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行字說明菇涼訂閱比例不夠被系統防盜了, 過幾個小時再來吧 一片哀嚎, 仿若死爹。
眾人好生平復了半天才恢復正常,又為自己的失態短短尷尬了一小陣兒, 最後一同看向旁邊已然僵掉的小宦官。
身為東道主的谷櫻櫻品着殘存的苦味問他:「這是咖啡嗎?你沒弄錯?」
&沒弄錯啊……」那小宦官躬身埋着頭道, 「絕沒弄錯!小的雖然也就經手過磨咖啡的活, 自己沒喝過, 但肯定沒弄錯!陛下喝的就是這個!」
屋裏又一片譁然。
谷櫻櫻擺擺手:「上茶上茶……」
那小宦官道她不信, 又急急解釋:「是真的!您若不信,下奴一會兒幫您尋本書來,您自己看看。」
「……不,你先上茶來,要花茶!配冰糖!」谷櫻櫻發自肺腑地渴望冰糖。
那小宦官終於只好照辦去了,一屋子貴女猶在苦得眼暈。
於是,在與胡曦她們道別後, 谷櫻櫻都還在內心狂呼「陛下到底什麼品位」。
大約是因為濃烈的苦味讓人印象太深刻的緣故, 這種呼聲在她內心盤繞了好幾天,甚至壓過了冊後一事在她心裏引起的焦慮。
——同時也因為那件事她再焦慮也不頂用。
後來她還好死不死地又試了一遍, 結果毫不意外地再度被苦得哭出聲!
與此同時,正殿裏。
皇帝一手執着戶部尚書方裘呈上來的奏章在讀, 一手探過旁邊的瓷杯麵無表情地抿了一口。
濃郁的苦香在齒間激盪,他稍稍挑眉, 深吸了一口氣, 將瓷杯放下:「什麼時候的事?」
&個……」方裘抹着額上的汗, 「臣等每過一旬查一次賬, 這事該是上一旬里發生的。」
&體是什麼時候?」皇帝又問。
方裘躬身:「臣不知。」
搞毛線啊!
——沈臨心底閃過一句剛學到的咆哮。
然後他面容平靜地搖了搖頭:「何人去取的錢、如何取的,總該能追查下去。」
但方裘像個霜打的茄子:「臣等試了,可是沒查出任何異樣。找時空部的大人們旁敲側擊,他們說那該只能是正經輸密碼照常取的錢,否則不會沒有線索的。」
正經輸密碼照常取的錢?見鬼了啊!
沈臨忍不住捏了一下腰上繫着的荷包,裏面有一方薄薄的硬卡,沒錯。
&的銀號卡在自己身上。」他說。
方裘又擦了把冷汗:「太、太后那邊……也是這麼說的。」
&就去把你戶部的內鬼給朕查清楚。」皇帝隱有切齒,方裘差點一頭栽跪。
他就怕皇帝疑這個!這事兒他說不清楚啊!他自己都覺得見了鬼了!
打從atm在宮裏慢慢推行開始,整個體系就都是他戶部在管,連時空部的人都逐漸被他摘除了出去——一想這個他現在可真後悔!他是因不待見那幫自視甚高的所謂的「未來人」才將他們摘出去的,早知會有這麼一茬事,他就留下兩個當替罪羊使了!
方裘強將心裏這些小九九壓住,擺得一副「理當如此」的樣子,跪地叩拜、領命。然後他退出去,退出最外的殿門,一轉身就看見一身「奇裝異服」的楚明立在那兒,手插口袋背倚立柱,毫無舉止禮數可言。
但方裘想想剛才的事,不得不主動迎過去幾步:「楚大人……」
&尚書。」楚明立起身,戲謔而笑,「您主動跟我打招呼,罕見啊。」
&大人說笑了,說笑了。」方裘邊賠笑邊繼續往他跟前走,到了他跟前,又躬身將姿態放得更低,「楚大人……借一步說話?」
楚明仍插着口袋,低眼睃睃他,提步便往遠處走:「請便。」
方裘大鬆口氣,暗自慶幸這位楚大人今天心情好,肯聽他說話。
楚明一直走到殿前幾丈外的宮牆才停住,在陰影下立着等方裘的同時,他摸出手機按下用微信語音發了條:「上鈎了。」
寫着「時空部」群里立刻彈出一排各式各樣的點讚表情,從熊本熊部長到暴漫風姚明風格齊全!
殿中,帝王的怒意壓得四周圍一片靜謐,仍在吐着漫漫白霧的銅香爐又為這種靜謐添上了層不可測。沈臨在這種不可測的靜謐里一語不發地又讀了兩本摺子,第二本闔本放下,再無心拿第三本。
推行新政可真是風險重重啊,他倚着靠背這樣想。
無緣無故少了錢的事若傳出去,朝中必又要藉此掀起一場阻止新政的腥風血雨。他繼位時日尚短,先帝在位時立起來的幾方保守勢力尚不及拆解,這樣的風雨若多幾次,新政推行再無希望。
說來也煩,時空洞打開已經二百多年了,雙方一直合作愉快。怎麼偏偏到了他這兒,趕上了個固步自封的父皇給他挖坑呢?!
