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按理來說,趙雪晴不在家也沒什麼,有可能出去玩了,也有可能去哪個親戚家了。但,如果是這樣的話,趙家家主又說趙雪晴臥病在床?聯想到周香雲的怪異表現,現在幾乎可以百分之百斷定,趙雪晴一定有了麻煩!
而且十有八九,趙雪晴一定還在這房子裏!
於是我跟流星說,趙家的小女兒還沒找到,所以我們不能輕易行動,讓他再調查調查,看看趙家有沒有暗室、隔層之類的地方,或許趙義把他閨女藏起來了。
流星皺着眉說:「趙家的小女兒找不找到有什麼關係,她又影響不了什麼大局!咱們的目標是滅掉趙家,又不是尋找失蹤人口,只要趙家的大公子沒有回來,就不用顧慮太多。」
趙義有一兒一女,大兒子叫趙川,小女兒就是趙雪晴了。趙川早早就被送出去當兵,據說入了某支特種部隊,一年到頭都難得回來幾次,聽聞是個相當狠辣的角色;趙雪晴則不用介紹,省城知名的大美女加大才女,可惜一場比武大會敗了名聲,從雲端跌到泥潭,成了人人唾棄的對象。
李皇帝着急要收拾趙義,就是想趁着趙川不在家,趕緊把這件事給辦了,這樣就算趙川回來,也孤掌難鳴、不再是我們的對手了。
至於趙雪晴,流星壓根沒放在眼裏,有她沒她對流星來說就是一個樣。
我要是跟流星說實話,說我想幫王公子找到趙雪晴,流星肯定嗤之以鼻,不會去辦這件事情。於是我跟他說,既然要滅趙家,那就得斬草除根,留個趙川在外面已經夠麻煩了,要是再讓趙雪晴給逃了,兄妹倆如果聯起手來,以後的麻煩只會更大。
我的忽悠功夫還算不錯,總算把流星給說服了,答應我再去找找趙雪晴。
下午,我和趙義繼續去打高爾夫球,流星則留在房子裏面查探趙雪晴的下落。
這片高爾夫球場是公共區域,不過趙義將其封閉起來了,偌大的一片場地,只有我們兩人打球,還尾隨着幾個球童。趙義的心情還算不錯,一邊打球一邊給我講着省城的一些八卦秘辛,比如誰的老婆跟哪個領導有一腿,誰的外甥做工程賠了幾千萬等等,讓我也是大開眼界。
一直打到快傍晚的時候,一個漢子突然急匆匆過來,在趙義的耳邊說了幾句悄悄滑。趙義一聽,頓時氣得把球杆狠狠砸在地上,我還以為流星的行蹤暴露了,趕緊問趙義怎麼回事?
趙義恨恨地說:「王家那個小王八蛋,竟然爬牆翻進我家,還打傷了我不少兄弟,這次我一定不能輕饒了他!」
說完,趙義調頭就往回走,我也趕緊跟上。
來到趙家的院子裏,只見王公子被綁在一棵山楂樹上,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身上也破破爛爛的。當時我心裏那個無語啊,好歹也是王家的少主,怎麼慘成這樣,也太沒尊嚴了一點。
還有,我都跟王公子說了,我一有趙雪晴的消息就會告訴他,他怎麼還是急不可耐地翻進來了?
