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虹心裏甜甜的,她抱着小彩虹,先去拿了蛋糕,然後返回了車廂,呆會的場面只怕要見血,她可不想女兒看到。
四名男子過去扶起了那中年婦女,中年婦女頭髮蓬亂,身上的旗袍沾滿了油污,實在是狼狽到了極點。她指着羅獵罵道:「殺千刀的,你們弄髒了我的衣服居然還打人……」
羅獵將一摞銀洋放在桌上,輕聲道:「弄髒了您的衣服,原是我們的不對,這些錢應當足夠賠償了。」
中年婦女看了一眼桌上的大洋道:「有錢了不起啊?老娘缺的不是錢,讓那個賤貨過來給我磕頭賠罪。」
羅獵看到遇到了一個潑婦,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幾名男子中的一個氣勢洶洶地走向羅獵,羅獵朝他微微一笑道:「還望這位夫人口下留德。」
那男子愣了一下,突然轉身走了回去,那中年婦女罵道:「你這個慫貨,眼睜睜看着老娘受欺負啊?給我上,打他!」
那男子忽然揚起手來,照着那中年婦女臉上就是狠狠一記耳光,打得那中年婦女踉蹌了一下跌倒在了地上,那中年婦女捂着面孔叫道:「郭老四,你……你居然打我?」
名叫郭老四的男子指着那中年婦女道:「臭娘們,老子忍你很久了!」他宛如瘋魔衝上去照着那中年婦女就是一頓痛揍,他的幾名同伴都被眼前情景弄糊塗了,誰也顧不上羅獵,趕緊過去幫忙。
羅獵也沒工夫跟這幫人糾纏,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包廂。
葉青虹在包廂內正在給小彩虹擦嘴,她向羅獵笑了笑,哄小彩虹睡了午覺,然後拉着羅獵來到包廂門外,小聲道:「怎麼了?你是不是把他們痛打了一頓?」
羅獵笑道:「我是那麼粗魯的人嗎?再說了,好男不跟女斗。」
葉青虹一聽就不樂意了:「那就是我粗魯了?她罵我就算了,還罵咱們女兒。」葉青虹從來都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性子,擼起袖子要去餐車找回面子。正看到有兩人扶着那中年婦女走了過來,那中年婦女被打得鼻青臉腫,頭髮亂糟糟一團,連路都走不動了,完全是那兩人架着走,一邊走一邊哀嚎着:「郭老四,你個殺千刀的東西,為什麼打我……」
羅獵擔心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將葉青虹拉進了包廂,反手將房門關上,葉青虹從剛才看到的情景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她欣喜地望着羅獵:「你好陰險!」
羅獵笑道:「喜歡嗎?」
葉青虹點了點頭,一雙美眸灼灼生光,她忽然伸手扶在門上,將羅獵壓住,羅獵故作惶恐:「你……你想幹什麼?」
葉青虹吻住他的唇,吻得正在忘情,身後忽然傳來小彩虹的聲音:「媽媽,我渴了……」
葉青虹嚇得趕緊和羅獵分開,尷尬得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她也是做賊心虛,在小彩虹的角度根本看不到他們兩人剛剛的親熱舉動。羅獵一臉的壞笑,葉青虹瞪了他一眼,嘴巴一動一動,分明是說:「都怪你!」
羅獵攤開雙手,一臉的無辜。
葉青虹道:「媽媽這就給你倒水。」
給小彩虹餵完水,小彩虹很快又睡着了,葉青虹來到羅獵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感覺他開始退燒了,也放下心來,柔聲道:「你餓不餓,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羅獵擺了擺手道:「算了,我又不餓。」
葉青虹道:「中午飯還沒吃呢,那怎麼行?」她知道羅獵怕自己出去又惹麻煩,挨着羅獵坐下道:「你怕我惹事啊?」
羅獵展臂摟住她的香肩,低聲道:「剛才那幾個人應當是有備而來。」
葉青虹道:「我也發現了,剛才那中年婦女應當有武功在身,明明是她主動撞向我,如果不是我反應及時,肯定被她得逞。」
羅獵點了點頭道:「跟她一起的四個人武功也不弱,在下車之前,我要先把這件事解決。」
葉青虹道:「你去啊?」
羅獵點了點頭:「你陪着女兒。」
羅獵出了包廂的門,發現通往餐車的通道內站着一位男子。那男子站在窗前看着風景,兩隻手插在褲子的口袋中。
