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說的聲音很小,似乎生怕客房院子中有人會聽到, 會引起什麼軒然大/波, 並不敢大聲張揚出去。
不過東方本就豎着耳朵在聽,所以還是聽到了。弟/子口/中說的老者, 不就是那個生還者嗎?剛才他們在大殿還瞧見了的。東方還一個不小心, 就和那老者對上了眼睛,着實有點嚇人。
老者突然就不見了, 子車無奇也有些驚訝。
老者被帶回來也有一些時間了, 雖然子車無奇之前不在雲笈宮中,但是聽弟/子們講過了。
老者被帶回來就很老實, 平時只是坐着,一動不動的, 吃飯都要別人餵給他, 也不知道去廁所,跟個嬰兒沒什麼區別,從來不會亂走的, 都是別人拽着他走他才會跟着走。
子車無奇一聽, 也知道事關重大, 不能叫客房院子裏的那些人知道,乾脆將弟/子帶到了一邊去,問:「具體是怎麼回事兒?怎麼人就不見了。」
&弟/子也說不清楚……」
那弟/子也是一臉懵的樣子,根本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兒。
剛才人非常的多, 全都聚/集在大殿之中, 不少人瞧見老者痴痴/呆呆的, 卻還是不死心,乾脆就圍着那老者問東問西的,你一句我一句,大殿裏也非常的吵鬧。
東方剛才去的時候都已經見識過了,的確如此。
那老者不管別人問什麼,都木呆呆的沒有反應,恨不得都不眨一下眼睛的。
就是這樣,後來就到了晌午十分,那些人還是不肯罷休,仍然圍着老者問東問西。
有弟/子進了大殿,請那些貴客去用午膳。大家似乎這才反應過來,已經是中午了,就有一批一批的客人隨着弟/子去用午膳,大殿裏的人這才漸漸的少起來。
弟/子們都是累壞了,畢竟雲笈宮裏可從沒來過這麼多人,一上午把弟/子們都忙慘了,等大殿裏人少一些,才鬆了口氣。
漸漸的,大家全都去用午膳了,大殿裏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幾個弟/子忙碌碌的在收拾東西。
賓客們都走了,弟/子們開始收拾茶杯茶碗一類的東西,全都忙忙碌碌,並沒有人注意那老者。
畢竟老者一動不動,大家對他似乎已經有個思維慣性了,都覺得他肯定一直坐在那裏。
可是就在一個弟/子折返回來,走進大殿繼續準備去端走茶碗的時候,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了。他一眼還沒瞧出來,再瞧一眼就嚇了一跳。
那老者竟然不見了,中間給老者坐着的椅子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消失了。
弟/子嚇了一跳,趕忙就拉着其他的弟/子詢問,但是其他的弟/子也都被問的發懵了,根本沒注意過老者,突然一瞧,這人還真是不見了。
這一下子大殿裏全都急得團團轉了,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弟/子說:「今天是是十五,掌門已經閉關了,我們不知道該找誰才好,所以就來找了大長老您。」
這弟/子是掌門人的弟/子,雖然並不是入室弟/子,不過出了事情肯定應該先去找他師父才對。然而巧的是,今天是每月的十五,掌門向來十五就會閉關,閉關五日,這五天就在禁地,他不出來旁人也不得進去。
之所以一大早上子車無奇就被弟/子給叫過來招呼貴客,也是因為掌門人閉關的問題,來了這麼多的客人,掌門不能親自坐鎮,自然要找/人坐鎮了。
雖然子車無奇這段時間讓掌門有些不滿,但是他好歹是大長老,也是雲笈宮中修為很厲害的一個,只得把他叫過來鎮場子。
