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後的第二天,王泥牛難得的給全員放了一天假。如果不是他還堅守這傳達室不走,我都懷疑他因為負債太多準備跑路了。
我和劉雅歡去探望了李虎媳婦,把昨天的事情告訴了她,順便轉達了李虎讓她改嫁的意思。
她對我救了李虎的事情千恩萬謝,卻絕口不提改嫁的事,看來是鐵了心守着小虎子生活了。
劉雅歡和我走出李虎家,有些感慨的說:「又是貓妖又是鬼魂的,這幾天過的可是夠刺激的。」
我聽了有些不屑,這就算刺激了,那我昨天見得百鬼夜行算什麼。
想到這,我難免為自己的前路擔憂。李虎的事情是解決了,但還有個張勝利沒辦,萬一我找不到他的屍體,他真的纏我一輩子,那可就悲劇了。
劉雅歡發現我走神,一拍我肩膀:「喂,想什麼呢?」
我笑笑,說:「沒事。」
「沒事?這可不對吧,你再想想還有什麼忘了做的事。」
劉雅歡抱着胳膊,笑意盈盈的看着我,弄得我心裏直發毛。要說她不可能知道張勝利的事情啊,那她說的是什麼呢?
「得了,不逗你了,你想想今天是星期幾?」
我拿出手機看看,說:「星期六啊!」
劉雅歡說:「沒錯,是星期六,你跟我回家見我媽的日子!」
我的臉一熱,尷尬說:「能不去嗎?」
「那可不行,我都跟我媽說了!」
劉雅歡拽住我的胳膊,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強拖着我上了公交車。
一路上我不時看看她的臉色,卻找不到任何不安,就好像我真是她男朋友一樣。一個女孩子能臉皮厚到這程度,絕對是出乎我預料的事情。
跟她比起來,我就差了許多,心裏忐忑的想着該怎麼應付她媽媽的問話,因為我知道,萬一露出破綻,劉雅歡肯定不會輕易饒過我。
劉雅歡的家住的很偏僻,下了公交車,又走了二十多分鐘才到她住的小樓。
小樓很破舊,樣式古樸的像二三十年代的老樓,住戶也都是一些老年人,給人死氣沉沉的感覺。
我們來到二樓,劉雅歡沒敲門,而是直接用鑰匙姜萌打開。
她小聲說:「我媽行動不方便,性格也很孤僻,你待會說話小心點,別惹惱了她。」
我點點頭,跟她一起進了大廳。
「你隨便坐,我進去跟我媽說聲。」她一指沙發,推門進了臥室。
我坐到沙發上,忍不住捏住了鼻子。劉雅歡家裏收拾的很乾淨,但我卻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臭味,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如果這也是陰氣,那麼她家肯定有髒東西!
我正猶豫該怎麼跟她說,臥室里突然傳出了一陣爭吵聲。
「死丫頭,連你媽都騙!你跟我說實話,你領來的是誰?」聲音蒼老嘶啞,一聽就是劉雅歡的媽媽。
我聽到她媽媽的聲音,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還沒見到正主就已經露餡了,她媽媽也太厲害了。
「媽,你說什麼呢,來的是我新交的男朋友。」
「胡說!前天吳婆來了,她把你們合夥騙我的事全說了!」
吳婆?老太太的嘴也太碎了吧!
我心裏暗罵吳婆多事,就聽劉雅歡的媽媽繼續大罵。
「死丫頭,給我滾出去!帶上那個野男人給我滾!」
「媽,那是我同事,你小點聲,別讓人家聽到了!」
「哼!總算說實話了,死丫頭片子!」
「媽……」
「啪!」
「媽,你怎麼打我!」
「打你是輕的……咳咳咳……」
我聽到裏面動手,立刻站了起來,猶豫着該不該進去勸架。這時劉雅歡氣呼呼沖了出來,眼眶紅腫,臉上還印着幾個手印。
她拉着我的胳膊往外走,出門時用力帶上了門。
「走吧,我媽全知道了!」
我尷尬說:「對不起,什麼也沒幫到你。」
劉雅歡揉揉臉頰,說:「不怪你,是我媽太精明了,三兩句就把吳婆的話套出來了。」
她把我送到樓下,帶着歉意說:「也沒法招待你了,下次再來玩吧,我先回去照顧媽媽了。」
「沒關係,你好好跟伯母說,別再惹她生氣了。」
劉雅歡「嗯」了聲,轉身上樓。臨走前,我看了眼劉雅歡家的陽台,臥室里一個老人的身影坐在躺椅上一動不動,像是睡着了。
這樣也好,起碼不會再吵起來。
我無奈的嘆口氣,坐車回殯儀館。下了公交車,我遠遠就看到了吳婆,老太太蹲在三輪車旁邊看着冒熱氣的鍋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吳婆!」我走過去跟她打招呼,她微微朝我點了下頭。
看到吳婆,我忍不住想起剛才的尷尬,抱怨說:「吳婆,你前幾天去劉雅歡家裏了吧,怎麼什麼話都往外說……」
吳婆一怔,滿臉疑惑的說:「我沒去丫鬟家啊?」
我見她推脫責任,有些生氣的說:「還不承認,劉雅歡的媽媽親口說你去過,還說你把我假冒劉雅歡男友的事也說了!」
「你見到大丫鬟了?」吳婆臉上一肅,慌忙追問。
「大丫鬟?你說劉雅歡的媽媽麼,見到了啊!」
「不可能,不可能啊……」吳婆一個勁搖頭說。
我見她神情古怪,心裏泛起了嘀咕,老太太不會是老年痴呆了吧。
「你是親眼見到大丫鬟的?」吳婆認真的問。
我回想了一下,確定的點點頭,說:「沒錯,我去的時候她正躺在陽台上曬太陽。」
吳婆臉色刷一下白了,顫抖的握住我的手腕,說:「錯了,錯了!大丫鬟年前就死了,你見到的到底是什麼啊!」
我聽了怔住,片刻後冷汗濕透了背脊。如果吳婆說的是真的,那麼剛才打罵劉雅歡的又是誰?
「你沒騙我?」我忍不住再一遍向吳婆確認。
吳婆說:「大丫鬟沒死我會這麼咒她嗎?」
我看吳婆神情真誠,也不覺得她在說謊,立刻為劉雅歡擔心起來。
難道跟劉雅歡住在一起的是她媽媽的鬼魂?如果真的是這樣,劉雅歡應該也知道她媽媽的身份,絕不可能故意帶我去她家的。
而且劉雅歡家陰氣那麼重,根本不是一個正常死去的鬼魂能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