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吉的身手很快,他閃電般的一探身,抓住了葫蘆的手臂,一把將他拉了起來,向後退了幾步。
這一串動作引起了秦御天和林泰的注意,兩人從不同的方向同時躥到了葫蘆身邊。
&麼了?」秦御天開口問道。
霍吉神色凝重,指了指那木椽縫隙道:「那下面有東西。」
秦御天從腿側拔出一把薄刃匕首,低頭查看那縫隙之處,林泰則是伸手將葫蘆拉到自己的身後,隨後從背上拔出一柄彎柄寬背軍刀。
霍吉掏出槍,三個人神情戒備,輕輕的移動了下腳步,圍在了那堆硃砂周圍,伺機而動。
葫蘆站在距離他們兩米之外的地方,見到這個場景,臉色有些泛白了,他剛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木頭上的的硃砂痕跡,並沒有注意縫隙中什麼東西,聽到霍吉如此一說,他的心頓時懸了起來,不過這頂蓋的柏木明顯比下面側壁的要細一些,縫隙也是極小,最寬的地方也不過一指寬,按理不太會可能出現上一次在琉璃盞中遇見的那個情況。
葫蘆皺了皺眉頭,還是打算上前提醒秦御天注意。
就在此時,那硃砂下方的縫隙中傳出一陣窸窣之聲,隨後一道長條黑影嗖的從那手指寬的縫隙中躥出,秦御天手中的匕首閃電般的飛出,將那黑影啪的釘在了木頭之上。
是一條半尺長的小黑蛇,蛇尾被匕首刺穿,蛇身正好落在那堆硃砂之上,落地的瞬間,如同被火燙到了一般拼命的扭動着。
而讓秦御天幾人感到驚奇得是,那小黑蛇的身體顏色在不停的變幻着,一會變成和硃砂相同的紅色,一會又閃出半截透明之色,如同一條失控的幻燈條。
&蛇也會變色,和在樹林裏遇見的那隻一個品種。」霍吉開口道,他抬眼看見林泰身後的葫蘆,又補充了一句:「就是你從葫蘆褲子裏掏出來那條。」
葫蘆:「……」
為什麼要強調。
那小黑蛇尾巴被刺穿,痛的直打滾,但是身體又被釘着不能離開,只能不時的抬起蛇頭,衝着秦御天瘋狂的吐着信子,即便是不會說話,眾人也都從它的眼神中感覺到了它對秦御天的怒意。
秦御天和那小黑蛇對視了幾秒,開口道:「就是那條。」
這時,身後湊過來的黃毛開口道:「扯淡,那條多粗?這條多粗?說是它孫子輩的還差不多。」
黃毛起初離得最遠,聽見這邊有變故剛準備奔過來幫忙,剛邁了幾步就聽說是蛇,立刻一個急剎停在了半路,後來仔細一看是這麼指頭粗的一條小蛇,頓時膽子又壯了起來,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他蹲下身子,伸出手逗弄着那小黑蛇,他的手上帶着鋼絲手套,小蛇還沒他指頭粗,蛇牙砰砰的撞了幾下他的手背,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這小玩意還挺橫,來啊,來啊,老子怕你爺爺,可不怕你,有本事來咬我啊……」黃毛得意的笑。
折騰半天后,霍吉終於有些受不了黃毛的賤了,開口道:「行了,趕緊弄正緊事吧。」
黃毛站起身,對林泰說道:「你刀快,你來給它個痛快吧。」
林泰早就有點等得無聊了,聞言立刻抄起手中的軍刀,落手就要朝那蛇頭砍去。
葫蘆一個箭步上前,拉住了林泰的手臂,林泰低頭看了看,葫蘆神情凝重,朝着他搖了搖頭。
林泰轉臉看向秦御天,秦御天見狀,開口問道:「葫蘆,你想放了它?」
葫蘆點了點頭。
秦御天走到那小黑蛇旁邊,伸手把匕首拔了起來。