子車無奇說:「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你先回去。這事情不要讓別人知道。」
&子知道。」那弟/子連忙說道。
弟/子趕緊回了大殿,就怕那些客人吃了飯之後又回來要見老者,趕緊回去通知各位同/門,能擋的就擋一下,不能擋的只能交給握奇師叔來辦了。
子車無奇快步走回了房間,東方把他們說的話都聽清楚了,頓時覺得那老者不簡單,而且真是邪乎的厲害。
子車無奇回來,東方就問:「那老頭到底什麼來頭,就算是去九日谷的生還者,那也應該是某個門派派過去的啊,是哪個世家的?怎麼不見有人來認領?」
的確來了很多修仙世家的人,不過都是來問怎麼回事兒的,並沒有瞧見來認領老者的世家,這就讓東方覺得奇怪了。
子車無奇說:「是雙湖秦府的人。」
東方一聽,說:「好傢夥,怪不得我沒有見過這個老頭,雙湖秦府?不是早就人去樓空了嗎?」
子車無奇點頭。
本來這一谷二宮三門四府五家都是在江湖上響噹噹的,不過首屈一指的九日谷早就成為了傳說,雲笈宮才會這般有地位。而剩下的那些修仙世家中,也有隨着時間越來越落寞的。
其中這雙湖秦府,在東方成名的時候,就沒見他們怎麼活動過了。
反正傳聞是說,多年/前的屠谷給雙湖秦家帶來的打擊太大,他們參加屠谷的是秦家家主,家主都死了,秦家一下子受創嚴重。
不只如此,後來秦家內部又分/裂了,不少人為了掙家主的位置大打出手,後來秦家就是名存實亡,堅持了有一段時間。
現在,秦家幾乎已經被大家忘卻了,東方以前還路過過秦家,雙湖那地方的確很漂亮,可惜秦家只剩下一座空宅,遠遠看上去,跟鬼屋也差不多,已經很久沒人住了。
雙湖秦家的後人在哪裏,旁人也沒心思過問,反正就是少了一個世家而已。
子車無奇說:「我要過去瞧一瞧,你們就在這裏休息罷。」
東方立刻拉住他,說:「該休息的明明是你,你要去的話,也必須帶上我。」
子車無奇有些為難,說:>
東方立刻搶白,說:「我長得也是玉樹臨風的,怎麼就不能見人了?」
子車無奇被他逗笑了,說:「就是太玉樹臨風了,所以捨不得你去見人。」
日暮在旁邊聽着雞皮疙瘩都要掉了一地,說:「你們別噁心人了行不行,乾脆給東方易容一下,就說東方是你的弟/子不就行了?」
子車無奇的弟/子倒是不老少,雖然都不是什麼入室弟/子,不過也還是有的。
東方難得同意日暮的話,趕緊易容了一下自己,還換上了一身雲笈宮弟/子的衣衫。
東方的易容術,日暮還給他加了點保護,障眼法做的非常好,這一下子子車無奇都看不出來什麼破綻了,也就同意東方跟着自己。
兩個人離開,在路上的時候,子車無奇就說:「一會兒到了人多的地方,你儘量不要說話。」
&知道。」東方說:「我就裝作啞巴還不行。」
子車無奇說:「一切聽我的,若是你被發現了,給你善後我恐怕就要累死的。」
東方一聽就開始磨牙了,子車無奇居然還威脅起自己來了。
東方有點想撲過去咬他,感覺子車無奇真是抓/住了自己的把柄,那個把柄還是子車無奇自己。
子車無奇見他生氣的模樣,忍不住挑眉笑了笑。
東方沒忍住,乾脆往前一撲,就將子車無奇撞在了一處牆角。好在這裏沒什麼人,並沒有人看到他們的在做什麼,不然大家的眼睛都要掉出來了,竟然有弟/子敢跟握奇公子動手動腳的。
東方把子車無奇按在了牆角處,來個瓷瓷實實的壁咚。不過他身高沒有子車無奇高,手似乎也短了一些,竟然壁咚的有點辛苦。
東方呲了呲牙,說:「信不信我咬你?」
子車無奇乾脆伸手摟住他的腰,說:「要往嘴上咬嗎?」
&聽。」東方說:「這麼無賴的握奇公子,別人要是聽到了,估計會嚇死,鬼都被你再嚇死一次了。」
子車無奇說:「旁人聽不到,這話我只對你說。」
