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叢培風和水自流坐在船頭,並沒有去睡覺,叢培風終於忍不住問道:「水前輩,到底為什麼會說我身上有和氏璧?」
水自流看叢培風說話真摯,並不像撒謊,心下也十分狐疑,「叢少俠真的沒見過和氏璧?」
叢培風怒道:「大丈夫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怎麼會撒謊,叢某是那種躲躲閃閃的人嗎?」
水自流仔細打量叢培風,最後嘆了一口氣道:「我是願意相信叢少俠的,可是傳出這話的人大有來頭,也是絕不會胡亂人的,這就奇怪了,難道這世上除了你,還有一個叢培風?」
叢培風心中的憤怒更甚,聽水自流的語氣,是寧願相信散播流言的人也不相信自己,冷冷道:「難道水老爺子也是為了和氏璧而來,江湖上重義輕財,想不到你也是這般貪婪。」
水自流哈哈大笑,「看來叢少俠剛才說的久仰並非真的久仰老朽,你原來一點都不知道我的來歷名頭。」
「請指教。」叢培風臉上一紅,他確實不知道,「老朽江湖諢號一剪梅,至於來歷,你可以問你的大師兄,我也不必說了,對了剛才你師姐叫他作少游,難道南宮少游就是你大師兄。」
水面上寂靜一片,東邊已經泛起魚肚白了,過了良久,叢培風才點點頭,水自流嘆道:「果然名不虛傳!」,叢培風聽起來心中卻有另一番滋味,「兩位,我準備在岸邊停靠,老婆吩咐我買兩條小豬,十來只小雞小鴨回去,你們也可以上去吃喝一番,我們未時開船。
叢培風懶得上岸,倚在船舷邊睡着了,水自流卻上了岸,未時未到,水自流就回來了,提了兩壇美酒,還有肥雞,滷牛肉,邀叢培風一起進食,兩人就在船上暢飲,這時船夫也回來了,趕了兩頭小豬,提着一籠小雞,一籠小鴨,口中道歉,「還有一天船程就道臨安了,勞煩二位忍受一天,不然我回去定然給那惡婦趕出家門。」
兩人哈哈大笑,邀船夫一起進食,行到酉時,太陽西沉,船夫驚喜大叫,原來在水裏粼光點點,竟然是一大群魚兒躍出水面,水自流拿起一支竹竿,往水裏一挑,其餘二人一聲歡呼,竹竿的盡頭掛着兩條活蹦亂跳的鱸魚,船夫笑道:「兩位有口福了,小人擅長做魚膾,今晚可以作下酒菜!」
兩人皆大喜,魚膾就是生魚片,就着烈酒來吃,三大盤鱸魚膾端了上來,果然入口鮮美,喜得叢培風拿了二兩銀子打賞給船夫,兩人正吃得高興,突然河裏躍起一怪魚,魚身像一個人張開斗篷一樣,或者說像一個風箏,最奇怪的是雨嘴上帶着一根長約三尺的刺。
兩人喚了船夫,問道這個什麼怪物,船夫笑道:「這種魚叫刺鰩,本地人成為魔鬼魚,嘴上的尖刺十分厲害,給刺中了痛苦三天三夜才死,很難救治,這種怪物一般生長在海里,很少在河中出現,可見二位福緣深厚。」
「福緣倒不敢說,不要是孽緣就好了。」叢培風笑道,「剛才一大群鱸魚跳出水面,現在連這種怪魚也躍出水面,難道水中的龍王在巡遊?」
船夫伸伸舌頭,「公子我們行船最忌說說不吉利的話。」,水自流道:「怕什麼,叢公子長得這麼俊,就算看到龍王也會招他為女婿,你就放心吧,安心的回去侍奉你的惡老婆!」
三人大笑起來,船一直前進,水面上不住的有魚兒躍起,兩人均覺得奇怪,連船夫也驚嘆不已,突然船身晃動,好像給什麼撞擊了一下,隨即水中捲起漩渦,船在水中打轉,兩人功力深厚,站着穩如泰山,船夫抱住桅杆,大呼小叫,「叢公子,麻煩你替我抓住兩個小豬,不要丟進河裏。」
叢培風不禁笑了起來,但也走過去抓小豬,誰知突然船身又給東西撞了一下,冷不防的也後退兩步,一個小豬跌入河裏,突然從河裏冒出一個腦袋,一口咬住小豬,然後沉入水中,另一個小豬也跌入河裏,怪物又伸出腦袋,一口咬住另一頭小豬。
船夫看得清楚,大叫道:「公子你的口真靈,雖然不是龍王,但可是夜叉爺爺騎着巨黿巡河來了!」
兩人聽得船夫叫聲,探頭一看,果然看到一隻巨黿,身體足有十人圓桌那麼大,原來水中漩渦是它在作怪,巨黿正用頭猛烈撞擊船身,似乎很快就讓它撞出一個洞,叢培風立刻抓起一根竹竿用力飛向巨黿,由於船身晃動,沒有插中黿頭,只打中它的盔甲,一點損傷都沒有。
