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畢,陳遠,你可以起身了。」
「是。」
恭恭敬敬的朝着祖師畫像三跪九叩之後,陳遠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是陳遠回來應天宗後的第三天,在這祭堂之內舉行的,正是陳遠晉升為弘法弟子的儀式。
這個本該在四年前就進行的儀式,卻因為種種原因一直被拖延到了今日。
可即便如此,從陳遠進入主宗至今不過五年,他依舊創造了最快成為弘法弟子的記錄。
觀禮的人群中,除了祭祀堂的長老主事之外,還有着煉器道的一眾長老閣主們,陳遠之前的課業恩師東槿子也身在其中。
在東槿子身前,更有一位紅臉大漢微笑着看着自己,吸引了陳遠的注意。
比起仙風道骨的修道之士,這位壯漢面如炭燒,雙臂賁起,似乎更像是一位凡間鐵匠。
陳遠走了過去,看向東槿子問道:「師父,這位是……」
東槿子搖了搖頭,微笑道:「你如今已晉升弘法,便算不得我名下弟子了,也不必再叫我師父了,以後直接稱呼我一聲東閣主便好。」
「哪能呢,」陳遠連忙說道,「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就算今後這稱呼不得不改,在弟子心中,您也永遠是我的師父。」
「哈哈,你啊,就是這張嘴厲害。」東槿子嘴裏打趣着陳遠,可臉上卻露出一絲欣慰。
輕撫長須,東槿子給陳遠介紹道:「這位,乃是宗里煉器一道的首座長老火烈,今後你便是拜在他的門下修行求道、歷練己身。」
「原來是火長老當面,弟子陳遠,見過火長老。」聽了東槿子介紹,陳遠連忙躬身行過一禮。
火烈受過一禮後托起陳遠,調笑道:「想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老夫一直等了四年,到今日才有這個機會。」
陳遠笑得有些尷尬,解釋道:「長老您誤會了,只不過是……」
只是陳遠的解釋還沒說完就被火長老打斷了:「等下會給你解釋的機會的,現在你先聽我說。」
「是。」
「在我宗,弘法弟子其實是個身份,而不是職位。」
「事實上,從成為弘法弟子的那一天起,你就不再是個普通弟子只要一心求道便好,在享受宗門的培養供奉背後,你還需要承擔起更多的責任來。」
陳遠口中應諾:「弟子明白。」
「如此甚好,」火烈點了點頭,接着說道,「按理來說,你是我煉器一道弟子,今後的職務該由老夫來安排,不過你的情況有些特殊,還需經長老團的評論合議後才能做出決定。」
「現在你便隨老夫前去議事殿吧,想必各位長老們已經在那等着你了。」
陳遠疑惑着隨火長老步出祭祀堂,路上他忍不住問道:「火長老,晉升弘法的弟子任命都要經過長老團合議嗎?還是,只有我是如此?」
「當然只有你了,要知道,別的弘法弟子可沒那能耐把家一流門派給鬧得天翻地覆,並且幹掉他們少宗主後還能全身而退。」
陳遠心中滿是,問道:「這事已經傳開了嗎?」
火長老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現在知道害怕了,那當時怎麼頭腦發熱的什麼都不考慮呢?」
頓了頓,似乎覺得這麼嚇唬自家弟子也沒什麼意思,火長老寬慰道:「放心吧,這件事,也就是我們長老層之間有些猜測罷了,不會傳到外面去的。」
「哦,原來如此。」陳遠這才鬆了口氣。
雖說若是時光倒流重來一次,范師兄的仇陳遠還是鐵定會去報,但這並不代表着他希望消息走漏出去,從此被煉靈門上天入地的追殺不休。
到達山頂的議事殿前,火長老停住了腳步,最後囑咐道:「待會你說話時注意些,很有些老傢伙對你的擅自妄為表示不滿。」
「多謝長老提醒。」陳遠再度行過一禮,表示感謝,他明白那些長老們的不滿源自於哪。
潛入人家山門,刺殺一宗少宗主,這是極有可能引發兩宗全面衝突的危險舉動,更讓那些長老們不滿的是,這竟是弟子獨自做出的決定,沒有徵得任何允許。
跨進議事殿的大門,陳遠原本以為將要面對的是暴風驟雨般的質疑問訊,但沒想到迎接他的是一片和顏悅色的微笑。
許久不見的掌門大師兄天心子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掛着誠摯的笑容,說道:「我就知道,你這小子沒那麼容易死的。」
陳遠剛想對大師兄的關心表示感謝,又聽見幾位他並不認識的長老在那說道:「哈哈,這位可是我們應天宗有史以來最快晉升的弘法弟子,當然不會是夭折之像。」
功是功,過是過,縱使今天評議會的主題是對陳遠的質詢,但諸位長老們卻不會忘記陳遠曾為宗門裏做出的貢獻。
找回祖師創立功法的心得筆記,近乎以一己之力為應天宗贏下寧城之戰,陳遠在這些長老們心中留下了太多的好印象。
而且陳遠還有件事並不知情。
之前蘇皇子在將天源陣貢獻給宗門時,因為這個陣法是從陳遠提供的雲息紋盤中得到的靈感,所以將這個可作為宗門傳承之基的陣勞,分給了陳遠一半。
所以在陳遠呆在應天宗,實際上滿打滿算不到一年的情況下,為宗門做出如此多的貢獻,也讓各位長老們對他的未來極為看好。
只不過首先,得讓他這肆意妄為的性子收斂起來。
熱烈而又溫馨的關懷過後,說到正事,殿中的氣氛慢慢沉靜變得嚴肅起來。
端坐上首處,陳遠第一次得見的應天宗宗主許不負緩緩開口了,他開門見山的問道:「四年之前,煉靈門的騷亂可是你所為?」
「是。」陳遠沒有否認。
「煉靈門少門主,馮一鳴,可是被你所殺?」
「是。」
「可據本宗所知,那馮一鳴有着元嬰修為,而你當時僅僅是金丹中期,這其中是否有何隱情或是有人脅迫你擔下此事?」
「沒人脅迫我,此事確是弟子所為,只不過弟子當時用了些特殊手段罷了。」陳遠很坦誠的說道。
「那麼,你應天弟子的身份是否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