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拔開氧氣罩,終於聞到了太陽的味道。在水下經歷的事情不過十分鐘,但對我來說猶如在地獄裏面待了十年。
「忍着點!」梁倍倍拿着赤霄劍的劍柄,「嚯」的一聲,空氣中瀰漫着鮮血的味道,我趕緊地把貼着我的河童屍體扔出了幾米遠。由於太用力了,我右邊的肩膀又湧出了許多血,簡直是血流成河。
接着我們脫掉了潛水服,梁倍倍拿着繃帶幫我治傷。我苟延殘喘地說:「我先幫你弄。」
她手一甩,豪邁地說:「沒事,我的都是小傷,你的右手傷得嚴重多了,必須得趁早治,否則以後你找不到女朋友怎麼辦?」
我總覺得她這話說得怪怪的,只好不做回答。她熟練地縫針、上藥、綁繃帶,即使把我的傷口弄出了更多的血也不眨一下眼睛。
「哎呀,這針縫得不漂亮,我幫你拆了再縫,我針線活也是很棒的呢。」梁倍倍笑靨如花。
我在血流滿身的同時淚流滿面。
終於,在我的血流干之前她幫我弄好了。
等她幫我包紮好傷口之後,我發現她突然有點老了。我說:「倍倍,我看你怎麼好像老了?你看你居然有魚尾紋了。」
她白了我一眼道:「我看你才老了呢,你看你眼袋那裏的皺紋。」
我捧起她的頭髮道:「你看你的白頭髮多了這麼多,晚上睡覺的時候沒見過你有白頭髮啊。」
「你神經病!」她嬌嗔地瞪了我一眼,我們頓時好像一對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
只不過,之前我說的並不是玩笑話。
「倍倍,我是說認真的。」我覺得我的嘴唇都開始哆嗦了。
「別……別嚇我……」梁倍倍立馬從袋子裏掏出一把小鏡子,女人真是做什麼都不忘帶鏡子。
從鏡子裏看到自己猶如一個三四十歲的婦人一樣後,梁倍倍的聲音頓時變得悽厲:「我們,該不會是中了陰毒吧?小岳,你…你有帶克制陰毒的藥來嗎?」
她的臉色比最滑稽的小丑還要荒誕,簡直就是恐懼和悲慘還有淒涼的結合體。一個對自己容貌自豪的女人得知自己即將要被毀容,這種恐懼感可能比要她的命還要嚴重。
我搖了搖頭,慘笑着說:「沒有,誰會想到這裏有河童這種怪物?」
假如現在回去找黃兄的話或許他還會有點辦法,不過到他那裏最快的速度也要一天,而陰毒發作起來,四個小時後我們就掛了。
「完了完了,怎麼辦啊?我不像死啊,而且我不想死得那麼丑,滿臉皺紋怎麼辦啊嗚嗚嗚好噁心啊嗚嗚嗚嗚…。」說着說着她就蹲在地上哭起來了,哭得比莎士比亞所有悲劇人物加起來還要慘。
我狠狠地跺了幾腳,後悔剛才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河童是至陰的怪物,必然攜帶着大量陰毒。陰毒是最可怕的毒藥,中者的身體機能會迅速衰老,然後很快死去。這樣的毒,不可謂不陰,不可謂不毒。
「怎麼辦啊嗚嗚嗚嗚…?」女漢子梁倍倍此刻哭得梨花帶雨,世界上沒有女人會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尤其是長得漂亮的女人。你若是把一個妙齡少女的臉換成一張七八十歲的老太婆的臉,那你還不如直接要她死了好。
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幾個小時之後我就要變成一個老頭子了,我苦笑道:「沒事,你變成老太婆的時候,我也會變成老頭子,到時咱倆剛好一對了。」
沒想到我的話起到了烘托氣氛的作用,梁倍倍沒有笑,反而哭得更慘了。
我無奈道:「要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讓你痛快點?」自殺對於佛道兩家的人來說都是大戒,因為生老病死都是大自然的規律,你自殺,就是打破了大自然的規律,所以老天要懲罰你,讓你死後的靈魂不能進入輪迴以假如梁倍倍想死的話,我殺了她反而是在幫她。
「好!好!」梁倍倍急切地說道,她是一心想要死得痛快了。
我苦笑着搖頭,「黃兄啊黃兄,你給我這把劍是想我順利通關的,而我現在卻要用它來殺我的同伴。呵…。。」