這一下子東方臉終於掛不住了,成功的又紅了。他以前覺得握奇師叔不食人間煙火,在感情方面絕對是個木頭疙瘩。但是沒想到,握奇師叔說起情話來這麼順溜,而且總是一本正經,眼睛裏也都是嚴肅的專注,看起來特別的深情,搞得東方都要頂不住了。
東方指着自己的臉,說:「我現在這張臉,你能親的下去嗎?」
子車無奇笑了,伸手去摸/他的臉,說:「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能感覺的到,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又開始一本正經的說情話了……
不過東方轉念一想,子車無奇絕對沒有說假話,而是大實話。因為東方想起來了,之前自己變成了書,而子車無奇竟然好幾次都在親書!之前子車無奇還不承認。
東方想到這裏,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的,乾脆真的在子車無奇的嘴唇上咬了一口。這咬的乾脆利索,一點也不像是接>
子車無奇「嘶」的抽/了一口氣,說:「是不是見血了?」
&有那麼嚴重。」東方笑着說。
的確沒有見血,不過嘴唇邊上紅了一塊,看起來就不像是幹了好事兒的樣子。
東方佔了便宜,推開子車無奇就先跑了,子車無奇很無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然後這才跟着也走了。
他們來到了大殿,這會兒大殿已經被/封/鎖了,不讓旁人再進來,殿門都給關上了。
子車無奇帶着東方從側門進去,裏面空蕩蕩的,連弟/子似乎都沒有,只有剛才去找子車無奇的弟/子在旁邊守着,似乎一直等着子車無奇。
弟/子瞧子車無奇來了趕忙小跑着過來,說:「大長老您可算是來了。」
弟/子連忙請子車無奇去瞧,果然那老者原來坐的地方什麼也沒有。椅子也沒有拖拽過的痕跡,看起來也不像是被人突然抓/走了。
東方快速的掃了一眼周圍,和子車無奇對視了一眼。
此時殿門是關上了的,但是之前是打開的,方便賓客出入,東方回頭看了一眼,就說:「師/兄,大殿門口不是有師/兄弟們守着嗎?也沒有瞧見那老者離開?」
弟/子不認識東方,不過雲笈宮的弟/子眾多,有不認識的很正常,聽東方問了,就說:「的確有人守着,今天來的賓客多,守着的人還多呢。但是那老者突然就不見了,我問過守着的弟/子,誰也沒瞧見那老者離開。」
雲笈宮中陣法和結界很多,其實一般都沒有守衛的。不過今天來了很多賓客,為了顯示雲笈宮的實力,所以還是有不少弟/子守在大殿門口的,就連側門都有弟/子守着。若是那老者突然站起來,趁着殿內弟/子不備想要逃跑,那跑到大殿門口的時候,也會被守衛的弟/子發現,但是連守衛的弟/子都沒有發現老者跑了,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東方之前混進大殿的時候,也是費了些勁兒躲過了門口守衛的。雖然的確能躲過,不過是需要用術法的。
剛才東方在房樑上呆着,觀察了一下那老者。那老者看起來身/體都被掏空了,雖然以前或許術法一流,但是現在和個普通的老頭沒什麼區別,怎麼看都不像是能躲過門口守衛的樣子。
弟/子急的不得了,說:「這……這可怎生是好啊。若是在賓客們知道/人沒了,一定會大亂的。」
的確如此,這些人從來都不嫌事兒多,尤其是雲笈宮突然出了事兒,估摸/着想要看熱鬧的還挺多。
若是以前的東方,也絕對是想要看熱鬧的。不過看在子車無奇的份兒上,這熱鬧還是免了的好。
弟/子急的團團轉,就差原地轉磨了。
東方仔細的掃了一遍整個大殿,一時沒有出聲兒,仔細的思量着。那老頭幾乎沒辦法用修為了,而且年老胳膊腿都不方便,怎麼就能大變活人?
