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少游感到手上一緊,抓住一隻溫潤如玉的小手,隨即看到慕容霏霏跟着墜下懸崖,也不容多想,手掌一翻,點中慕容霏霏手腕的神門穴,慕容霏霏手上一麻,南宮少游在她手掌上一推,慕容霏霏立刻被一股強大的內力托起,飛向懸崖之上,身體已經被人包住,原來是程忱,南宮少游一出力,下墜之勢更急,慕容霏霏向下望去,只見一片雲霧,哪裏還有南宮少游的身影。
程忱將慕容霏霏輕輕放下,慕容霏霏心中一片空蕩蕩的感覺,沒有焦慮,沒有悲傷,什麼都沒有,但身體四肢好像不屬於自己一樣,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靈魂好像已經離開了身體,並且不願意回來,眼裏一片迷濛,什麼都看不到,但也不是漆黑一片,這種感覺就像是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好像自己已經什麼都沒有,連軀殼也沒有了,突然眼前一亮,終於可以看到東西了,看到的就是一個深谷,心中有一股聲音道:「跳下去吧,跳下去就可以永遠和大師兄一起了,從今以後就只有你們二人,不會再有任何人,大師兄也不會再把你當小孩了。」
慕容霏霏嘴角露出微笑,縱身向懸崖一躍,程忱深明醫理,看着慕容霏霏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極度悲傷,生無可戀,看到她腳下一彎,知道她要尋短見,馬上一手抱住慕容霏霏,向後躍開,腳不停止,一直躍了十來丈,柔聲道:「霏霏,你如果覺得心裏不舒服就哭出來吧。」
程忱知道慕容霏霏此刻極度悲傷,心神已亂,若不哭出來,將胸中悶氣吐出,定然氣血逆轉,內息逆沖丹田,經脈盡斷,慕容霏霏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程忱心中雖然悲傷,但也舒了一口氣,慕容霏霏一直哭,竟然哭到暈了過去。
程忱馬上將她救醒,慕容霏霏又大哭,哭到聲音沙啞,程忱心中悲痛不已,突然靈機一動:「霏霏,少游雖然墜下山崖,但山崖之下可能是一個大湖,或者一片樹林,或者是萬年積雪,他為國為民,天不會讓他這麼早死的,他一定是在下面等你去營救,到時可能還會罵你說你只顧着哭,害得他在下面多等了幾個時辰。」
這招非常有效,慕容霏霏用沙啞的聲音道:「義父,你回去找人幫忙,我先去尋找,不然大師兄肯定會罵我。」
程忱知道慕容霏霏心中只想着尋找南宮少游,不會再尋短見,馬上飛奔回逍遙宮,慕容霏霏沿着懸崖邊一直走,想找到下懸崖的路,終於看到一個向下傾斜的坡,一眼望去不知深淺,但應該可以通往山下,心中大喜,馬上從山坡走下去,越走越急,突然腳下一空,摔倒在地,身體向下滾去,慕容霏霏立刻伸手亂抓,想抓住東西,但茫茫雪海哪裏有東西可以依靠。
突然感到頭上一陣劇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少時辰,慕容霏霏醒轉過來,睜眼一看,漫天繁星,竟然已是晚上了,頭上痛得想爆裂一般,伸手一摸,摸到一塊冰冷的硬物,一看,原來是雪地上凸起的一塊岩石,原來她撞到岩石之上,暈了過去,也停止了,沒有繼續滾下去。
慕容霏霏悲從中來,一掌接一掌的拍在岩石上,「誰叫你擋住我的路,沒有你我已經可以見到大師兄了!」
慕容霏霏打到手掌酸痛,但心中的抑鬱也泄出來了,突然聽到有人在喊:「霏霏,霏霏!」
慕容霏霏大喊:「我在這!」
聽得一陣歡呼之聲,一會兒看到宋婉兒,沐翼雲各手持一條竹子作支撐,走下山坡,宋婉兒一下子抱住慕容霏霏,輕輕提起她的手掌,只見慕容霏霏雙掌滿是鮮血,宋婉兒拿出手帕輕輕包紮。
慕容霏霏哭到:「婉兒姐姐,大師兄掉到懸崖,不見了。」
宋婉兒溫柔道:「霏霏不哭,少游一定沒事的。」
慕容霏霏淚眼婆娑的看着宋婉兒道:「婉兒姐姐,大師兄真的沒事?」
