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玩意兒!砰!」王慶放下電話,隨手將手邊的紫砂壺砸到對面牆上,自己這輩子小心謹慎,怎麼就生了個怎樣的兒子?
&麼了?勇強出事了?」王慶老婆黃彤聽見響聲急匆匆走過來問。
王慶點點頭,嘲諷道:「你倒是聰明,家裏但凡有點動靜就知道,是你這寶貝兒子惹出來的!」
黃彤看着丈夫帶着血絲的眼睛,問:「事情大不大?要不我給堂哥打個電話?」
小學畢業的黃彤心裏就裝着自個兒的兒子,從來不理外面的是非,只知道如果兒子出了事,丈夫也解決不了,只要打個電話給堂哥市長黃鞍,什麼問題都能解決。
王慶自嘲的笑了笑,這種事情黃鞍這種聰明人怎麼可能往自己身上攬,說不定現在還打着讓他大義滅親的主意呢。
&家夜總會出事了!」
黃彤鬆了口氣,說:「是那家天豪夜總會吧?又不是勇強自己開的,和他有什麼關係?」
王慶雙手按着膝蓋,嘆了口氣,解釋道:「勇強在裏面拿過乾股,我記得你說過對吧?兩個小時前,丁向中親自帶隊突襲,抓住一大批吸毒人員,夜總會裏被搜出大量毒品。」
&黃彤還是有些發愣,「勇強肯定不會吸毒的,我上次還問過他了,這件事和他沒關係啊!」
王慶再也忍不住了,有這麼蠢的老婆,這麼二的兒子,自己這幾十年真是受夠了,站起來大聲訓斥道:「你傻啊,丁向中和咱們家什麼關係?一個市局長親自帶隊突襲夜總會,就是衝着你兒子去的,不吸毒就不能藏毒、運毒、販毒了?你知不知道販毒被逮着多少克就要吃槍子!」
黃彤傻傻的站在原地,半天才反應過來,「那怎麼辦?我給堂哥打個電話過去問問?」
&鈴鈴……」話音剛落,電話就響了起來,王慶冷着臉一動不動,漠然看着妻子伸出的手,突然說:「你還要不要你兒子了?」
&們倆能為了兒子低頭,你堂哥肯嗎?你不了解他,他會為了外甥向張長河低頭?我就這麼一個兒子……」王慶捂着臉緩緩說。
單調的鈴聲在屋內迴蕩,許久方歇,最後黃彤直聽到丈夫低聲的喃喃自語:「好日子算是沒了。」
黃鞍盯着桌上因為呼叫什麼太久無人接聽,被自動掛斷的手機,面色冰涼,邊上新調來的秘書試探着問:「可能家裏沒人,要不我打打王主任的手機?」
黃鞍擺擺手沒說話,別說王慶家裏有沒有人,只說事情發生到現在兩個多小時了,王慶至今連個電話都沒打來,黃鞍心裏很清楚王慶會做什麼樣的選擇。平心而論,黃鞍也無法指責什麼,堂妹一家就這麼一個兒子,為了保住這個兒子在其他方面和張長河暫時的議和,讓步,王慶是完全可能做到的。
想起這段時間市里因為高速公路捲起的風雲,黃鞍從抽屜里掏出包煙,抖了抖煙盒,還有最後一根,家裏為了他的身體,一周只允許他抽一包煙,黃鞍猶豫了會兒,還是點着了,心想自己戒煙十年,還是張長河空降青萍後,自己才重新開始沾上煙癮。
王慶這個人功利心很重,能力也強,跟着黃鞍二十多年,任勞任怨,但是黃鞍很清楚,王慶最大的問題就是太貪。黃鞍好不容易通過省里的關係和省一建搭上路,結果王慶把這條高速公路大部分二包工程拿到手後,全塞給了市一建,別說其他人,就是市建委內部這段時間也不太平,張長河幾次也有意無意的敲打了幾句。
今晚的事情從事後張長河、丁向中的處置看,明着是衝着王勇強、王慶,暗地裏是衝着高速公路的工程去的,想到這,黃鞍重重的嘆了口氣,自己這隻好不容易伸進高速公路的手被硬生生的砍斷了。
今晚的青萍註定躁動不安,馮一鳴家裏現在熱鬧非凡,市委辦公室主任、市委秘書長、還有葉懷安等幾個張長河的心腹紛紛趕過來,既然現在形勢大好,自然要依託這個契機爭取最多的利益,爭取更大的空間。
馮母洗了些水果送進屋,又拿了兩瓶熱水進去,轉頭拉着陸菲去了小房間,今晚馮一鳴和葉子出了夜總會不久就接到張長河、馮偉安的電話直接回了市一中,張淼現在還躺在馮一鳴床上醒酒呢。
這下卻苦了馮一鳴,隔壁幾個女的湊一屋,張淼那野丫頭說不定還躺在床上呢,雖然是自己房間,現在總不好進去吧。而呆在客廳和臥室里,別說張長河不時投來的意味深長的目光,老爸警告的眼神,光是其他幾位馮一鳴不太熟悉的市里領導就讓他受不了。
市委辦公室主任高真惠一進屋看見馮一鳴就眼睛發亮,指着他問:「老馮,這就是你家小子吧?久聞大名如雷灌耳啊!」邊上葉懷安壞笑着湊過來加了句:「一鳴,站那幹嘛?坐下來,大家還要說事兒呢!」
馮一鳴瞥了眼不厚道的葉懷安,低聲嘟囔着:「過了河就拆橋,都是些什麼人啊!」
馮偉安狠狠瞪了一眼沒安好心的葉懷安,轉頭看着讓他頭疼了一晚上的兒子,厲聲喝道:「馮一鳴,還不出去!」
&啊,今晚一鳴才是功臣,就像一鳴說的那樣,哪有過了河就拆橋的!」葉懷安還遞了根煙給馮一鳴,笑着爭辯。
受了一晚上的驚嚇,感覺自己坐了一趟過山車,總算結果尚好,雖然惦記着隔壁的寶貝女兒,但是不得不坐在這和下屬們商量後面一系列的事務,張長河剛才還在心裏盤算着,是不是要把前幾天上門告狀的市五建的老總也叫過來,突然聽見幾個下屬在邊上調侃今晚的大功臣馮一鳴。
&鳴啊,你還真像葉猴子說的一樣,是員福將!」張長河打斷葉懷安和馮偉安的拌嘴,陰測測的笑着說:「既然是福將……那就出去守門吧,做個迎客童子吧。」
馮一鳴灰溜溜的滾到大門口,還好這時候市一中的老師們都睡覺了,沒人看見這幕慘劇。
正想着回頭王勇強那傢伙市南街的那家店面還能不能弄到手,突然聽見樓下傳來車輛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馮一鳴伸頭看了幾眼,面無表情的打開門,從門後掏出根平時馮母曬衣服的棍子,冷冷的看着正上樓的那個老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