他想着,目光就定格在了那把椅子上,然後走過去瞧了瞧。
子車無奇看到東方的舉動,也走過去,低聲問:「發現了什麼?」
東方雖然走到了椅子邊上,不過顯然並不是在觀察椅子,而是在觀察後面的東西。
離着椅子不遠,就是一根大殿的柱子了。大殿很大,裏面有九根柱子頂梁,看起來非常的雄偉壯觀。
九根大柱上都刻着圖畫和文/字,據說是當年雲笈宮創派祖師留下來的。因為是創派祖師留下來的,所以自然是寶貴的東西,不能輕易叫什麼人都看到。
所以九根大柱都圍着簾帳,有點像床的垂簾,從上到下全都給包裹了起來。
東方一瞧,頓時就伸手去撩簾帳。
弟/子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也探頭瞧了一下。但是簾帳後面什麼也沒有,空空蕩蕩的。
東方一瞧,忍不住有些頭疼,說:「那老頭不會是在裝瘋賣傻罷?」
&可能罷?」那弟/子說:「他一直痴痴/呆呆的,不像是裝傻的啊。」
東方指了一下地上,說:「你們瞧。」
簾帳後面是空的,不過東方指着簾帳下面的地面讓他們瞧,弟/子第一個輕呼出了聲音。
簾帳一直這麼蓋着,一般也不會打開,有重大活動的時候才會全部摘下來。
大殿雖然經常有弟/子打掃,不過簾帳這邊也算是個死角了,一不留神就掃過去了,所以簾帳下面有一層薄薄的灰土,非常的薄,但是有光線的時候就能瞧得很清楚。
而此時不只是有灰土,而是灰土被蹭亂/了,隱約能看出兩個腳印來。
子車無奇皺了皺眉,說:「那個老者,之前躲在這裏了?」
弟/子瞠目結舌的,頓時覺得他們都被耍了,又是氣憤又是羞愧的,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了。
那椅子離大柱子不遠,想必是老者在殿內弟/子們急匆匆收拾東西的時候,突然站起來,退了一步就鑽進了大柱的帘子之中。
那帘子很厚重,老者身材也不魁梧,鑽進去就給掩蓋住了。這戲法實在是太簡陋,若是當時有人仔細的翻找,肯定能發現帘子後面的老者。
因為帘子下面有一層薄薄的土,被躲進來的老者給踩花了,這才叫東方看出了端倪來。
那老者肯定是躲進了簾帳後面,然後等了一會兒,就聽到弟/子們亂/了起來。
那些弟/子發現老者不見了,能不着急嗎?一下子就亂>
大殿雖然很大,不過空曠的很,一眼就能看到頭,他們一下子沒瞧見老者,第一反應就是,那老者跑出去了,哪裏想到老者躲在大殿內藏着。
大殿裏面丟/了人,守門的弟/子們也都慌了,這事情就奇怪了,他們誰也沒看到有人出去,但是就丟/了一個大活人。
這下好了,所有弟/子全都開始找/人,本來大門守得好好的,但是出了事情,一下子就散了。
老者估摸/着在帘子裏站了一會兒,等着他們自亂陣腳,門口守衛鬆懈之後,才離開了帘子,然後偷偷跑出去了。
這小把戲玩的還挺順利,所有人都以為老者消失了,全都沒想到老者是以這種小兒科的辦法逃走的。
東方低聲說:「他雖然跑出去了,但是身上根本沒什麼修為,雲笈宮裏三步就一個陣法,他絕對跑不遠的,可以在周圍找找。」
子車無奇也是同意,他們乾脆出了大殿去,讓弟/子不要聲張,就在周圍找一找。畢竟還有很多賓客在雲笈宮中,事情不方便大手大腳的。
子車無奇和東方也走出來了,準備到附近去找找,畢竟那老者消失了不久,應該走不了多遠,畢竟附近的陣法沒有被觸動的,應該不會叫他跑的太遠。
只是子車無奇剛走出大殿,就又有弟/子急匆匆跑過來了。
東方一瞧,子車無奇也真是夠忙的,掌門閉關什麼爛攤子都扣在了他的頭上。
弟/子急匆匆的說:「大長老,雙湖秦府的人來了,說是想要將他們老家主接回去。」
東方一愣,雙湖秦府的人?秦府的人不早就消失了嗎?怎麼這會兒又蹦出來了?而且來的還真是時候,那老者跑掉了,而秦家的人卻來要人了。不過秦家的人來要人也無可厚非,畢竟那老者的確是秦家的老家主。
子車無奇說:「秦家的人在哪裏?帶我過去。」
弟/子連忙引着子車無奇往前走,因為老者丟/了,所以他們自然不可能把雙湖秦府的人引到大殿來,那豈不是自己掀了自己的老底兒?
