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峪市的市一中是所省重點,裏面除了些成績優異被特招進來的尖子生,就是些富二代官二代們。大峪市寸土寸金,近些年來一路飄紅的房價在整個華國都出名,地處市中心的一中附近房子更是到了有價無市的地步,要不是姜妗有特殊需求不能住校,她也不會生出在外面租房子住的念頭。
姜妗本來對能在學校附近找到房子也沒抱希望,能租到這間兩室一廳的小公寓也是巧了,就在姜妗去辦理入校手續的同一天,姜穩如一個久不聯繫的朋友突然打電話來說急着出國讓他幫忙找租戶,房子正巧離姜妗學校走路不過五分鐘的路程。知道是姜穩如的侄女要住,那朋友給出的價格相當便宜,倒讓姜穩如承了個不大不小的情。
公寓裝修的很是精緻漂亮,一應家具電器都是新的,主臥還擺着梳妝枱和一個適合學生用的書桌,要不是之前姜妗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有在外租房子的想法,她都懷疑這公寓是誰特意給她準備的。
王阿姨幫着她把所有東西都整理好就走了,姜宏川原意是要繼續雇王阿姨在這邊給她洗衣做飯,被姜妗婉拒了。一來姜妗本身就不喜歡身邊有外人打擾,二來王阿姨不肯在姜家繼續幹下去倒不是因為對姜妗有多深的感情,純粹是被姜家發生的一連串事情給嚇壞了。
王阿姨心軟又是個優柔寡斷的性子,姜妗卻不忍心為難這個善良的女人,就托叔爺爺另外給王阿姨找了個別的工作。
雖然從家裏搬了出來,姜妗卻有預感南地邱家的事很可能只是個開始。上一世在大峪市紮根數百年的姜氏家族數年間覆滅,族人死的死散的散,姜妗一直以為真的像外界所說一樣,是因為她天煞孤星的命格克盡了親族,現在看來,卻極有可能是別有隱情。
深夜兩點鐘,躺在床上的姜妗準時睜開了眼睛。經過一段時間的鍛煉,之前咬牙堅持也需要四個小時的路程,現在不到三個小時就跑到了,到了平時練功的地方,姜妗卻驀地感覺哪裏不對,腳步突兀的停了下來,下一秒,人已經敏捷的閃身躲在了一顆兩人合抱的老樹後!
一陣壓抑的喘息聲從不遠處傳來,密密匝匝的林中,一個窈窕的身影雙腳腳尖着地站在一顆樹前,陰冷的山風嗚嗚咽咽的刮來,陰森的萬千樹葉齊齊擺動,乍一眼看上去頗有些恐怖。姜妗也是嚇了一跳,再定睛看去,才發現原來是個女人被綁了雙手吊在一枝粗壯的枝丫間,應該是被吊的時間久了,女人粗重的呼吸聽上去十分痛苦。
黑暗中的姜妗覺得被樹木遮掩了大半的女人背影有些眼熟,不待她細看,一道沉重的踱步聲突然響了起來,警覺如姜妗之前竟然也沒察覺出林中還有第三人,心裏頓時一陣警鈴大作!
賀崢贇手裏拿着一根看不出材質的鞭子,不帶任何感情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搖搖欲墜的姜皎,姜皎一雙胳膊疼的快要斷掉,勉力支撐着身體的雙腿也快沒了知覺。她一時沒忍住發出了一聲痛呼,一道凌厲的鞭影毫不留情的朝着她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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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麻的雙腿火辣辣的疼起來!可姜皎一旦發出吃痛的聲音,如影隨形的鞭子就會毫不猶豫的抽過來,姜皎疼的眼淚不停往下掉,死死的咬住嘴唇不敢再發出聲音。
這樣的折磨已經持續了好幾天,不管姜皎怎麼躲,這個可怕的男人總有辦法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把她擄走,也不知道這人到底用了什麼手段,不管她受了多重的傷,再回去時看上去仍舊和平時一般無二。而從這個男人出現的第一天起,姜皎就發現自己再也聯繫不上邱家的人,她甚至試過報警,可除了讓她在第二天受到了加倍的折磨外沒有任何的用處。
姜皎心裏萬分絕望,任憑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到底是什麼時候得罪過這樣一號人物。
&好了嗎,廢了一身修為我就放過你。」
賀崢贇居高臨下的看着顫抖如風中殘葉的姜皎,姜皎嘴唇早被咬出了血,頭髮凌亂,臉色如鬼,哪還有平時的半分美麗和風光,可即使到了這步田地,她仍舊不肯點頭。要她廢了修為從今以後不可再碰任何跟玄術有關的東西,還不如讓她死了來的痛快!