我和趙義一現身,王公子就叫了起來:「趙叔叔,求求你了,就讓我見見雪晴吧!」
「你做夢!」
趙義罵了一句,從旁邊人的手裏奪過一截棍子,就要衝上去揍王公子。我趕緊將他攔住,說趙家主,你冷靜一點。趙義氣沖沖道:「兄弟,這事你不要管,今天我非得把他打死不可!」
我說王公子現在好歹是王家的少主,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王家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趙義冷笑一聲,說:「我不怕他們王家!」
我知道,他是仗着有李皇帝撐腰,所以才不把其他家族放在眼裏。殊不知,李皇帝早就起了滅掉趙家的心,他還在這狐假虎威。我板着臉,說:「王公子是我朋友,我的面子你總該給吧?」
趙義立刻換上一副笑臉:「這是當然,這是當然。」
我走上前去,把王公子身上的繩子給解開了。我正準備勸王公子兩句,讓他先行離開,結果他面朝趙義,「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哀求着道:「趙叔叔啊,你就讓我見見雪晴,拜託你了……」
王公子一邊說,一邊砰砰砰地磕起頭來。
坦白說,我認識王公子的時間也不算短了,他這人也算是滿身傲氣、桀驁不馴,不是個輕易服軟的人。趙雪晴,恐怕是他唯一的軟肋了,也只有為了趙雪晴,才會做出這種喪失尊嚴的事。
王公子的聲音淒涼、面容哀傷,任誰看了都會於心不忍。而趙義卻無動於衷,反而流露出巨大的厭惡之意,如果不是我在旁邊,恐怕又要罵起來了。即便如此,趙義也沒給他好臉色,只是淡淡地說:「雪晴病了,不方便見人,你還是離開這吧。」
王公子一聽就更急了,說:「趙叔叔,雪晴病了,我更應該去看望她啊!」
我也跟着說道:「是啊趙家主,難得王公子一片誠心,你就讓他見見雪晴姑娘吧。」
趙義還是搖頭:「真的不太方便,還望使者不要為難我了。」
趙義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也沒有辦法,走過去把王公子扶了起來。我正想勸王公子先離開這,王公子卻沖我使了一個奇怪的眼色,我會意之後,便回頭對趙義說道:「趙家主,我和王公子也有很長時間沒見面了,今晚能不能借你的光,讓我倆好好敘個舊?」
趙義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猶豫,但也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只好說道:「好吧!」
這樣,我便把王公子迎進了屋內。
天色已晚,趙義設了晚宴,邀請我們一起吃飯,流星也出現了。吃飯的時候,流星悄悄告訴我說,仍舊沒有趙雪晴的下落。晚宴之上,王公子則表現十分乖巧,沒有再提起趙雪晴的事情。
吃過飯後,我便把王公子邀請到了我的房間。
一進屋內,王公子便握住了我的手,焦急地說:「王峰,雪晴肯定有麻煩了,你一定要幫幫我啊!」
我不動聲色地說:「她有什麼麻煩?」
王公子搖着頭,眼神之中滿是焦灼:「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覺到。我的心裏特別不安,我覺得雪晴現在肯定非常不好!」
我心裏想,這恐怕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吧。我嘆了口氣,只好把之前周香雲的事情和他說了。王公子一聽,頓時變得更着急了,整個人幾乎都要瘋過去,當場就要衝出去找趙義問個明白。我死死地拖住他,讓他冷靜一些,說這畢竟是在趙家,如果把趙義給逼急了,不僅救不出趙雪晴,恐怕咱們都要栽在這裏!
王公子紅着眼睛說道:「那咱們到底該怎麼辦?」
我沉思一番,說當務之急,還是要把雪晴姑娘給找出來。而在整個趙家,知道趙雪晴下落的,除了趙義之外,就只有周香雲了。而周香雲,現在也被趙義軟禁起來,根本接近不了。
我讓王公子好好想想,以前和趙雪晴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聽她說過自己家裏的暗室之類?
「有!」
經過我一提醒,王公子立刻叫了出來,激動地說:「有的,雪晴跟我說過,在她爸和她媽的臥室裏面!但是具體哪個位置,我就不知道了。」
原來是在趙義的房間裏,怪不得流星沒有找到。如果那是唯一的暗室,趙雪晴十有八九就在裏面。王公子是個急性子,立刻就要衝過去找,我又將他攔下,說這裏畢竟是趙家,咱們只能智取,不能強攻。
王公子問我該怎麼辦?
我想了想,說阿文,你要信得過我,接下來一定要聽我的,我保證一定把雪晴姑娘給救出來。
接着,我便把我的計劃和他說了一下。
王公子聽過之後表示沒有問題,就照我說得去做。
「王峰,一切就拜託你了!」
王公子囑託過我之後,便大義凜然、面色堅定地走出房去。
不一會兒,外面走廊便傳來爭吵之聲,接着爭吵又成了打鬥,而且捲入的人越來越多,變得混亂不堪。直到此時,我才假裝慌慌張張地跑出去,只見走廊裏面已經亂成一團,至少有十多個人在圍攻王公子。
王公子好歹也是比武大會的五強選手,愣是和那些人鬥了個不相上下。
王公子一邊打一邊喊:「我要見趙雪晴,我要見趙雪晴!」
接着砰砰啪啪,打壞了趙家不少的東西,牆上的字畫,廊上的花瓶,頭頂的吊燈,全部遭到了龍捲風式的破壞。我則一邊跺腳,一邊大罵:「我是管不了你啦,你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就是被趙家的人殺死,也和我沒有關係!」
