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你這是幹什麼!」
所有人都被這突然間的變故驚呆了,崔蘭九撲過去扶住被打的嘴角泛出血絲的丈夫,「你沒事吧?」
姜宏川雖然脾氣古怪又喜怒無常,可這麼多年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出手打人,更何況打的還是姜巡!
姜宏川打完還不解氣,拉着姜妗就要往樓上走,「姜皎呢?是不是她惹出來的事?我這就去問問她到底安的什麼心!我們姜家養了她十九年,她就是這樣來報答的?還敢欺負起妗妗來了!」
崔蘭九顧不上再扶丈夫,慌忙上前去攔,「皎皎剛從鬼門關轉一圈,堂叔你不能這麼不講理,這件事跟皎皎有什麼關係!」
瘦高個一臉正色,「老人家你誤會了,是你身邊這位小姑娘想要害她的姐姐…」
&給我閉嘴!」姜宏川不等瘦高個說完,隨手拎起一樣東西就朝他砸了過去!「我們姜家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外姓人來指手畫腳了!」
瘦高個被砸了個滿臉,氣的臉都紫了!他扯了臉上的東西就要往地上扔,卻被身邊圓胖臉的男人飛快的扯了一下,瘦高個這才發覺姜宏川順手扔過來的正是那張布了巫蠱煞的絲帛,瘦高個不得不把甩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手裏緊緊的抓着絲帛,臉上怒氣沖沖,眼神卻閃爍個不停。
姜妗站定了腳步,淡淡道:「怎麼,想毀滅證據?放回去!」
叔爺爺拉着她的手突然一緊,怒氣沖沖的臉上飛快的划過擔憂,「管他們幹什麼,妗妗你跟我上樓去!」
姜妗一愣,這才知道叔爺爺大概是誤會了。他來得匆忙,恐怕是只聽了隻言片語,以為她真的是做了什麼對姜皎不利的事情,這樣攪合着大吵大鬧,又說要去找姜皎算賬,其實是想先把她帶走給她解圍。
姜妗心中一暖。
姜巡和崔蘭九對這個堂叔只有更了解的,見了姜宏川的反應哪裏還看不出他的真實意圖?崔蘭九心裏頓時就是一陣委屈氣悶,堂叔當着外人的面不分青紅皂白的扇了丈夫一巴掌,竟然只是為了給姜妗解圍?這做的也太出格了!「堂叔你就算偏心也分些時候吧?你知不知道皎皎差點就死了!這種時候你還…」
姜妗突然看了過來,不知道為什麼,崔蘭九那句「護着她」就沒能說出口。
姜宏川被當場拆了台,卻一點羞愧都沒有,氣勢反而更甚,他見拉不動姜妗,索性也不走了,瞪着崔蘭九道:「怎麼?妗妗她爹媽偏心,我這個做叔爺爺的護着她還有錯了?我不護着她還有誰護,你這個因為自己兩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就把親生女兒一送十二年的媽嗎?」
又看向姜巡,「還是你這個帶了一群外人找自己女兒興師問罪的父親?之前妗妗去我那裏的時候還在打聽你的消息,說她媽媽不肯讓她治病,怕她身體耽擱下去出大事,還哄着我讓我來幫忙勸勸!這倒好,妗妗才離開多大會兒功夫,你這個當爸的是回來了,可你們做的這是人幹的事嗎?畜生都不如!」
崔蘭九眼神越發痛苦,「我就知道,妗妗你因為當年的事一直都在怨恨着媽媽…」
&九!」剛才符篆的改變崔蘭九不了解情況,他卻已經感覺到了蹊蹺,自然知道事情有哪裏不太對勁,可已經晚了,崔蘭九還是把後半句話給說出了口。
&你姐姐是無辜的,你怎麼能因為媽媽的原因就對她下手?」
有那麼一刻,姜妗聽到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她突然輕輕的掙開了叔爺爺的手,冷靜的上前奪了瘦高個手裏的絲帛,指着陰符間兩個名字認真的對着崔蘭九解釋,「左邊的名字是姐姐,右邊的名字是我,如果巫蠱煞成型,姐姐會得到我的畢生氣運,我會死。」
姜宏川這次明白自己誤會了,可姜妗的解釋卻也將他驚的臉色劇變,他心驚膽戰的看着那張絲帛,上前一步奪走就厭惡的重新扔回了桌子上,生怕姜妗多碰上一下就會出什麼事。
崔蘭九也是一臉震驚,好半晌說不出話來,姜妗又道:「我沒有對姐姐做過任何不好的事,我不知道這三個人是怎麼說服了你們的,但有一點,媽你體內的穢氣不徹底驅散,短期內看不出什麼,可不出兩年必會死於非命。」
圓胖臉笑了,「小姑娘就不要再在這裏危言聳聽了,你媽媽身上帶的明明是個普通的白玉,你做的邪法騙過了你爸爸,卻騙不過我們擅蠱的南地邱家,你所謂的驅穢其實才是為了掩飾你暗害你姐姐的事實吧?可恨你還做出你姐姐被反噬的假象,這種程度的蠱術反噬怎麼可能會能把人的性命都奪了?愚蠢!」
