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微瀾握緊匕首,身子緊貼在石頭後面一動未動。杭州19樓濃情 .19luu.
呼吸輕緩,洞內極靜,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扛着她的慕容佩亦是絲毫未動,從她的角度望下去,只能看到他那一雙修長的黑眉與細密的眼睫,微微垂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本以為接下去很快便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廝殺,然而,外面的話音落下之後,許久都沒有聽到有人下水之聲,寒潭呈現着死一般的寂靜。
寒氣陣陣往上竄,中午所吃的那一鍋羊肉也抵禦不了這刺骨的寒意,雲微瀾望着面色微顯蒼白的慕容佩,擰起了眉頭。
那雙抓着她雙腿的手原本還有絲熱量,現在卻只覺得涼,很明顯,他此刻的體溫要比她的體溫低很多,若是時間一長,他的身體必然有損。
身子微微動了一下,剛剛還如沉睡般的男人立即按住了她,慕容佩仿佛感受到她心中的焦慮,低低道:「別急,他們在試探,也是在磨我們的耐心和體力。」
試探他們到底是藏身在洞內,還是潛在水裏。
但無論是哪一種,只要有足夠的耐心等待,都能等到結果。
寒潭之水非常人能忍受,便是有內力之人,也經不起長時間的消耗,所以,等,是最省力也最有效的辦法。
只要將他們的體能耗完,便可以以最的傷亡獲取他們的人頭。
這些人不笨。
時間一一滴過去,外面那些人是算準了雲微瀾與慕容佩逃不脫,在潭邊守株待兔,等着他們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主動現身。
身上寒意更重,當雲微瀾感覺到慕容佩的身體已趨於僵直,感覺不到絲毫熱度的時候,便知道絕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
「放我下來,換我背你。或者,直接殺出去。」
慕容佩黑睫上染了層濕漉漉的水汽,面色越發蒼白,卻仍緊抓着她的雙腿,「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待着這水涼,你受不住殺出去我們沒有勝算」
出的話被斷成了幾截,分明已是冷到極致,連話都不連貫了。杭州19樓濃情
雲微瀾朝前傾下身子,一眼便看到他已變得青紫的唇,不由升起一股怒意,「你早就撐不住了,還死扛着不!」
她伸手就去掰他的手,慕容佩卻驀然抬頭,眸中冷怒夾雜,「就你這身子能扛得動我麼?逞什麼能!」
「怎麼就扛不動了!」雲微瀾被氣笑,「一百多斤的分量在我眼裏還算不得什麼,難道你想從此以後成為一個連路都走不了的廢人?再這麼泡下去,你的腿就廢了。」
「成為廢人的只會是你。」慕容佩手一抬,一把抓住她的手,「別想我的穴你的內力不及我,只要在這水裏泡上半個時辰,你的腿就沒救了。」
那手冷得像冰,緊緊攥着她,寒意從手腕處傳來,似乎連她的血液都要凍住。
雲微瀾抿緊唇角,轉頭望着洞口處,眸色森然。
不可否認,慕容佩的是事實,但要她在這種情況下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安排,她做不到。
洞外,忽然響起潭水被攪動之聲,有人下了水,並且朝這邊慢慢趟了過來。
覺得時機成熟,終於按捺不住了?
趟水聲並不大,可以想見來人也是極為心,且無從判斷到底過來幾人,但云微瀾並不會天真地認為奉命進洞察看的當真只有兩人。
那是給她與慕容佩聽的,這群黑衣人多達十數人,又是存着必殺之心,除了洇水這個可能,這處曲折的水洞是唯一可藏身之處,他們怎會只派兩人過來?
送上門來給人殺麼?