穿着睡衣匆匆趕出的趙義,則氣急敗壞地大吼:「給我把他抓住!」
王公子抄起一個花瓶,「颼」地一下砸向趙義。
「老王八蛋,趕緊把趙雪晴交出來,否則我們王家要殺上門啦!」
花瓶雖然沒有砸中趙義,但是也讓趙義怒火中燒。趙義如同下山猛虎般撲過去,準備親自收拾王公子,而王公子撒腿就跑,趙義仰天大吼:「別讓那小子跑了!」
一個王公子,便把趙家搞得雞飛狗跳。
誠然,王公子肯定不是那些人的對手,但以他的實力,吸引一下火力還是可以的。
隨着王公子的落跑,走廊里瞬間冷清下來,那些暗哨、埋伏,全都消失不見。我也迅速走到趙義臥室門前,推門走了進去。趙義被引出去了,周香雲竟然也不在,屋子裏面空蕩蕩的。
我也不去計較那麼多,還是趕緊辦正事要緊,我四處摸索着牆壁,看看有無暗室、機關。四周的牆摸了一圈毫無所獲,我又趴在地上去敲地磚,敲了一圈竟然還是無功而返。
我皺了下眉頭,又走到床邊,用力把床推到一邊去了。
床下的某塊地磚,明顯和其他地磚不太一樣。
我迅速走過去,把那塊地磚掀起,一個陰森黑暗的地下通道果然出現在我面前。我不知道王公子能吸引趙義多長時間,所以我立刻拿出手機調出手電筒的光來,迅速走了下去。
但凡有點能量的勢力,似乎都喜歡搞機關暗道,看來我那邊也要搞一個了。下了一截樓梯,便來到一片算是寬敞的空間,和所有的地下隔層一樣,這裏充斥着陰暗潮濕的味道,呆久了甚至會覺得頭昏。
剛下來,我就聽到一點「嗚嗚嗚」的聲音,我立刻把手機的燈光晃過去,只見空地的牆角處趴着兩個女人,一個年齡大些,一個年齡小些,年齡大的是周香雲,年齡小的赫然就是趙雪晴。
終於找到了她們兩個,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我震驚不已,她們的手上、腳上都纏着鐵鏈,這也就算了,她們的脖子上竟然還掛着項圈,這是將她們當作狗一樣鎖起來了啊!
而且她們各自都傷痕累累、衣衫不整,發出「嗚嗚」聲的是周香雲,她是今天才被關進來的,所以還有力氣和意識。而趙雪晴,瘦得幾乎皮包骨頭,像狗一樣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若非親眼所見,簡直難以相信那個仙氣飄飄的女孩,竟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無以復加,我不是沒有見過被囚禁起來的人,甚至我自己都被關在這樣幽暗的環境裏過,可將她們關起來的人,是她們的丈夫和父親啊!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
之前馮千月被她爸用鞭子抽,還被關到山頂的禁閉室里,那就已經超出我的想像,覺得馮天道是個壞父親了;可即便是馮天道,在女兒受到欺負和凌辱的時候,也會毅然挺身而出啊!
我不知道這是多大的仇、多深的恨,能讓一個男人這樣對待自己的妻子和女兒?
就因為周香雲曾經試圖向我求救?
就因為趙雪晴在比武大會上沒能狠心殺掉馮千月?
之前我一直說,世上哪有父母不愛自己孩子的,現在我知道自己錯了,錯得離譜,世上真有這種無可救藥、喪盡天良的人渣,對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也如此狠心!
我的心中燃起無窮無盡的怒火,即便是沒有李皇帝的命令,我也要殺了趙義!
只是現在,我必須先將這對母女給救出去。
我立刻撲了過去。
因為視線的緣故,周香雲並不知道來的是我,還在「嗚嗚嗚」地叫着,她的嘴巴里塞着一團抹布。我衝過去,叫了一聲:「阿姨,是我!」
我用手機的燈晃了一下自己的臉,接着又一把將周香雲嘴裏的抹布抽出來。周香雲的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流滿她那張髒兮兮的臉,又哆哆嗦嗦地沖我說着:「王峰,求你,快救救雪晴!」
我又立刻撲向趙雪晴,將她嘴裏的抹布也抽了出來。比起三個月前,現在的趙雪晴瘦了一大圈,胳膊和腿幾乎跟筷子一樣細了,她的眼睛半睜半閉,有氣無力地說:「王峰,是你……王,王子文呢?」
即便只是朋友,可看到趙雪晴這樣,我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說真的,如果王公子看到這個場面,估計能夠當場瘋掉。我用力將她扶起,說:「阿文就在外面,我現在帶你出去,你馬上就能和他見面了!」
趙雪晴輕輕搖着頭:「不,我感覺到,他有麻煩了,你快去救他,快……」
趙雪晴自己都身陷困境、命在旦夕,竟然還惦記着王公子,而且還能精準地察覺到王公子現在有了麻煩。這種神奇的第六感我沒親身體驗過,但我相信
一定是存在的,王公子和趙雪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們是真的把彼此當作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才有這樣奇妙的心電感應吧。
王公子當然有麻煩,被趙家一群高手追擊,能不麻煩嗎?但,王公子已經貴為王家少主,我堅信趙義即便是拿住他,也不敢真的對他怎樣,頂多就是打一頓而已。
「王公子那邊你且放心,他不會有問題的,我先救你和你母親。」
我輕聲說着,又研究起她們身上的鐵鏈來。在我的想像里,這種鐵鏈肯定是有鎖的,只要能找到鎖,我就能拿鋼絲捅開。然而讓我意外的是,纏在她們身上的鐵鏈和脖子上的項圈,竟然都沒有鎖,是直接焊死的!
