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亦是被陽光刺醒的,他睜開眼睛的時候, 慕星正站在窗邊, 她拉開了一半的窗簾, 然後回頭看着他,它的兩隻爪子緊緊的抓住被子,只露出自己的兩隻圓滾滾的眼睛,朝着慕星看過去。
慕星笑了,走到它的面前,一隻手捏住了它的白色的鼻子:「起床了。」
寧亦有些喘不過氣來, 伸出兩隻爪子朝着她的手按去, 好讓她趕緊鬆開。
慕星在它還沒有抓在自己之時,立馬輕巧的講手給送了開來, 然後走到床頭柜上, 拿了一個頭繩,隨意的將頭髮攏了兩下, 扎了起來, 一套動作下來, 看的寧藝瞠目結舌。他實在很難相信, 那個頭繩怎麼任意的纏兩道就可以將頭髮紮起來。女生在家都是這樣嗎?
他在國外留學之時, 甚至回到國內,上來和自己說話的女生穿着都非常光鮮亮麗, 行為舉止矜持有禮……想到這裏,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慕星, 昨天出門的時候, 不也是很清新可人嗎?怎麼在家就如此了。
慕星看着自家貓咪趴在床上看着自己,似乎很沒有精神的模樣,她走到了床邊,彎下身子,雖然頭髮大多被扎了起來,可是斜長的劉海還是有一縷掉了下來,剛巧掉到了寧亦的面前。
寧亦看着那在自己面前晃動的劉海,伸出兩隻爪子,想把它抓住,又或許不是想抓住它,只是覺得無聊罷了。
&亮是餓了嗎?」
寧亦聽到慕星這麼問,心裏很生氣,難道它除了餓之外,不能思考思考別的人生問題嘛,他也不是一隻真正的貓啊!
慕星摸了摸它光滑的貓:「今天早上就吃點麵條,喝杯麥片好麼?」
寧亦:「喵喵……」我不喜歡吃麵條!我也不喜歡喝麥片!我想要喝咖啡!吃土司!
&來你也是這麼覺得吧,那我去煮了喲,待會你可要吃兩碗!」
寧亦:「……」其實你早就決定好了,根本不需要問我對吧?
慕星在廚房裏煮麵還有沖麥片,寧亦在房間裏面,接着待在床上思考着人生。
他太討厭吃麵了,即使麵條的味道很香,可是在他看來,真的很令人反胃!
不消一會兒,慕星將兩碗面端上了桌子,看了一眼客廳的沙發上沒有貓影,猜想它應該在房間,於是她走進了房間,果不其然,在床上那裹成一團的傢伙可能是她的假貓。
慕星走了過去,將它抱了起來:「吃早餐了。」
寧亦拼命的動着四肢,想從她的懷裏面跳下來,可是她把他箍得太緊,他根本跳不出來。他看着慕星放在了下巴處的手指,於是張開了嘴,朝着她的手指咬去!
慕星察覺到自己的手指被含進了黏黏糊糊的東西裏面,她低頭一看,就見到自家的貓正「挑釁」的看着自己。
她皺了皺眉,坐在了餐桌旁邊的椅子上,認真的說道:「這樣不好,漂亮,咬人不好,而且你的口水我覺得很髒。」
寧亦:「…>
&知道錯了就行,下回不准這樣了。」慕星將它放在了桌子上,似是想到了解決辦法,「如果下次再咬手指的話,你的牙齒,我指的是,兩邊的牙齒,我會幫你拔掉的。」
寧亦看着她這麼雲淡風輕的說着要拔自己牙齒的話,突然間覺得自己的牙齒一痛。
慕星看到它的反應,滿意的摸了摸它的頭,隨後走進了洗手間,洗了個手。
桌子上的麵條,雖然沒有開始吃,可是依舊是熱氣騰騰,只是裏面的湯汁變少了,麵條有些發乾。
慕星坐在椅子上,拿過給貓咪的那一份,用筷子在裏面輕輕的攪拌了一番,自己又嘗了嘗調試溫度,適中,這才將碗放在了漂亮的面前。
寧亦的貓耳動了動,眼睛一眨就想到剛才她用嘴唇在自己碗沿處試了溫度,這才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以為他是被她的細心的溫柔給打動了?
不,寧亦不知道她的嘴唇究竟是碰那一邊,這樣的話,她碰的那一邊,自己剛好不吃啊!為什麼發明碗的人要把碗口做成圓形,他以後一定要親自去做個正方形的,有稜有角,看得分明!
為什麼只准她嫌棄自己,而自己不能嫌棄她呢?
慕星看着自家貓古怪的瞄着自己,出聲問道:「漂亮怎麼不吃?」
她用筷子夾起了一點點,放在了寧亦的鼻子面前:「真的不吃嗎?可是好貓不能挑食!」
寧亦很想問問她,你怎麼知道好貓不挑食,放一根青菜在吃魚的貓面前,你看看它吃不吃?
慕星有些苦惱了:「真的不吃麼?真的不可以嘗一點點麼?」
寧亦看着慕星收斂了表情,嘴裏雖然說出的是溫柔語調,可是眼睛裏卻是漠然的看着它,這兩種情緒突然間出現在一個人的面前,顯得古怪極了。
他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了,可是在這一刻,他突然間發現,她的性子裏帶着古怪的執拗。
沒錯,就是執拗!
執拗得非要完成一件事不可,如果那件事指定了某個人,結果那些人沒有按照她的方法執行,那麼她最後會怎麼做,寧亦不知道。
他是很想親眼看看她的做法,可是那絕對不是現在,不是在自己還是個不能自保的貓時。
於是,他低下了頭,吃了一口。
原來不管是誰做的面,只要本質沒變,最後的味道,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動,比如現在,又是熟悉的味道。
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記得是寧家全部出去旅遊了,除了自己。他像是個被隔絕的人,他融入不了這個所謂的家。
當他孤獨的待在寧家,待在那個屬於他自己的小房間,開始他吃的是生菜……青菜……後來他嘗試着煮麵,煮的面又干又咸。
可是他沒有辦法,只能強迫自己吞下去,實在孤單得厲害,他就一口口的逼迫着自己吃,仿佛這樣,就能稍微感覺到有人氣一點。
你討厭一種食物是為什麼?
一種是天生,另一種是後來形成。
對於他而言,屬於後者。
反覆吃麵條,那種夾雜着麵粉被磨成條的物質,一點點吃下去,終於……他噁心到了。
可是現在媽媽應該很開心吧?
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她應該很幸福吧?
所以即使沒有人理他,沒有任何一個人和他說話,他都不介意,他把自己當成啞巴,將那些年歲里的歲月埋藏在心裏,慢慢的,他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