那小黑蛇重獲自由之後沒有攻擊秦御天和黃毛,甚至連看都沒看他們一下,嗖得一下竄到了葫蘆的腳下,沿着他的褲管鑽了進去——動作敏捷而熟練,宛如熟門熟路的回家一般。
秦御天:「……」
黃毛:「哎呀呀,果然是一窩爺孫,連選的地方都一樣一樣的。天哥,是不是後悔沒殺了他,這品種不知道有沒有毒,果然是葫蘆娃,我說你咋就這麼招蛇呢……」
霍吉見狀忍不住笑道:「……御天,你可以再掏一次。」
秦御天皺着眉頭,走到葫蘆身邊,正要查看他的褲腳,就看見那小蛇已經順着葫蘆的領口鑽了出來,繞在葫蘆的脖子上,蛇頭勾住自己身體,受傷的尾巴垂在葫蘆胸口的位置,盤成一個q字形的圈,安靜如雞,遠看仿佛一條黑色項鍊掛在葫蘆的胸前。
葫蘆低下頭,伸手摸了摸那小蛇的身子,輕聲開口道:「它不咬人。」
黃毛和霍吉此刻是第一次聽見葫蘆說話,聽着那仿佛還在變聲期的少年嗓音,黃毛憤憤道:「剛才我問那么半天都不搭理我,這會為了條蛇倒是張嘴說話了,少年你可以的啊。」
葫蘆抬頭看了看黃毛的頭,沉默了片刻,最後低聲說:「我喜歡黑色。」
黃毛:「……」
霍吉:「……哈哈哈哈,原來因為這被嫌棄了?」
秦御天見狀,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了,他盯着那小蛇道:「不要讓他到處亂鑽,感覺到不對就和我說。」
葫蘆點了點頭。
黃毛的情緒明顯不高,仿佛還沉浸在人不如蛇的扎心認知之中,他一邊摩挲自己的頭髮一邊對霍吉說道:「這顏色不夠帥嗎?露露說就喜歡我這個土豪金的發色,特配我氣質,憑啥就不如黑的好看?算了算了,念在他一個小屁孩從小沒出過村子沒見識過城裏的審美,不和他計較>
經過這個小插曲之後,眾人終於可以開始弄正經事了,黃毛指了指那兩扇門道:「聞起來聽起來都沒什麼差別,開哪個?你們定吧。」
葫蘆走到那兩扇門的中央,這時,只見他脖子上的小黑蛇尾巴翹了翹,如同指針一般指向了他右手邊的那扇。
霍吉和黃毛見狀驚訝不已,秦御天也為微微挑了挑眉毛,面露疑色。
黃毛走到葫蘆跟前,低聲道:「哎?葫蘆,你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嗎?」
葫蘆抬頭,看着黃毛,沒說話。
黃毛見狀,轉頭對秦御天說道:「天哥,你不是給他講了一晚上故事嗎?沒說說心如蛇蠍恩將仇報之類的嗎?」
秦御天沒理會黃毛的調侃,走到右邊的門旁,看着葫蘆問道:「開這邊?」
葫蘆感覺到小蛇在自己的頸部蠕動了一下,蛇頭輕輕蹭了自己的胸口一下,他的耳邊似乎又響起了一聲輕哼,就如同在樹林裏聽到的那聲「呵呵」一樣,空靈入耳,清晰又飄渺。
葫蘆沉思了一下,朝着秦御天點了點頭。
秦御天抬頭朝着林泰使了個眼色,林泰從背包里掏出兩個防毒面具,自己扣上一個,扔給黃毛一個。
霍吉和秦御天退後了幾步,全副戒備,聚精會神的盯着那地上的墓門。
黃毛叢口袋裏掏出一瓶黃色的液體,沿着那門縫的四周滴塗了一圈,隨後朝着林泰點了點頭,林泰蹲下身,抓住那木門的把手,深吸了口氣,向上一發力,將那木門緩緩的掀了起來。
黃毛趴伏在地面上,順着林泰掀起的縫隙朝裏面看了去,一瞬間,只見黃毛的身體一哆嗦,如同一隻蛤-蟆一般嗖地朝後面跳了兩步。
秦御天和霍吉見狀,手中的槍劍剛要射出,就聽見黃毛怒罵了一聲:「這他媽是個蛇窩嗎?老子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與此同時,林泰已經將那木門徹底的掀開,裏面的東西完全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只見那木門之下還有一層隔板,隔板和上方的木門大約有一尺高的間隔,那隔板子之上密密麻麻排滿了網球大小的蛇蛋。
