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國的愛人黃秋華是農村人,做得一手好菜,忙完了也不上桌,林小冬便道:「楊書記,嫂子忙裏忙外的,為我們做了這一大桌子菜,挺過意不去的,請她來,我們夫妻敬她一杯。」
寥啟智也道:「就是啊楊書記,可不能只顧着我們自己享受,現在可不興大老爺作風了。」
楊建國失笑道:「老黃,你趕緊出來,不然大伙兒都要對我上綱上線了。」
黃秋華雖然貴為市委書記夫人,卻仍然保持着農村人的質樸,林小冬來過一次還好,面對氣質不凡的柳清漪,她還真有些拘謹,楊建別笑道:「你們就別難為她了。」
林小冬說了幾句感謝的話,黃秋華不是太會說話,只是保持着微笑,坐了一刻兒,藉口為幾人倒開水進了房間,再也不肯出來,眾人見狀,也不強求。
幾杯酒下肚,楊建國道:「延邊的條件比較差,不比京都,冬天的時候能把人凍死,進入十一月份,室外就看不到什麼人了,小柳這麼支持小冬書記的工作,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你表示感謝啊。」
柳清漪笑道:「楊書記太客氣了,小冬跟我提到您的時候,一直說您是不位不可多得的好領導,我先生能在您的身邊工作,那是他的幸運,只是他是個倔脾氣,還請楊書記多多擔待。」
楊建國哈哈笑道:「小柳,你是有所不知啊,我最欣賞的就是他那個倔脾氣,我們的工作也正需要這種倔脾氣,如果他是一個沒有原則的老好人,就不是一位稱職的紀委書記了。」
林小冬摸着鼻子笑道:「記,你就別表揚我了。」
寥啟智也笑道:「現在是私人宴請,不是個人事跡報告會。沈秘書,你把林書記的酒倒滿,我跟他走一個。」
林小冬失笑道:「寥書記,你這麼跟我喝酒,可別說我欺負你,楊書記作證,那時候老嫂子怪罪下來,跟我沒關係啊。」
寥啟智的酒量雖然比不上林小冬,卻也不至於喝兩碗就不行了,兩人幹了兩碗,寥啟智拿紙巾擦了一下嘴,道:「小柳這麼支持工作,我們組織上也應該有所關懷才對啊。」
楊建國深表同意,道:「你這話說對了,組織上一定要考慮好領導家屬的生活工作問題。剛剛林書記也說了,小柳同志還沒安排工作,寥書記,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由你全權安排。」
寥啟智沉吟了一下,道:「小柳,你說說,有什麼要求,喜歡從事什麼樣的工作。」
林小冬這時道:「楊書記,寥書記,二位領導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她才來延邊沒幾天,還是等熟悉一下環境再說,萬一給安排了工作,她適應不了這裏的生活,那不是辜負了領導的一片心意了?」
柳清漪笑了笑道:「謝謝二位領導的好意,只是我的孩子還沒到周歲,需要照料,脫不開身去工作,等孩子大一些了,我適應了延邊的環境,一定請二位領導幫忙。」
林小冬夫婦話說到這個份上,楊、寥二人自然不再堅持,只是說有什麼需要儘管提出來。
三瓶五糧液喝完,加上邊吃邊聊,時間便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眼見時候不早,林小冬便以孩子還小為由,提議酒暫時告一段落,其實他心裏還裝着一件事,就是關於清水縣教師工資專項資金的問題。
林小冬並不打算專門找一趟楊建國,畢竟不是自己分管的業務範圍之內,亂伸手會被人指責吃相難看,事實上,這無關於吃相問題,只是事不關已,冒冒失失地正式匯報,於情於理都不合。眼下這個場合倒是適合提一提,只是礙於柳清漪在場,總覺得不太妥當。
手在桌子底下輕點了一下柳清漪的手,柳清漪便知道林小冬並沒有打算急着走,這時正好楊建國提議喝點茶解解酒氣再走,便笑着道:「我跟黃姐雖然是頭一回見面,卻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我去陪黃姐聊聊天。」
見柳清漪和黃秋華進了裏屋,楊建國微一感嘆道:「小冬啊,清漪很不錯啊,你可要珍惜啊,娶妻如斯,夫復何求啊。」
林小冬的臉微微一紅,知道他指的是跟喬恩妮的事,幸好喝酒上臉,倒也沒什麼異樣,笑着道:「楊書記說的是,我不是那種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楊建國呵呵笑了起來,其實他如此示好,除了林小冬此人堪當重用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前些日子,跟一位京都某部的老領導通了電話,說起了目前延邊的事情。這位老領導是已落馬的常務副市長方子雄的老上級,已經退休幾年,為人很是剛正,提到方子雄的事情,難免有些唏噓,這話題自然而然地就扯到了林小冬的身上。那位老領導透露了林小冬的背景,讓楊建國頗有些心驚肉跳。其實林小冬的年輕早已引起了楊建國的注意,聽老領導這麼一說,楊建國的心裏是又喜又憂。
目前延邊的政局頗有些微妙,由於方子雄的落馬,使得位置產生了較大的更迭,從而也打破了之前的平衡局面,他與馮親民之間的角力雖然還沒有放到枱面上,但私下裏已經初顯苗頭,有了林小冬的加入,自然可以增加一股強大的力量,紀委可不是吃乾飯的。
憂的是林小冬在提出同級監督之後,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滿,而他又是方子雄落馬的始作俑者,更是讓這種不滿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而事實上連他自己本人也是頗有些怒氣,如果不是考慮到林小冬是初來乍到,他可能就要利用上面的關係將其調走了,饒是如此,他也已經打算在年底的考核中給點顏色給他看看,所以在他的默許下,林小冬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排擠,雖然後來他也意識到林小冬是對事不對人,改變了自己的態度,但是像林小冬這樣的公子哥兒你能保證他不記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