這趙義,好狠的心!
我身上也沒有專業的工具,這可怎麼辦?
我使出吃奶的力氣,想把她們身上的鐵鏈扯開,但是我把龍脈之力都用上了,還是對這種鋼鐵之物毫無辦法,急得我冷汗幾乎都快流下來了。趙雪晴又有氣無力地說:「王峰,你別管我們了,你快去救救阿文,我感覺他現在的情況很不好!」
我說王公子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他的,我只要能把你和阿姨救出去,王公子今晚所受的苦也就值了!
我繼續費力地扯着鐵鏈,可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我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想着實在不行就到外面找個工具再來。結果我剛站起,就聽到甬道里傳來了腳步聲。
是誰?
我立刻沖周香雲和趙雪晴「噓」了一聲,接着又把手機上的燈給熄滅了,地下暗室裏面迅速恢復一片寂靜。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來到了這片空地上面,但「他」沒有再繼續往前走,而是立身在了黑暗之中,一動不動。
我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我察覺到了一絲危險。
我屏着呼吸,悄悄把手伸到懷中,將我的三菱刮刀摸了出來。
「嘿嘿嘿……」一陣詭異的冷笑突然響了起來。
我呼了一大口氣,說:「流星,是你?」
「對,是我。」流星答話。
我把手機上的燈調亮,晃了過去,果然是流星。
「你怎麼來了,外面怎麼樣了?」
「外面沒人,他們去追王公子了。我找不到你,摸到趙義的臥室以後,發現這裏有條地下通道。」流星慢慢走了過來,身上的殺氣竟然慢慢四溢,使得這本就陰森的暗室裏面更加寒氣森森。
我皺起眉頭,將三菱刮刀握在手裏,說你想幹什麼?
流星用下巴指了指我身後的周香雲和趙雪晴,冷冷地說:「當然是殺她們啊,你不是說要斬草除根麼?」
流星話音剛落,腳下突然猛地用力,身子也迅速飛奔而來,接着單腿高高躍起,又重重劈下!
以流星的實力,瞬息之間殺掉母女二人,如同砍瓜切菜!
我當然不會讓他這麼做,猛地將三菱刮刀擊出,狠狠劈在流星踢出的腿上。
鐺!
流星的腿還是一如既往地堅硬,和我的三菱刮刀撞在一起,發出類似金戈擊鳴的聲音,這傢伙的硬氣功夫似乎越來越強。
我的三菱刮刀當然傷不着他,但憑我的力道也足以將他給彈開了。「砰」的一聲,流星被我擊退開去,穩穩落在了另一邊。黑暗中,流星沒有再動,冷冷說道:「火曜使者,你什麼意思,莫非要護着她們兩人?」
我手持三菱刮刀橫在胸前,時刻提防着流星再有下一步的行動,同樣冷冷說道:「她們兩個是無辜的!」
「無辜?!」
流星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王峰,你開什麼玩笑,難道洪家就不無辜嗎,你怎麼就忍心將他們全殺掉呢?還是說你看這母女二人長得還算漂亮,就想把她們給強佔了,好回去玩母女雙飛?」
別看流星一輩子沒接觸過女人,對床上那點事竟然還挺了解。只是,他如果說別人也就算了,周香雲和趙雪晴,一個是我尊敬的長輩,一個是我朋友的心上人,他竟然還這麼口不擇言,實在讓我惱火不堪,當即喝道:「流星,你給我把嘴巴放乾淨點!」
「放乾淨點?」
流星冷笑一聲:「李皇帝的任務你都敢違背,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我現在就幫他老人家清理門戶!」
流星再次如風一般沖了過來,渾身裹挾着重重殺氣!
「給我站住!」
我怒喝一聲,猛地從懷中摸出一個東西,高高舉在空中。
當然是李皇帝的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