弟/子把雙湖秦府的人帶到了前面的小花廳,然後也將子車無奇請到了這裏來。
東方跟着子車無奇,一起到了小花廳,一進去就有點傻眼了。裏面坐着幾位賓客,不過為首的那個人着實眼熟,還是不久之前就見過的。
竟然是馮九。
馮九坐在前面,正在喝/茶,看到有人進來,連忙將茶杯放下,然後站起來就走了過來,說:「想必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握奇公子了罷?有緣相見真是三生有幸。」
東方:「……」
東方差點忘了,之前他們的確見過馮九,不過馮九可沒有「見過」他們。他們在下應馮家的時候,全都是易容的,馮九壓根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子車無奇不動聲色,拱了拱手,說:「客氣了。」
馮九突然代/表雙湖秦府來雲笈宮要人,可把東方都給弄懵了。東方竟然不知道,馮九還是雙湖秦府的人。
其實兩個修仙世家聯婚,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馮九並不是下應馮家的直系,不過他的父親的確是馮家的旁支,而馮九的母親,則是正經的雙湖秦府大小>
馮九的母親多年/前就去世了,去世的時候馮九還不大,後來由大哥帶大,對於大哥的感情很深。現在大哥也去世了,馮九可說是孑然一身。
這次馮九突然到雲笈宮來,其實是想完成母親的遺願。
在馮九母親的那個時候,雙湖秦府就已經落寞了。他母親的父親就是親自去討/伐九日谷的老家主。可是誰料,這一去就沒有再回來。後來秦家巨變,不少人為了爭奪家主的位置大打出手。
而馮九的母親並沒有兄弟,她一介女流就備受欺負,竟然被人從雙湖秦府趕了出來,後來若不是馮九的父親遇到了她,恐怕過的就很悽慘了。
馮九的母親與馮九的父親成婚之後過的也是不錯的,再也不過問秦府的事情了。沒多久,秦府就更加落魄,一時間名存實亡。
馮九的母親對此非常傷心,經常懷念起自己的父母來,小時候曾經給馮九講起秦家以前的事情。
如今馮九的母親也去世了很久了,馮九聽到雙湖秦府的老家主突然現身了,趕緊就從下應趕了過來,想要接走老家主,也算是完成了母親的遺願。
東方真是沒想到,馮九竟然還是雙湖秦府的人,真是大有來頭了。若不是秦府落魄了,可比下應馮家還要有名望的多。
馮九還規規矩矩的將雙湖秦府的寶物拿了出來,當然是用來證明自己的身份的。
那是一塊玉佩,純白無暇,一看就是好東西。雙湖秦府後來四分五裂,有不少人想要做家主,但是都不得如願,就是因為他們沒有這塊玉佩。
這玉佩就像是令牌一樣,歷代秦府的家主都會佩戴。他們都沒有這塊玉佩,旁人自然是不服的,他們可不知道,玉佩其實在大小/姐的手中。
馮九的母親離開秦府之後,知道自己就算拿着這塊玉佩,也是會造人嫉恨暗/殺,那些秦家的人絕對不會按照規矩尊她為新家主。所以馮九的母親乾脆把玉佩藏了起來,然後就走了,一直沒有拿出來重見天日。
今日馮九帶着玉佩來了,子車無奇一瞧,還真是秦家的東西,馮九的身份的確是沒錯的。
子車無奇說:「貴客遠道而來,請先進房舍休息,隨後就會安排貴客與秦老相見。」
&勞了。」馮九規規矩矩的說。
子車無奇不動聲色,把馮九就引到了客房院子去,讓他就住在了日暮他們的房間旁邊。
安頓好了馮九,子車無奇又讓弟/子再去找秦老,然後就跟着東方回了房間。
東方回了房間,就看到日暮正在教唐風居術法。
東方連忙過去,坐在他們旁邊,說:「日暮,你知道誰來了嗎?」
日暮翻了個大白眼,說:「叫師父。」
東方說:「好好,你知道我剛才碰到了誰嗎?」
日暮說:「誰啊,難不成是你的老相好?你這樣無奇是會吃醋的。」
東方哈哈笑了,說:「什麼我的老相好,明明是你的老相好。」
日暮奇怪的看他,說:「怎麼可能有老相好,我的老相好就無奇一個了。」
東方說:「你是不是想打架?」
日暮說:「明明是你先挑釁的。」