要麼不出手,出手必然要一擊成功,所以,進來的人,不會少於一半。
慕容佩緩緩鬆開雲微瀾的手,兩人靜靜等待着,洞內越發地安靜,甚至連呼吸都聽不到了。
外面天色陰沉,洞內光線更為昏暗,雲微瀾在石頭後聽着那輕微的水聲判斷那些人靠近的距離,手心微微出汗。.19luu. 手機19樓
至少有六人,也許更多,在慕容佩受傷又體能大量消耗的情況下,她確實沒有絲毫勝算。
近了,越發近了。
泛黑的洞壁上已能看見利刃的反光,在水面波動的折射下,那光跟着扭曲晃動,帶着冰冷的殺氣。
這樣的光有七道,交錯縱橫,意味着進來的有七人。
雲微瀾將匕首藏於身後,緊盯着那些移動的光影,心中計算着他們被發現的時間。
十九,十八,十七十二,十一,十七,六,五
幾乎就在她在默數到三的時候,慕容佩突然朝她做了個手勢,隨後身子猛地往下一沉
雲微瀾只來得及深吸一口氣,渾身便被刺骨的冷水包圍,緊接着,便落入一個沒有溫度卻寬厚的懷抱。
在他們被發現之前的一刻,慕容佩帶着她沉入水中,並將她抱在了懷裏。
沒有掙扎,也沒有推拒,雲微瀾雙手環住他的腰,忍着肌膚割裂般的疼,靜靜潛在水中。
比起與這些人硬拼,沉在水裏躲開他們更能保全性命,但這絕對是拼運氣的做法。
這些人若是在搜尋無果的情況下立即離去還好,若是不走,只要等上片刻,她與慕容佩便將體力耗盡,連拼力一搏的機會都將沒有。
然而事情往往朝着最壞的一面發展,那些人在沒有發現他們之後,果然停留在洞內沒有立即離去。
幸好她與慕容佩所穿的衣服都是深色,在水中不易被發現。
胸腔內的氧氣漸漸不足,現有的內力並不足以支撐她太久,雲微瀾感受着漸漸生疼的胸口,知道自己在水裏沒多少時間了。
慕容佩驀然低下頭來。
一雙冰冷的唇貼在了她的臉頰上。
但顯然,若非視線不清,他的唇落的不是這個地方,而是她的唇,因為,在他察覺到位置不對之後迅速移開,又朝着她嘴唇的方向壓了下來。
雲微瀾立即偏頭,他的唇再次落在她臉上。
他猛地將她抱緊,一隻手托在她腦後不容她再動,雙唇游移過來一隻手隔在了兩雙唇之間。
那是雲微瀾的手。r1
水下兩人緊緊對視着,離得是如此近,近到雲微瀾可以看清慕容佩眸子裏的惱怒。
她卻沒有生氣。
這種時候,慕容佩並不是趁機占她便宜,而是想給她渡氣,但她不能,也不想。
於理,慕容佩自己也堅持不了多久,她不能把這一口撐着的氣給用了。
於情,她是文璟的女人,雖然還沒有發展到最後一步,但在心裏已經認定了他,她不想與他之外的男人有親密接觸。
於情於理,她都不能接受慕容佩的這份給予。
能撐多久是多久吧,實在撐不住了,就只能衝出去,這是早晚的事,不在乎提前一。
慕容佩還維持着原來的姿勢,不肯放開,她也沒有動,隔着手與他兩兩對望,看着他眸中的怒意一消退,最後,餘下一縷無奈的悲傷。
慕容佩閉了閉眼,到了這樣的地步,都不能讓他碰上一碰?
也罷,生不能在一起,如果能同死,也不失為一件幸事。
可到底還沒忍不住,雙唇重重壓上了她的掌心,仿佛那手掌便是那人的唇,然而,深深一吮。
雲微瀾瞪大了雙眼。
她最怕癢,雖在水裏,可敏感的手心被這麼一吮,她險些就要將這男人推出去。
克制,克制,再克制
這種時候若是不克制,她與慕容佩真的就會完蛋!
她極力忍着胸口快要炸開的疼痛,兇狠地瞪着近在咫尺的柔美俊顏,以此來轉移這種窒息的感覺。
就在她快要支撐不住之時,那些黑衣人突然動了。
她心中一驚,以為他們發現了端倪,卻不想那些黑衣人卻是朝着洞口的方向迅速離去。
為防止是他們的疑兵之計,她與慕容佩在水裏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沒有動。
直到確定那些人確實離開了水洞,慕容佩才放開了她,兩人緩緩浮出水面稍許,這時才聽到外面人聲雜亂,而上面還傳來馬的嘶鳴聲,有蹄聲朝着遠處奔去。
「快!追上他們!」
「別讓他們跑了!」
「馬跑了」
不多時,一陣凌亂的人聲馬聲之後,這些聲響都漸漸往同一個方向而去。
這是怎麼回事?
聽起來,倒像是那些黑衣人把別人誤認作他們,然而追了出去?
不管怎麼,此時此刻,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
「趁着他們還沒回來,咱們得趕快離開這兒。」雲微瀾狠狠吸了幾口氣,在臉上抹了把水。
身後卻無人應答。
她扯了扯慕容佩的袖子,望着洞口道:「聽到沒有?」
回答她的依然是一片寂靜。
雲微瀾眉頭一蹙,回頭,卻正好看到一張青白的臉緩緩沉入水中。
「慕容佩!」她心頭一沉,一把拽住慕容佩下沉的身體,「慕容佩,你醒醒,醒醒」
慕容佩雙眸緊闔,唇色泛紫,任她怎麼喚都沒有反應。
這是身體早已超出承受範圍,全憑身處危險中強提着的一股勁支撐着,如今危險一去,這股勁便再也支撐不住,散了。
勁兒一散,人便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