黃毛一把扯掉了頭上的防毒面具道:「行了,這墓老子不打頭了,怎麼淨是這膈應人的玩意。」
秦御天和霍吉走到跟前,低頭查看那蛇蛋,注意力卻被下面的那層隔板吸引了,只見那隔板呈現出一片墨綠之色,散發出柔和的光澤。
秦御天掏出匕首,將匕首靠近那隔板,距離隔板還有十幾公分的高度之時,秦御天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斥力叢石板上彈出,將他手中的匕首震飛了。
霍吉站在秦御天身後,有些驚訝的看着他的動作。秦御天轉身拾起匕首,對霍吉說道:「這就是我們在磁湖那裏看見的情景,只不過這裏的磁力要比那玉石湖強大很多。」
霍吉從口袋裏掏出一枚金屬戒指,朝那石板扔去,戒指一個拋物線下落,落到靠近石板的區域之後突然猛的向上彈起,仿佛一枚子彈一般射向了空中。霍吉見狀,頓時嘖嘖稱奇。
黃毛湊過來看了看那隔板,說道:「對,應該就是那玩意,不過這個看起來好像顏色更深一些。」
秦御天點頭道:「顏色的深淺可能和磁力的大小有關係。」他低頭仔細查看了一下蛇蛋附近,只見那墨綠色的玉石並不是一塊門型的隔板,而是整整一大片,在那木椽之下,整個棚頂都是這玉石板。
秦御天拿出手電筒,順着木椽和玉石之間的縫隙照向裏面。
只見整個頂棚都是貫通的,不論在頂蓋的哪個區域開門,下面都是這石板,沒有通道,蛇蛋的面積覆蓋了大約一般左右,秦御天想了想,將手電筒照向了左邊那扇木門的方向,這時,在手電筒光柱的照射下,裏面反射出了星星點點的光芒,秦御天仔細一看,不由得驚訝了一下。
那扇木門的下方,也是密密麻麻的里着許多東西,不過不是蛇蛋,而是一柄柄十幾厘米長的金屬利刃,那些短刀都齊齊的懸浮在空中,刀刃朝上,刀身卻是各有傾斜,排布成一個個朝外的同心圓,刀尖對準上方不同的方向,正好在那木門的下方。
秦御天頓時驚出了冷汗,如果剛才他們開的是左邊的那扇門,恐怕他們幾人早已經被磁石彈出的漫天利刃給穿透了。
黃毛幾人也過來看了看下面的情景,幾人相互對視了一下,最後視線都落在了葫蘆的胸口。
小黑蛇閉着眼,一動不動,一身傲嬌之氣。
黃毛看了看那掀起的門板背面,只見那椽木上密密麻麻的鑲嵌着許多金屬貼片,上面有不少的劃痕。
&兩扇門原先應該都是陷阱,一樣的佈局,不管開哪扇,那玉石的強大磁力都會把那些刀片彈出來,那些刀片原本就是被這門板子壓着,這些貼片就是用來抵住刀鋒的,防止刀片受力嵌入柏木之中,這墓主人可真是夠陰險的,弄了兩扇故弄玄虛的假門,其實都是陷阱。」黃毛驚嘆道。
&是為什麼這扇門的下面的刀片變成蛇蛋了?」霍吉有些不解。
秦御天伸手摸了摸那玉石,開口道:「這玉石板和那磁玉湖一樣,有溫度,天然自發熱,這個溫度剛好是蛇蛋孵化的最佳溫度,上面的柏木有縫隙透氣性良好,墓室中濕度不高,這裏是蛇類孵卵的最佳地方,右邊的一大部分都是蛇蛋。這個門下的刀片應該是那些蛇產卵的時候給移動開了,所以這扇門下面的機關失效了。」
&以說我們真是被這條蛇給救了一命?」黃毛略有不服。
秦御天看了看那毫無縫隙的墨綠色石板,沉吟道:「如果這兩扇門都是陷阱,那麼這個棺槨的入口究竟在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