唐風居學的好好的,結果那邊兩個人突然像是鵪鶉一樣要打起來了,着實無奈的厲害。
子車無奇這會兒就走過來了,說:「那個叫馮九的來了。」
&馮九?」日暮一愣,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東方說:「人家才送了你一本龍甲神章,你不會就把人家給轉頭忘了罷?」
&說我忘了。」日暮說:「他怎麼跑到這裏來了,是代/表馮家來的嗎?」
東方說:「不是代/表馮家,是代/表秦家。」
&家?」日暮更懵了,說:「哪個秦家?」
東方笑着說:「師父才疏學淺,弟/子來告訴你,當然就是雙湖秦府的那個秦家啊。」
日暮說:「馮九還和秦家有關係?」
這關係的確複雜,日暮聽得有點發懵,然後才喃喃說道:「原來他就是秦家的那個小孩啊,我說我怎麼不記得自己救過他的命。」
馮九說多年/前被日暮救過,所以要報恩,還一直叫他恩公。日暮是完全不記得的,而且馮九也不像日暮是老妖怪,年紀輕輕的,多年之前還是個小娃娃,這麼多年相貌變化也大,日暮能認得出來才奇怪。
不過現在東方一說,日暮似乎記起了什麼來,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東方說:「我就說是你的老相好,你還不承認。」
日暮翻了個大白眼,說:「哈哈,這下好了,馮九來要人了,看你們怎麼把人交給馮九。」
子車無奇一點也不着急,反而說:「你和馮九關係不一般,當然就請你去和馮九說一聲了。」
&日暮還想看笑話和熱鬧,結果哪知道火都燒到了他身上來,頓時有點發懵,說:「為什麼讓我去說,是雲笈宮的人弄丟的,我才不去。」
東方說:「你不去也要去,現在你這個九日谷的小嘍囉可是在雲笈宮中,你若是不去,就讓子車無奇把你推出去,外面那些人非把你當燒雞一樣啃了不成。」
日暮頓時瞪了眼睛,說:「你到底是不是我徒/弟啊,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東方一點也不害臊,說:「你是我師父啊,但是師父哪有媳婦親近。」
這媳婦叫的自然是子車無奇,子車無奇聽東方這麼叫他,一點不羞一點也不惱,反而嘴角帶着笑意,笑的那叫一臉寵溺。
日暮真是被他們打敗了,說:「是我道行淺薄,被你們給陰了,我去還不行嗎?」
雲笈宮是沒辦法立刻把秦老交給馮九的,所以日暮只好離開了房間,到隔壁去找馮九解釋一下,讓他不要着急也不要聲張。
東方覺得,讓日暮去最好了。
日暮敲了敲門,果真聽到了馮九的聲音。馮九隔着門問:「是誰,有什麼事情嗎?」
日暮咳嗽了一聲,說:「是我……」
他覺得,估摸/着誰聽了這句話都很像揍人,回答了跟沒說一樣。
但是下一秒,馮九一下子就將門拉開了,還風風火火的。
門一打開,馮九就瞧見了日暮,然後趕忙將人請了進來,還把房門給關上了。
馮九說:「真的是恩公,我剛才聽到恩公的聲音,以為聽錯了,沒想到真的是恩公,恩公怎麼會在這裏?這裏是雲笈宮,如今還來了不少人,若是旁人知道恩公是九日谷的人,恐怕會不妙。」
日暮聽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似乎還挺關心自己的,不過沒接話,反而說:「我以前以為你是馮家的人,沒想到原來是雙湖秦府的人,怪不得之前我不記得你了。」
馮九說:「那恩公現在記得了?」
日暮點了點頭,說:「記得了。你早說自己是秦家的人,我也早就能想起來了。」
馮九說:「那麼多年/前的事了,我以為恩公早就忘了,所以沒有再提。」
日暮有點不好意思,說:「你也別叫我恩公了,就叫我/日暮好了。當年我只是隨手救了你,況且你也救了我。」
說起來馮九幼年的時候也的確是救了日暮的,讓日暮記憶深刻。
馮九的父母死的早,自然受了不少苦,他雖然有大哥照顧,不過性格要強,不想讓大哥操心。後來馮九因為被馮家的人嫌棄資質,所以馮老只收了他大哥為徒,反而把他打發走了。