沈臨揉着眼角搖搖頭,又端起瓷杯喝了口咖啡提神,然後他的目光在熟悉的苦香中凝住,又不由自主地往配殿的方向飄了兩分。
在這裏其實看不到配殿,但他的思緒被牽了過去。
那個谷氏……
他前陣子沒怎麼理她,昨日看典籍得知她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姑娘,原只是想借她了解貴女們的性情,又偶然聽說她要喝咖啡。
他便禁不住地對她有些好奇了,一時摸不清她是真不懂這些還是裝傻。如果是裝傻那當真很有意思,她多半是因為不願意進後宮才會這樣做。
於是他忍不住在想,她心裏的某些想法,會不會與他不謀而合?
沈臨兀自思忖了一會兒,再掃一眼面前的摺子覺得仍沒心情看,就索性往西配殿去。
西配殿裏,谷櫻櫻正望着殷氏,一臉探求:「也就是說,陛下愛喝不加糖不加奶的,所以特別苦,但並不是所有咖啡都這麼苦?」
殷氏欠身笑道:「準確些說,咖啡本都是苦的,但根據做法不同可以添其他東西調味,就不那麼苦了。」
&谷櫻櫻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邊讀小宦官為巴結她送來的那本《咖啡咖啡》。掃了一遍目錄後,她又問,「那焦糖瑪奇朵是不是甜的?看起來有糖……?」
殷氏仍是那張笑臉:「對,這個是甜的。」
&能找人做來嘗嘗嗎?」谷櫻櫻旋即兩眼放光。
殷氏的笑容則變得有點僵,又欠欠身,道:「這個咱御前沒人會做,闔宮裏也就一兩個廚子會,還是從前昭陽公主府里的人。」
谷櫻櫻猛打了個哆嗦!
昭陽公主是在去年先帝駕崩時不知為何開罪了太后的,然後一直被幽禁至今,身為當今聖上的親姐姐,愣是連長公主的封位都沒能加封,她的人她還是避着點好!
於是谷櫻櫻嘖嘖嘴沒再接口,悻悻然將手裏的書直接翻到寫焦糖瑪奇朵的那頁,看到配料一共有四種:espresso、熱牛奶、綿密奶沫、焦糖醬。
——哎,除了熱牛奶都沒聽說過,第一樣連認都不認識。
她不禁深感自己沒見過世面,然後被這種情緒激出一股氣鼓鼓的不服!
谷櫻櫻嚯地站起身,一把將書塞在被她的騰起嚇了一跳的殷氏手裏:「姑姑,您能幫我找到這四樣東西不能?我自己做來試試。」
殷氏一臉意外。
&是懂得少,我學!我不想因為什麼都不懂落得日後吃虧!」谷櫻櫻堅定不已。
沈臨聽言噗地笑了一聲。房中驟靜,他噎住笑想了想,信手推開門。
「……陛下!」原正氣吞山河狀的谷櫻櫻一秒跪地,瞬間變得慫慫的。
&式濃縮、熱牛奶、焦糖醬,找來給她吧。」他一睇殷氏,殷氏叩首,旋即告退。
再低眼瞧瞧,面前的姑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麼了?」皇帝問。
谷櫻櫻悶頭:「陛下,這裏面還有兩樣東西……」
&就是濃縮咖啡。」皇帝開口解惑,想了想,很快明白了另一樣是什麼,「奶沫是拿牛奶打的。」
谷櫻櫻驚訝極了!驚訝他身為九五之尊居然對這些這麼清楚!
她可是連家常小炒怎麼做都鬧不明白的人,遑論這些時空洞裏傳過來的新奇美味。
她忍不住抬眸打量了他一眼,還沒看清,目光卻被他身後兩步外的另一身影扯了過去。
沈臨察覺到她的目光也扭頭去看,門檻外一身筆挺灰色西裝的人慵懶地踱進屋中:「陛下,我剛才見着戶部尚書了,聽說了些事。」
沈臨眉心微搐,和緩道:「朕也正打算和楚先生商量此事,先生……」
&下能不能先讓她起來?」楚明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皇帝的話,不滿的目光在皇帝與谷櫻櫻之間一盪,聳聳肩又說,「聊天的時候旁邊有個人跪着,我不適應。」
谷櫻櫻並不知道「咖啡」是什麼,當下好奇得很想試試看。但又怕因不懂而出錯,硬給忍住了。
於是她選了茶,同時迅速為自己調整了一下心態!
——皇帝說「用得上她」,接下來應該是要讓她辦什麼差。皇帝親口安排的差事能不好好辦嗎?不能,必須全力以赴!
思緒在腦海中過完,谷櫻櫻開口就說:「陛下有事吩咐便是,臣女定當全力以赴,萬死不辭!」
——話音落定,她簡直被自己流利道出的狗腿標準措辭驚呆了。若放在她的家鄉,她絕對說不出這種話,可見大環境帶來的壓力能輕而易舉地將人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