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一路行來,見到類似的小四合院不在少數,可見都是各人居住的寢居,那李馬鹿帶薛蟠到了自己的房內,薛蟠一見自己住在西廂房不免就拉下臉來,這西廂西廂,聽着倒是風流香艷的樣子,其實西廂位置在西邊,早晚都被太陽直射,特別是春夏日的時候,特別是悶熱不堪,昔日張生住在寄居寺廟的西廂,可不是受厚待的意思,只是張生窮的很,廟裏的和尚瞧不起張生,故此給安排了最差的地方。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麼空調電風扇,正屋或者是東廂房倒也罷了,安排在西廂房,這可不是什麼好居住的地方。別以為好像從早到晚一直被太陽曬,這種情況在秋冬季是美事,冬天的時候穿堂風可以無處不在的把西廂房刺穿。
李馬鹿把薛蟠帶進了西廂房的一間房屋內,見到了房內的陳設佈置,薛蟠的臉更是臭了幾分,裏頭房間狹小的很,只有一個房間,青磚鋪就的火坑,除此之外只有一套桌椅,別無他物,薛蟠從穿越以來,所居所住無一不是富貴溫柔鄉,那裏受得了這樣簡樸的日子,他乾笑一聲,對着李馬鹿說道,「這住的地方,倒是簡單了些,不知道有沒有好些的房子?若是要多花些銀子也是成的。」我才不會住這樣的垃圾地方的。
「您說笑了,」李馬鹿淡然說道,「在這咸安宮裏頭,人人住的都是一樣的地兒,沒有說花銀子就能住好地方的規矩,這裏頭的房間,外頭的人打破頭也是進不來的,薛大人有福氣來這裏頭,還是好生珍惜才好。」
話里的意思就是別挑三揀四了,薛蟠沒辦法,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時候李馬鹿擺出這麼一副公正無私的樣子出來,薛蟠第一次遇見錢辦不好的事情,故此也有些沮喪,李馬鹿又請薛蟠去提調官處報道,房間這裏自然有僕人打掃。
薛蟠灰溜溜的走出了自己的寢居,和李馬鹿一起走過長長的宮巷,到了一處庭院,路上寂靜少人,只有一些灑掃的太監拿着掃把在掃地,庭院之外倒是圍着不少人,手裏頭拿着文書卷宗的樣子,都是一些年輕面孔,錦衣華服,無一不好奇的轉過頭來瞧薛蟠,薛蟠和李馬鹿一起進了庭院,又在中庭被人攔住,李馬鹿進去稟告,薛蟠百無聊賴的站在原地等候。
天氣正好,陽光和煦,正在陽光下被照射着倒是舒舒服服的,李馬鹿進去稟告一時沒有出來,薛蟠也不會覺得說好像有人針對自己個,在南熏殿的時候等候的時間可是比這個久多了,自己又不是什麼大人物,人家不一定要給自己開綠色通道優先辦理,老老實實等着就好了,薛蟠巴不得這時候有人出來呵斥自己「痴心妄想,還想進咸安宮讀書!」然後把自己趕回去呢。
薛蟠閉着眼睛養神,有幾個人的腳步聲從由遠及近,慢慢的靠近了薛蟠,「哦?」有人故作玄虛的聲音在薛蟠耳邊想起來,「你就是薛蟠?」
薛蟠睜開眼,見到一位身材修長的少年貴公子模樣的人對着自己挑眉不屑的說道,那少年長相俊美,但不知道為何,臉上帶着一股鄙夷之色,不知道針對自己,還是永遠有這麼一種人覺得自己是高高在上,對着不如自己的人擺出這麼一副臭嘴臉。他的腰間繫着一根紅色絲綢的玉帶,玉帶上到處刺繡着繁複的花紋,薛蟠見到那玉帶就知道這是宗室之人。
太祖皇帝定下規矩,除卻自己直系的兄弟、自己的子孫系明黃色玉帶之外,其餘宗室都系紅色玉帶,以表尊貴之意,也防止日後人口滋生,尋常人不認識宗室,若是起了衝突問候這些人的祖宗那就是不妙了,故此用紅帶子來表明這些人的什麼祖宗太伯或者是爺爺等都是當過皇帝或者是皇帝的堂兄弟表兄弟等,不宜招惹,太宗皇帝繼位,他的那一系也成了黃色玉帶,故此面前的這一位,很顯然是宗室之人。
大越朝吸取前明藩王太多以至於財政枯竭的慘痛教訓,本朝宗室王爵不分封土地,除卻幾個有數的功勞巨大王爵外,其餘的都是降等襲爵,比如皇帝的兄弟可以封為親王,也可以直接就給郡王,或者是不被皇帝看好,直接就給一個低等的爵位,比如什麼鎮國將軍的官位,然後兒子再減一等承襲爵位,原本都是降到某一個程度上就不再下降了,但聖后自從金谷園兵變,被那些圍攻自己的宗室親王等惹怒之後,先是殺了好幾個世1襲1罔1替的親王,又因此厭惡上那些不滿自己的宗室群體,舊年就用燕王之手,將宗室一概都免除掉最後這個保底的爵位,反正承襲爵位到頭,一概就變成平民。這樣一來,宗室的地位大為下降,尋常人家若是有些家底,和那些落魄的龍子鳳孫們結親也變成尋常之事了,薛蟠那最喜好漁色的八叔,就納了好幾個宗室之女為姬妾,這在聖后秉政之前是不可想像的。
眼前的人如此倨傲,顯然不符合宗室紅帶子們落魄的總體境遇,「在下就是薛蟠,」薛蟠朝着那少年拱手,「不敢問尊駕尊姓大名?」
「我的名字你無需知道,」那少年倨傲一笑,攤開紙扇微微搖了搖,邊上簇擁着少年的一幫子人似笑非笑的望着薛蟠,臉色各異,「你只需知道,在這咸安宮,可不比你那金陵鄉下,凡事要小心謹慎才好。」
這種人很久沒瞧見了,薛蟠倒是沒有生氣,只是饒有趣味的打量着這個宗室子弟,「你若是不願意說也就罷了,不過有句話兒我倒是要告訴兄台一聲。」
「哦?」那少年故作疑惑,不屑的一笑,「你才來咸安宮,就要教導我不成?」
「不敢說教導,」薛蟠笑道,「你說金陵是鄉下地方,我倒是不敢苟同了,」他朝着天空一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