羅獵轉向另外一邊,看到兩名男子從另外一頭向這邊走了過來,那兩人是他剛才在餐車內遇到的人,羅獵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向車廂中間的廁所走去,打開廁所的房門,慢慢關上,不等他將房門關閉,一隻手已經探伸進來,猛地將廁所的大門推開,卻不知羅獵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把抓住那人的領帶,將他拖進了廁所中,揚手就是一拳,將此人打暈,放倒在地。
那兩名負責接應的男子也跟着衝進了廁所,狹小的廁所內發出乒乒乓乓的打鬥聲,不一會兒就完全靜了下去,羅獵從廁所中走了出來,整了整衣服,將房門帶上。
這列火車真是不太平,羅獵準備返回包廂,帶着葉青虹和小彩虹在下一站下車,唯有如此方能擺脫這火車上的重重埋伏。
一個穿着淡綠色旗袍的妙齡女郎手拿團扇,婷婷裊裊地向他走了過來,遠遠就拋給了羅獵一個媚眼兒。
羅獵禮貌地向一旁側身,給她讓出一條道路,那女郎姿態妖嬈,來到羅獵面前故意停下腳步,嬌滴滴道:「先生,請問幾點了?」
羅獵道:「十二點三十。」
女郎點了點頭,然後舉步離開。
火車的速度慢了下來,羅獵進入包廂,葉青虹道:「怎麼樣?」
羅獵將包廂的房門反鎖,打開了窗戶,向外面看了看,而後道:「下一站是彭城,咱們在彭城下車。」
葉青虹道:「車站嗎?」
羅獵道:「出站以後。」
葉青虹明白他的意思,不禁笑道:「那不是要跳車?」
羅獵道:「這車上全都是埋伏,繼續留下可要面對接連不斷的麻煩。」
葉青虹點了點頭道:「早知如此還不如開車過來。」
火車到站彭城之後,停了十分鐘,然後繼續向北,羅獵先行爬出車外,葉青虹將小彩虹縛在身上,為了避免她醒來害怕,羅獵對女兒進行了催眠,羅獵托起葉青虹,幫她爬到火車的頂部,自己拿了行李,隨後翻了上去。
兩人站在高速奔行的火車上,葉青虹瞪大了眼睛:「真要跳下去?」
羅獵牽着她的手沿着火車頂部來到車尾,尋找合適的地點,將葉青虹攔腰抱起,騰空一躍,葉青虹嚇得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等她睜開雙眼的時候,羅獵已經穩穩落在了鐵道旁邊的草坡之上。
望着遠去的火車,羅獵的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
他們跳車的地方距離火車站不遠,羅獵過去曾經多次路經彭城,可是卻從未在這裏停留過,彭城乃帝王之鄉,自古以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這裏是貫通東西南北的交通要塞,素有五省通衢的稱號。
兩人朝着車站的方向走了半個小時,繞了一圈方才回到車站大門,羅獵叫了一輛黃包車,向那車夫道:「大哥,這彭城有沒有好點的酒店?」
車夫笑道:「先生,我們彭城可是大地方,酒店多得是,您要說最好的倒是有一家,那要數花園飯店。比起黃浦的豪華酒店都不遑多讓,是大煙草商人吳繼宏花了兩萬現大洋蓋起來的德式洋樓,辮帥張勳您知不知道?他密謀復辟的時候就在這飯店裏頭。」
羅獵笑道:「這花園飯店還有那麼多故事呢。」
車夫道:「可不是故事,都是真的,我們彭城人老實厚道,從不撒謊,遠的不說,就說現在,裏面經常住着的也都是一些威震一方的名流人物,張宗昌、褚玉璞、孫傳芳、陳調元,經常都會來這裏住宿吃飯,我不瞞你,褚大帥就坐過我的車。」
葉青虹聽他吹得天花亂墜禁不住笑了:「您說的那麼好,就送我們過去吧。」
「好嘞,沒多遠,三里多地。」
車夫將羅獵他們送到了花園飯店的門口,這是一座德式洋樓,廳堂內擺放着紅木家具,每間客房冬天有壁爐取暖,夏天備有風扇,葉青虹是個追求生活品味的人,看到花園飯店的條件也頗為滿意,當下開了一間套房。
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在彭城盤桓一下,跟那幫跟蹤者打一個時間差,然後再考慮前往津門的事情。
花園飯店擁有特聘的南北名廚,主理中西餐點,是目前彭城最頂級的酒店,自然也成了各方名流聚會之所。
羅獵帶着葉青虹和小彩虹品嘗了當地的地方菜,下午在大同街轉了轉。
他們在彭城停留的主要原因是要擺脫車上的那些跟蹤者,不過羅獵對彭城的樸素好客的民風和當地的菜餚產生了不少好感。夜幕降臨,羅獵和葉青虹坐在露台上欣賞着夜景。
葉青虹倒了杯紅酒遞給了羅獵:「那些人還真是鍥而不捨,你說他們會不會在津門等着我們?」
羅獵手中的酒杯輕輕搖動着,紅酒沿着水晶杯透明的杯壁舞動,如同飄逸的紅綢,羅獵聞了聞酒香,輕聲道:「半部東山經就引起了那麼大的轟動。」
葉青虹道:「真的存在龍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