆花白的頭顱,正是那李太醫。
「太子殿下,」趙太醫示意慕容顯附耳過去,低聲道,「皇上身子不適,怕是要早些回京才好。」
慕容顯一驚,壓了聲音問道:「怎麼回事?」
「應該是惹了風寒,自夜間起便有些發熱的症狀,病情雖不重,但路上耽擱久了,怕是不妥。」
在後面的慕容佩只眉目微微一動,沒有話。
「太子殿下!」這時,皇后身邊的女官急匆匆地走上前來,匆匆行了一禮,「趙太醫,皇后娘娘似乎因淋雨受了寒,這會兒身子時冷時熱,還着胡話,麻煩你快過去看看。」
屋漏偏逢連夜雨。
慕容顯聽到這消息,眉頭頓時擰得都能擠死蒼蠅。
「這」趙太醫回頭望望車內的皇帝,又看了眼慕容顯,拿不定主意。
「父皇現在如何?」慕容顯往車內看了一眼,低聲問道。
車內燈光昏暗,皇帝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看得並不真切。
「剛剛服了藥睡下。」
「那就快去給母后看吧。」慕容顯往旁邊讓了讓。
趙太醫連忙回去拿了藥箱,下車隨女官匆匆上了皇后的車。
剛剛迎上來的行館官員聽到這些,心頭忐忑,給慕容顯行了禮後就默默退到一邊。
皇帝秋獵才兩日就返回,返回途中還惹了風寒,且在青峰山上拖延了半日,深夜才到行館,這種種跡象都透露着此事非比尋常,可即使心裏各種猜測,卻也不敢詢問半句。
「讓後面的人都先忙着搬東西,原地等候。」沉默片刻,慕容顯突然對身邊的人下令。
命令很快傳了下去。
正下車準備入行館的眾人皆是大感意外,擔驚受怕了一日,又趕了那麼久的路,不管是趕車的還是坐車的,騎馬的還是走路的,都已疲憊不堪,巴不得早早入內休息,此時卻突然傳來這樣的命令,讓人不禁又驚又疑。
雲微瀾與文璟互視了一眼,沒有話。
慕容顯面容冷峻,沉着臉站在那裏,如今皇帝皇后都得了病,他身為太子,就是最大的權力決策者。
等待的時間猶為漫長,許久之後,趙太醫從皇后的車上走了下來,慕容顯立即上前,「情況如何?」
趙太醫神情凝重,顫顫巍巍道:「皇后娘娘身心不暢,又受了濕寒,寒氣入體,走肺腧,入心脈」
「重!」慕容顯難得地露出不耐之色。
趙太醫心道,他的這些本來就是重
可沒敢出口,只能挑結論:「簡而言之,娘娘內外交織,病情較重,若不好好醫治,怕是會落下病根。」
「什麼?」慕容顯眉心一跳,壓低了聲音嚴厲地道,「父皇同樣受的也是風寒,怎不見你如此?」
「皇上是真龍天子,身子自然要比娘娘強壯些,更何況,娘娘娘娘這兩日的情況您是知道的。」趙太醫心想這位太子果然也是急糊塗了,他剛剛不都已經了皇后身心不暢了麼。
慕容顯揉了揉突突而跳的太陽穴,心知此時不能亂,可心裏卻是混亂如麻。
皇帝對他心存懷疑,他還未來得及解釋,皇后又如此他雖為太子十多年,可朝政絕大部分還掌握在皇帝手裏,並未給他實權,他雖然在暗中拉攏了一些勢力,但在皇帝面前,他這個太子只是一個名號。
這種骨節眼上,若是稍有不慎,便後果難料。
他遲疑了一下,走到皇帝的車前,簾開一縫,朝裏面輕喊了兩聲:「父皇?父皇?」
皇帝沒有回應。
「太子殿下,皇上今日受驚,一直未能安睡,老臣在皇上的藥里加了安神的成分,此刻皇上該是睡熟了。」趙太醫在身後心提醒。
慕容顯回頭,沉吟了一下,道:「以你之見,父皇母后的身子幾日能好?」
「這個」趙太醫為難地拱了拱手,「殿下,風寒好治,心病難醫。皇上的身子好好調理幾日問題不大,但娘娘的病」
他停頓了一下,皺着眉頭道:「娘娘的病,老臣還得回太醫院跟其他太醫一同商議,為娘娘精心診治些日子才能見效,而此次出行,隨行所帶藥物本就不多,這行館內的藥物也有很多不全,珍稀的藥材更是宮裏才有。您要老臣回答幾日能好,老臣實在答不上來。」
「那在此處休息一晚,父皇的風寒可能好?」
「這」趙太醫再次被難住,「風寒之症來得快,去得慢,也得仔細調理個幾日才能痊癒。」
慕容顯抿緊了唇,眸光陰沉。
秋獵之行短短兩日,卻是風險暗伏,回京途中又遇刺客,更是險上加險,如今最尊貴的兩人卻又雙雙病倒
唯今之計,只能
「傳本太子令,所有人等各歸各位,即刻啟程,快速返京。」他沉沉注視着墨黑的天際,冷酷下令。
唯今之計,只能連夜趕回京都,才能將一應風險降至最低,否則,途中耽擱越久,危險的可能性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