姜皎這樣一幅視死如歸的堅貞模樣,不但沒有讓賀崢贇臉上有半分動容的神色,一雙深如靜湖的雙眸反而更加陰森了幾分。賀崢贇身量極高,一身熨燙整齊的黑色制服襯的寬肩窄腰的他身材挺拔修長,制服的袖子被挽到了肘腕處,露出的一截小臂肌肉線條流暢,如果不是修長白皙的右手裏握了一條黝黑髮亮的長鞭,這樣的男人像極了從書里走出來的溫潤如玉的世家公子。
賀崢贇面容陰翳的抬了抬手,姜皎抖的更厲害了,恐懼的閉緊了眼睛,眼淚滾珠般順着臉頰往下落。賀崢贇卻只是用鞭尾抬了姜皎的下巴,低沉的聲音裏帶了令人戰慄的肅殺和惡意,「很好,那你可撐住了。」
姜皎手腕處陡然一緊!身子又被一股蠻力往上提了提。本來還能堪堪將前腳掌放在地上,這一提就讓她只能靠着最高的一點腳尖支撐整個身體,劇烈的疼痛陡然襲來,姜皎再控制不住,立刻痛的尖叫出聲!
毫不留情的鞭子再次甩來!同時傳來的還有讓人齒間發顫的醇厚男聲。
&還很長,不急。」
姜皎崩潰的哭喊出聲,「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樣對我!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賀崢贇不緊不慢道:「沒關係,我認識你就夠了。」
說到『夠了』兩字時,尾音里隱約含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戾氣和恨意。
姜皎腦子裏靈光一現,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時他說的話,猶如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姜皎抖着聲音道:「你不是問我是不是姜青蓮的傳人嗎,我,我不是的,我還有個妹妹,你找的應該是她,求求你放過我吧…」
賀崢贇陰冷的看着她,「放心,我不會認錯人。」
他夢裏的那個姓姜的女人雖然看不清楚面容,卻跟姜皎年齡相仿,絕不會是個還沒長大的丫頭片子。
突然!一道幾不可聞的樹枝斷裂聲從不遠處的一棵樹後傳來,賀崢贇凌厲的眼風立刻掃了過去,「誰在那裏!」
隨即空氣發出一聲脆響,漆黑的鞭子倏然朝着樹後甩去!
下一刻,賀崢贇已經出現在了剛才發出聲響的地方,漆黑的鞭子安靜的落在地上,樹後空無一人。賀崢贇危險的雙眸眯了眯,不動聲色的朝着四周看去,陰森的密林中安靜如初,別說人影,連鳥雀蟲鳴都沒有。
姜妗無聲無息的趴伏在樹繁葉茂的樹杈間,後腰被鞭尾掃到的地方刺骨的疼,黏膩的冷汗順着鬢角緩緩的往下流,她放緩了呼吸,只當自己是個死人。直到撿起鞭子的賀崢贇又回了姜皎那裏,她還是半點聲息不敢發出來。
一直到了天際隱隱泛白,才有幾個穿着軍裝的男人突然出現在了密林中,兩人負責將早已昏死過去的姜皎從樹上放下來,其他數人則是擁簇着賀崢贇出了密林。一行人消失後,在樹上屏息凝神了一整夜的姜妗卻仍舊沒有從樹上下來,果然,兩分鐘後有幾個軍裝大漢又重新轉了回來,在林中又仔細的搜尋了一遍無果後,這才再次離開。
一動不敢動的趴了一整夜,姜妗四肢早已經麻的沒了知覺,這會兒沒了危險,姜妗才敢慢慢的活動起四肢,蹣跚着往樹下爬。
直到四肢着了地,姜妗胸腔里那顆小心臟仍舊狂跳不止,饒是重生過一世,姜妗此刻心裏也是一陣凌亂。想起昨晚不合時宜的出現在這裏的賀崢贇,再聯繫起聽到的那些隻字片語,一個不可思議的可能性驀地竄進了姜妗的腦海里!
&會那麼倒霉吧…」
姜妗眼角直跳的自言自語。
上一世賀崢贇可不認識任何一個姜家人…除了她。他這是腦子出了什麼毛病,為什麼要那樣對待姜皎?姜妗咽了咽口水,恨成那個樣子,總不可能是把姜皎認成她了吧。
是的,一定是她多想了,姜妗努力的自我催眠,她跟姜皎長得可一點都不像!姜妗心虛的想了想上一世她對賀崢贇做的那些事,不可能點子那麼背正巧這變態也帶着記憶重生了,不然她絕對沒機會囫圇個兒的坐在這裏胡思亂想。
姜妗心裏七上八下的回了市區,等上了樓一摸褲子才發現口袋裏空空如也,原本放在褲兜里的鑰匙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姜妗暗嘆了一聲倒霉,另一把備用鑰匙她放在了小嬸嬸那裏,半夜出門練功又不可能隨身帶着手機,眼下竟然被困在了門外。
想起公寓的構造,姜妗只能敲隔壁鄰居的門。兩戶的陽台緊挨着,如果隔壁的人還沒出門,她倒是可以跟人商量一下讓她從陽台翻過去。
萬幸,門鈴不過響了兩聲就傳來走動的聲音,接着一個磁性悅耳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來,>
姜妗揚聲道:「我是你隔壁的鄰居,鑰匙忘家裏了,能不能讓我借用一下…」
門陡然從裏面拉開,一個頭髮濕潤,身上披着白色浴袍的男人眉目冷冽的站在了門口。
「…你家陽台。」姜妗乾巴巴的說完,眼神一飄,果斷轉身,「算了,沒事了。」
&住。」喬裴刀劈斧裁的眉微微下壓,透出一股迫人的氣勢,「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