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人院的病人們似乎都是天生的演員,表現的跟平常一樣瘋瘋癲癲,完全沒有今天會發生大事樣子。我忐忑的等待着暴風雨的到來,卻直到睡覺都沒任何事發生,讓我都懷疑是不是老王的安排出了岔子。
半睡半醒間,一陣嘈雜聲將我吵醒,我睜眼一看,見老王正趴在床頭,和大熊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說什麼。
我坐了起來,問:「怎麼了,到行動的時間了嗎?」
老王一拍大熊,站起來往外走:「到時間了,快穿上鞋。」
我連忙穿上鞋子,跟着老王走了出去,他帶着我們在走廊上轉啊轉,竟然兜着圈子把我們領到了天台上。
「來這裏幹什麼?」我在天台上感覺着嗖嗖的涼風,不由生起了一絲警惕。
老王一伸手,微笑着說:「呵呵,來猜拳吧!」
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皺起眉頭問:「猜拳?」
「猜拳,誰輸了就跳下去。」老王說的很平淡,但卻不容置疑。
我從樓頂往下一看,十來米的高空讓我產生了一股眩暈,趕緊退後了一些。
「你想幹什麼,不是說好今天搞定小紅嗎?」
「對啊,小紅已經上樓,再晚一會就該下去了,咱們得抓緊時間!」
「這跟跳樓有什麼關係?」我忍不住問。
老王冷笑說:「任何事都要有個由頭,你見過什麼事都沒發生,病人卻一起發作的情況嗎?」
用一條命來當由頭,這實在太瘋狂了!
我連連搖頭,說:「我可不陪你瘋,要跳你自己跳!」
老王哼了一聲,轉臉對大熊說:「來,咱們猜拳,輸的先下去。」說完率先伸出了拳頭,然後慢慢展開,做了個「布」的手勢。
大熊這傻子,每次玩石頭剪刀布都只出拳頭,老王這不擺明了坑他麼!
我連忙喊道:「大熊,別出石頭!」
大熊好像聽不到我說話一樣,傻笑着伸出了右手,出一個砂鍋大的「石頭」!
「我……輸了……等你……」大熊說話了,聲音像指甲摩擦黑板一樣難聽,我知道這是我第一次估計也是最後一次聽到這種嗓音了。
眨眼間,大熊縱身從天台上跳了下去,接着樓下傳來「碰」一聲巨響,這聲巨響像是點燃了炸藥的導火索,整個病棟瞬間沸騰了起來。
老王滿意的聽着下面傳來的吵鬧聲,一臉笑意的說:「去找小紅吧,再晚點我不保證她還會好好活着。」
「你這個瘋子!」我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只好咬着牙沖了下去。
走廊上全是瘋子,受到大熊的刺激,他們全部瘋狂了,有的抱着頭慘嚎,有的則是拿起東西砸起了門。我不去理會他們,一口氣跑到了三樓,直到被滿滿的人擋住去路。
我喘着粗氣停在人堆前面,聽着他們的鬼哭狼嚎,中間還夾雜了幾聲興奮的喊叫。
「走開!救命啊!」
一個女聲在人堆後面響起,我知道小紅就在那裏,趕緊從地上撿起一個壞掉的凳子擠了進去。
擋在我前面的人被窩揮着凳子趕開,也不斷有東西砸在我身上,等我擠到最前面的時候,已經被揍得鼻青臉腫,右眼裏看到的東西都是一片血紅。
眼前的小紅已經被脫的只剩一條紅內褲,她捂着胸口蜷縮在牆角,鼻涕眼淚流了一臉。
我見狀趕緊脫了上衣扔給她,大吼道:「快起來,跟我走!」
小紅胡亂的穿上衣服,一把撲到了我背上,猛烈的衝擊差點將我撞歪。我護着她來到值班室門口,使勁撞開門帶着小紅滾了進去。
剛從地上爬起來,卻聽小紅在一邊大喊:「小心後面!」
我一轉臉,看到了一臉凶戾的小雞和笑着趴在地上的馬克。
小雞朝我使了個眼色,我連忙捂住了小腹,接着手臂上就傳來了一股撕心的巨疼。
我忍着疼痛一把推開小雞,小雞好像受了傷一樣王侯倒去,正好將馬克撞到,兩人一起擋住了門。
馬克朝我一擠眼,然後看了看天花板,我抬頭一看,那裏恰巧是暖氣管道的通風口。
我知道他倆撐不了多久,趕緊招呼小紅:「小紅,來推桌子!」
把桌子推到通風口下面,我踩着桌子上去,用板凳一下將木窗砸爛,將小紅託了上去。
小紅上去後並沒有跑,而是緊張的把手伸了下來,不停催促我說:「快,快啊!」
我將手遞給她,費了很大力氣,終於在瘋子們進來之前爬了上去。
小紅坐在管道里不停的喘着粗氣,不時有瘋子的手接近她就尖叫一聲,確定了瘋子們爬不上來,她才可憐兮兮的看向了我。
「衛青,咱們怎麼辦?」
她現在已經把我當成了主心骨,老王和我預期的目的已經達到,但我心裏卻一點都不感到愉悅。
我想了想,說:「離醫生們過來還得一會,我們先去安全點的地方吧。」
小紅點點頭,緊緊拉住了我的褲子。我帶着她順着管道往上爬,一直爬到了管道盡頭,被一個圓形鐵板擋住才停了下來。如果我沒記錯,我剛才在天台上也看到了一個圓形鐵板,原來不知不覺我們已經爬到了樓頂。
我轉頭朝後面,卻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小紅還在拉着我的褲子。
「小紅你先放開手!」
「不,我害怕!」
我苦笑說:「前面被擋住了,我得踢開它咱們才能出去。你先放開我,再退後一點。」
小紅不情願的鬆了手,我調了個頭,對這鐵板使勁踹了起來。差不多兩分鐘,我的腳震得完全麻木了,鐵板也被窩踢出了縫隙,我已經能看到震出來半截的鐵釘了。
又兩腳之後,鐵板終於從管道口脫落,清涼的月光灑了進來。
我爬出管道,看了看四周,便對管道里說:「出來吧,這裏安全!」
小紅慢慢從管道里爬了出來,臉上蹭的全是灰,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她謹慎的左右看看,長出一口氣,說:「謝謝你!」
我吞了口唾沫,指着她胸前門戶大開的病服說:「先系上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