之後馮九受了不少苦,也不跟他大哥提起。有一次小馮九就遇到了危險,碰巧叫日暮給順手救了。
只是一個屁大的孩子而已,日暮順手救了也沒什麼印象。不過後來就巧了,趕上日暮蟬蛻,讓小馮九給瞧了個全過程。
日暮蟬蛻很痛苦,那日他本來想找個窮鄉僻野蟬蛻,不想順便救了個小孩。
後來就不巧了,竟然下起了瓢潑大雨,日暮蟬蛻本來就虛弱,還下了大雨,頓時感覺真是天寒地凍,好像要死了一樣。不過日暮知道,他就算是想死,也是死不了的,他就是一個永遠也死不了的怪物。
日暮褪皮很怕冷,那時候又下了雨,簡直冷的要死,他無力的躺在地上,感覺渾身又冷又熱,絕對是發/熱了,昏昏沉沉的就昏死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他一睜開眼睛,卻看到了一個小包子臉。圓圓的小/臉,小大人一樣板着嘴角,正坐在他的身邊。
日暮血糊糊的身上蓋着那小孩的衣服,旁邊還升起了火堆,噼里啪啦的火星不停跳躍着。
日暮嚇壞了,他蟬蛻的時候竟然有人在旁邊,他可是知道自己現在什麼個鬼樣子的,一定可怕的比鬼還嚇人。
但是那小包子竟然不怕他,還讓他不要亂動,說他發燒了,自己在熬藥,一會兒給他喝下去就好了。
果然,日暮看到火堆上竟然還有個小藥鍋,裏面有黑漆漆的東西,熬得那叫一個難聞,又苦又臭。
那是小馮九在山裏頭采來的草藥,條件簡陋,也沒辦法給他找大夫來,乾脆就弄了些草藥自己熬煮。
日暮都快被那些草藥給熏死了,但是小馮九還逼着他喝掉。捏着鼻子喝完,日暮就趴在地上乾嘔,連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簡直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日暮不知道當時自己血粼粼的模樣有沒有給小馮九留下什麼心裏陰影,反正小馮九是讓他記憶深刻的。
當時日暮並沒有問馮九的身份,但是看到他脖子上掛着一塊玉佩,小心翼翼的收藏着,是秦家的寶貝,日暮就知道了這孩子估摸/着秦家的人,不然不可能有那塊玉佩。
後來再相遇的時候,馮九變了樣子,已經從小豆丁變成了高大英俊的年輕人,日暮哪裏還能聯想的到。
如今日暮想到了好多過往的事情,記憶都挺深刻的。
日暮咳嗽了一聲,說:「我聽說你是準備接秦老回去的?」
馮九並無保留,點頭說:「是,這次我是專程來接我祖父的。」
日暮說:「我就是為這事情來的,想跟你說一下……」
日暮一邊說一邊默默的在心裏咒罵子車無奇和東方,簡直就是損友,把這種事情交給自己。
馮九聽日暮一說,吃了一驚,說:「人突然丟>
日暮點了點頭,說:「因為事情不一般,所以無奇讓我與你先說一聲,希望你不要聲張,畢竟……」
&明白。」馮九點頭。
秦老消失的不一般,很有可能是自己跑掉的,這事情的確不能聲張,若是有問題的是秦老,聲張出去雲笈宮和馮九都不好辦。
馮九瞧了日暮一眼,說:「恩公和握奇公子交情頗深?」
日暮說:「都說別叫我恩公了,叫我名字就好了,太生分了,我聽着也怪彆扭的。」
馮九點了點頭。
日暮又說:「其實你之前就見過無奇了,他算是我發小了,不然我也不管他的閒事兒。」
馮九沒成想,上次與日暮一起的那幾個人,竟然就有握奇公子在,馮九吃了一驚,說:「沒想到我之前就見過了握奇公子,當真榮幸。」
子車無奇和東方他們在隔壁,還不知道被日暮給出賣了。
日暮很快就回來了,敲了敲門,直接推門進來,然後東方往外一瞧,就看到日暮抵着一個人走進來了,自然是馮九無疑了。
馮九其實很仰慕握奇公子,恐怕沒人不仰慕握奇公子,所以特意跟着日暮來拜訪一下。
不過東方一瞧馮九跟着日暮進來了,頓時就傻眼了。因為他現在可不是易容的模樣,用的可就是自己本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