船夫大叫:「公子你功夫這麼好,跳下去殺了它,不然船撞穿了,在我們就成了它的晚餐。」,叢培風看着水自流苦笑,自己根本不懂水性,「水老爺子,我不懂水性,你下去吧。」
水自流笑道:「我雖姓氺,但到氺以後也只能自流了。」
叢培風無奈,舉起船錨運足內力向黿頭扔去,心想就算打不中你的頭,打中盔甲也能將你的甲打碎,突然巨黿伸出手來輕輕接住船錨,兩人大吃一驚,難道巨黿成妖,定眼一看,原來是一個高瘦的中年漢子站在巨黿身上,接住船錨,只見那漢子一身青衣,臉上凹陷,兩眼卻非常有神,冷冷道:「叢培風,將孟珙的書信交出,不然讓你葬身黿腹。」
水自流狐疑的看着叢培風,叢培風自己更是驚奇,「哪裏來的孟珙書信?」,「尊駕可是三元教黿聖神魔鳳成功?」水自流道。
「沒錯,我再說一遍,交出書信,放你一命。」鳳成功道。
水自流道:「我是一剪梅。」,話還沒說完,鳳成功馬上道:「不管你是剪梅還是剪布,不要在這裏囉嗦。」
寒光一閃,一柄軟劍已經刺向鳳成功,鳳成功身體一矮,已經潛入水中,水自流落在巨黿背上,巨黿立刻潛水,水自流雙腳用力,向船上躍去,叢培風也伸出右手給他拉住,突然從水中射出兩點寒星,分別打向兩人,叢培風自覺閃躲容易,但水自流身在半空哪裏能借力,只能身體向水中一跳,一掌擊向水自流。
水自流心領神會,說一聲「謝了」,借着掌風快向水中飛去,兩人同時下水,心中暗暗叫苦,又不能叫船夫來救,免得白送他一條人命,只感到雙腳一緊,叢培風知道有人拉他的腳,連忙雙腳連環,但在水中不能用力,輕易給人避開,身體還是不斷下沉。
但他武功高強,雖陷入,困境,但臨危不懼,連忙閉住呼吸,索性身體彎曲,自己潛入水中,在水裏隱約看到腳下一團黑影,雙掌擊下,只感到水中一股強大的內力反擊過來,腳下卻是一松,憑着這股反向的力,叢培風躍出水面,深深呼吸一口空氣,無比舒服,在空中的一瞬間觀察環境。
只見水自流的手臂流出鮮血已經給巨黿咬了一口,但此刻他也站在黿背上,處境竟然比自己好,但不敢向上躍起,怕水中的人出暗器,叢培風在半空中腰一用力,頭下腳上的衝下來,雙掌運足內力猛擊下去。
果然水中擊起一道水柱,雙掌跟水柱一迎身體又向上飛起,但水中之人極具心計,掌力斜引,叢培風身體遠遠的離開船飛去,心中暗暗叫苦,但也無可奈何。
突然半空中感到後背給人輕輕一拉,腳平平穩穩的落在一隻小舟上,定眼一看,原來是宋婉兒跟南宮少游,剛才出手的便是南宮少游,只聽得他大笑道:「水老爺子,巨黿值錢嗎?」
「哈哈,一點都不值錢,老朽毫無興趣。」水自流大聲道。
「那好,我沒吃過黿肉,想試一下。」說話中小舟已經靠近巨黿,水自流一躍上小舟,而南宮少游卻是跳入水中,叢培風知道他自小就跟慕容霏霏在水中玩耍,就算是在結冰的湖底,他也能自如,更不要說在這河中,所以拉着水自流跳上客船。
宋婉兒待巨黿轉頭之際,一掌擊在黿身之上,巨黿硬是給她的掌力推得在水中滑行了兩丈,驚得水自流張大嘴巴,連叢培風也驚嘆不已,「少游,這畜生的殼很硬,看來你很難吃得到他的肉。」宋婉兒笑道。
「姐姐,打它的頭。」南宮少遊說完又潛入水中,宋婉兒一聲答應,飛身而起,猶豫天鵝一般掠過水麵,一掌擊在巨黿頭上,巨黿一聲怪叫,潛入水中,宋婉兒在它入水前在背上一點,走飄飄然的回到小舟上。
只看到水裏一陣翻滾,擊起幾股水柱,然後又寂靜無聲,看得水自流膽顫心驚,叢培風血脈沸騰,宋婉兒還是神態自若,臉帶微笑,突然水裏湧出一股鮮紅的血氣,有過了一會兒,一條瘦長的屍體飄了上來,原來是鳳成功。
但南宮少游遲遲未露出水面,水自流不禁問道:「叢少俠,南宮少俠應該無恙吧?」,叢培風自己也回答不上,感覺南宮少游的武功比以前不知強了多少,自己都說不上。
突然水面泛起一大片水花,巨黿又浮出水面,隨之南宮少游也冒出水面,哈哈大笑:「姐姐,快,我很難才把這畜生趕上來。」,宋婉兒一聲長嘯,飛身而至,雙掌擊在巨黿頭上,巨黿怪叫兩聲,黃白的肚子翻轉過來,南宮少游連忙示意叢培風扔下繩子,他將繩子綁了巨黿的四腳,然後和宋婉兒一起跳上客船,「快拉上來,把它烤了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