「對了!」我一言驚醒我自己,急忙從包里的深處掏出了一個小藥瓶,道:「黃兄還給了我一瓶療傷聖藥,他說吃了滿血滿狀態,滿狀態的話,說不定能幫我們驅除陰毒!」
梁倍倍不解地問:「黃兄是誰?」
我說:「這麼緊急的關頭你居然問我黃兄是誰,能不能問點重要的!?」
梁倍倍又說:「這藥是苦的還是甜的?」
我打開了藥瓶,一股花香從裏面飄了出來,我抬起梁倍倍的下巴就給她灌了半瓶,剩下的半瓶我一口氣幹了。這藥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天上的雪蓮做的,入口一陣酥麻清爽的感覺從舌尖直達喉嚨,花的清香不止在我的鼻腔里繚繞不絕,就連我身上的每一個感官都能感受到它的味道,就像是處女的體香,香得清新脫俗,使人心曠神怡。
「康師傅冰綠茶?而且還加冰了。」梁倍倍驚呼道。
我說:「世間上的奇藥在味道口感方面都是有些奇的,你身體覺得怎麼樣?」
梁倍倍說道;「感覺身體好熱,好燙,官人我好想要噢不,我好像舒服了很多。」
我點點頭,說:「這就是了,陰毒正在被藥力驅散。」我現在的情況也是這樣,只見梁倍倍臉上的細紋慢慢地不見了,而白髮也慢慢變黑了。
「你看,我的傷口也好了,而且連疤也沒留下。」梁倍倍驚喜地道,她對着小鏡子擺了幾個姿勢,又道:「不僅好了,而且更漂亮了,你摸摸看,我的皮膚好像也嫩滑了好多。」
「不僅如此,就連體力精力都更勝從前了。」她站起來揮了揮拳,青春一下子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我說:「你看我的臉怎麼樣了?」
她說:「很帥。」
我說:「不是問你這個,我的臉是老了還是年輕了。」
她說:「給你鏡子,自己看。」
我接過鏡子,發現自己臉還是和以前一樣,我就放心了,黃哥的藥果然有效,喝了真的是滿血滿狀態。
梁倍倍說:「小岳,依你看,之前這裏出現了西方的怪物已經算奇怪了,現在又為什麼會出現東瀛的怪物?」
我說:「還是之前那個猜想,要麼是本來就是我們國家的,要麼就是有人把這些怪物從外面帶回來。」
梁倍倍沉默地點了點頭,這些事情都可以放一邊了,我說:「倍倍,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這兩條河童的屍體給弄上來嗎?」
她說:「為什麼啊?烤着吃?」
我沒她那麼豪邁,說:「別噁心我好嗎?你有沒有聽過魚的記憶力只有七秒?」
她說:「這又關魚什麼事情了?」
我說:「這說明,水下生活的東西都是很笨的。」
她說:「然後呢?」
我說:「也就是說,河童假如沒有經常吃腦白金的話,它們的記憶力也不會高。所以我們可以把這兩具河童的龜殼撬下來戴在我們的背上,把它們的頭挖空,放在我們的頭頂上,還有把它們的皮給拔下來,連在我們的潛水服上面,用來縫傷口的線還有對吧?到時我們在把身體上的陽氣給封住,下去裝成它們的同伴就行。」
她打了個冷顫,我問:「是不是覺得噁心了一點,忍一忍,很快就行了。」
她說:「不,你說得我很熱血沸騰,事不宜遲,來吧!」她拿起刀子就在河童的屍體上愉快地操作了起來,我緊緊地閉着眼睛,不忍看這血腥的畫面。
半個小時之後,我們的河童戰衣就華麗麗地登場了,一件潛水服上面連着個龜殼,龜殼裏還夾雜着一個氧氣瓶;潛水衣的領口處一個河童頭華麗麗地被針線連着;大面積的潛水服被連上了河童的皮。她擔心地說:「這樣的東西,河童能信嗎?」
我說:「子非童,焉知童知不知?給點信心自己,就當我們是去spy的。」
梁倍倍說:「這樣的spy,會被人打死的。」
我說:「別說了,速戰速決,這玩意實在是有點噁心。」我畫了一張吸陽符,然後用這張符籙把自己身上的陽火都吸走了,梁倍倍拿出幾根銀針扎在自己的身上,也封住了自己的陽火。
準備工作就緒之後,我們撲通一聲跳下水,向着湖的深處游去,不一會兒,便見到了二十三隻黑壓壓的影子正在游上來。
「河童們上來歡迎我們了。」我心裏道,但還是和梁倍倍不動聲色地向下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