姜妗對他試圖惹怒她的刻意挑釁充耳不聞,只執着的看着媽媽,半晌,崔蘭九才道:「你姐姐有什麼理由要奪取你的氣運?」
你的命格可是天煞孤星。
聽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的姜宏川感到極度的不可思議,他指了指那三人,又指了指姜妗,「你們寧願去相信這莫名其妙的三個外人,也不肯相信你們自己生出來的女兒?」
崔蘭九隻是堅持道:「我養了皎皎十九年,我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
姜宏川氣極反笑,「是啊,你跟妗妗相處不過三年,而且連這三年間你也很少見她,所以你是想說這也怪妗妗?那你能告訴我你接下來還想做什麼嗎?」
崔蘭九含淚不敢看姜妗,「堂叔,在你眼裏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再怎麼說妗妗也是我女兒,我能想對她做什麼!只要她能安心的在外面上學,等姜皎徹底痊癒了再回家,只要她肯悔改,我別無所求。」
姜宏川大怒,「你又要把她送走!你還是人嗎?混賬東西!我看今天誰趕把妗妗趕出家門一步!你們不要她,我要!」
姜巡心亂如麻,「好了,你們都不要再說了,事情不是…」
&
姜妗突然道。
姜巡大急,「妗妗你媽媽也是急糊塗了,你別聽她胡說,爸爸媽媽沒有要你走,沒有不要你的意思,如果有誤會我們說開就行了。」
姜妗搖搖頭,「不用了。」
沒什麼誤會。
只是…
我不要你們了。
姜妗看着始終一派正氣凜然的望着她的三個南地邱家人,溫聲道:「我姜妗可以為家人所不喜所不信,可為至親至愛之人所傷所棄,但卻不能平白被污了名聲,毀了傳承根源,亂了是非倫理,你們且看好,什麼是正道昭昭天道玄法。既然你們敢說姜皎是我害的,既然你們敢說我師從行事邪術之人,我便給你們看看這所謂的邪術,我便要看看,你們誰敢看看我這邪術。」
你們且看看,我正陽一派,可能容得你等無名之輩宵小之徒來構陷誣害。
&吾仙師姜氏青蓮名號,召請保身大咒…」
姜妗第一句話一出口,姜巡的面色就變了!
&元享利貞,日月扶我身,北斗扶我軆,行是路邊草,坐似路邊墳…」
或坐或站的三人驟然面色大白!始終端坐着的女人心裏感到不妙,立刻就要站起身來,可隨着姜妗的踏罡步斗,她身子搖晃一瞬,一口鮮血噴出,搖晃着又倒了下去!
&界之內,億萬神仙,九天玄女,速現吾前…」
客廳里狂風驟起,玄妙至極的步咒間,似有神佛臨世,廳中正氣磅礴的微光逐漸讓人幾乎沒辦法睜開眼睛。
&丁六甲,急赴墰前,二十八宿,九曜星君,三十六將,勇猛無敵…」
桌子上的絲帛倏然間憑空而起,被一團耀眼的金光包裹着急速的旋轉起來!一個混沌湛然渾厚男聲悠遠傳來,似吟似訴,姜巡倒退數步,不敢置信的看着正當中看不出神色的女兒…她這是,這竟是召請出了先祖神魂……
三人抱頭瘋狂的尖叫起來,客廳里瀰漫起濃重的血腥味,三人七竅間血流不止,行狀讓人看了遍體發涼!
&手掠沙萬千兵,右手發糧千萬將,千軍萬馬收斬邪兵制鬼急急如律令!」
收步罡,止掐訣,停誦咒,姜妗身子一晃,又臉色蒼白的穩穩站好。絲帛軟踏踏的落了下來,三個邱家人早已經氣息奄奄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我這所謂邪法,諸位可還滿意?
&皎沒事了。」姜妗道:「我師傳何人,如何有了這一身本事,怕是此生都解釋不清,但是如果再有人辱我傳承,便是這樣下場。」
客廳里掉針可聞,臨出門前,姜妗沒有回頭,聲音模模糊糊的傳過來,「從今以後,各自安好吧,以後前程再有疾厄是非,和我再沒有半分關係。」
誰也沒發現,桌子上放置的黑紫色絲帛上原本寫着姜妗名字的地方早已變成了三個邱字開頭的名諱。
姜妗垂眸,你們既然都是舊相識,就一生相伴,且看哪個會先奪得最後的生機吧。
&不幹了!」王阿姨先追了出去,「小妗,小妗你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姜宏川落後一步,冷冷的看着兩個人,「從今以後妗妗的事情不再勞煩你們兩位再過問,你們既然不把她當女兒疼,今後妗妗就算在我們家,跟你姜巡崔蘭九再沒有半分關係!」
與此同時,一輛黑色的加長勞斯萊斯緩緩駛入了姜家聚族而居的街道,車裏喬梁還是不太確定,「爸你確定嗎?喬裴真的說是那個叫姜妗的先做了法事?」
喬老爺子不怒自威的點了點頭,「我原本就覺得這小姑娘不似凡人,這樣身關恩人的事情不能輕忽,小姑娘幫了咱們大忙,不當面重禮相謝,會給她招來業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