宋婉兒輕聲道:「一定沒事,我有一個弟弟叫做少游,他很早就死了,後來我跟爹爹遇到少游,他竟然跟我弟弟一樣大小,連生辰也是一樣,所以爹爹說是上天看到爹爹做了這麼多好事,把弟弟送回來了,少游的言行舉動像極了我死去的弟弟,但我感覺我弟弟並沒有離去,少游就是他,記得有一次,我的心裏很不安,很煩躁,那天少游竟然把頭撞破了,我更加肯定他就是我弟弟,只有血濃於水才會有這種感應,我現在並沒有感覺到不安,所以少游肯定沒事。」
慕容霏霏聽完,心中稍為安定,跟着兩人回到逍遙宮,宋子休讓大家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一早出去尋找南宮少游,慕容霏霏躺在床上,她知道要尋找南宮少游,就一定要休息好,閉上眼睛,迷糊中她感到南宮少游全身疼痛,身體冷,想喝水但是沒人餵水給他,想說話,沒人跟他說話,慕容霏霏一下子坐了起來,「大師兄,霏霏要陪你說話,要餵你喝水,不要你一個人在黑暗裏孤獨。」
慕容霏霏穿了衣服,拿了一條竹子,出了逍遙宮,飛奔向懸崖,她找到山坡,撐着竹子,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每走一步就感覺離南宮少游近一步,心中就多一份安寧,這樣一直走,山坡很長,仿佛沒有盡頭,慕容霏霏突然眼前一亮,原來已經天亮了。
慕容霏霏感覺陽光很討厭,很刺眼,慢慢才適應了,又繼續走,一直走到太陽掛在頭頂,又走到太陽落山,滿天繁星,慕容霏霏竟然感覺不到一絲的疲倦,也感覺不到飢餓,她知道要找到南宮少游,自己一定要休息一下,才可以繼續,但她很害怕,不敢閉上眼睛,她感到南宮少游在痛苦,在求救,在等待自己,慕容霏霏加快了腳步,她的心開始變得越來越空蕩,身體放佛跟自己的靈魂分開了,突然眼前一片空蕩蕩的,原來山坡已經到了盡頭,下面深不見底,原來山坡並非通往懸崖之下,只是比那個低一點的懸崖罷了。
慕容霏霏沿着懸崖橫着走,一直走到天亮,又從天亮走到天黑,眼前一黑,終於心力交瘁倒下了,不知過了多久,南宮少游坐在床邊,一隻手掌我住慕容霏霏的手,心痛的說道:「整個手掌都破了,肯定很痛。」
慕容霏霏溫柔的說道:「我不痛。」
南宮少游又輕輕撫摸她的頭:「霏霏,你醒了。」
慕容霏霏心中一動,「大師兄明明沒有找到,怎麼會這樣?」
慕容霏霏拼命閉上眼睛,不敢睜開,但南宮少游慢慢消失了,耳邊傳來宋婉兒溫柔的聲音:「霏霏。」
慕容霏霏睜開眼睛,看到宋婉兒充滿憐惜的看着自己,宋婉兒的眼睛通紅,顯然是哭過,慕容霏霏根本沒勇氣問起南宮少游的消息,她害怕宋婉兒說出一個「死」字。
宋婉兒柔聲道:「霏霏,大家都在找少游,一定可以找到的。」
慕容霏霏聽到這句話,心倒是安穩一點,起碼還有希望,逍遙宮上下二百餘人,尋了半個多月,還是找不到南宮少游,終於也不再尋找,一連三天,宋子休將自己關在房間裏,大家知道他待南宮少游如親生兒子,沒有人敢打擾他,逍遙宮上下沒人再提起南宮少游,都把他放在心中。
大家決定不再尋找之時,冷依依一片茫然,一個人走到南宮少游的房間,突然想到,南宮少游還沒有教她那套掌法,如果他還在,這半個月時間一定在教自己掌法,一定又會瘋言瘋語的說自己漂亮,冷依依輕輕撫摸手上翡翠手鐲,「如果他真的半個月都伴着我,教我武功,每天陪我說笑,我一定將心中不高興的事高興的事都跟他說,但他喜歡聽嗎?一定喜歡的,他說我美得像西子。」
冷依依突然心中一陣悸動,腦海里浮現南宮少游那副嬉皮笑臉的神情,又想起他在蒙古軍營的那股豪氣,「其實,在蒙古軍營里,我心中就有了他,為什麼我當初這麼膽小,不敢出來相見,他心中一定也有我,不然他怎麼會送一對翡翠手鐲給我,還為我買了做衣服的綢緞,那天起我就不再穿黑衣服。」
冷依依現在才現,原來自己早已對南宮少游傾心,突然心中一陣痛楚,不能自己,竟然痛哭起來,哭得悲痛欲絕。
「師姐,你表明冷冰冰,原來也像我一樣想念大師兄,現在逍遙宮裏人人都忘記他了,只有你跟我還記得他。」進來的是慕容霏霏。
冷依依一向不苟言語,從不在別人面前表露悲喜,現在竟然一不能收,摟住慕容霏霏,兩人傻傻的就在南宮少游的房間哭了一天。
那天南宮少游一掌將慕容霏霏推上懸崖,自己身體飛下墜,身體中真氣流動,但卻無從使力,突然身體一緩,下落之勢減慢,原來是撞到一截長出來的松枝,南宮少游借勢身體一挺,雙手十指插向崖璧,十指一痛,原來崖璧全部是岩石,隨時如此,南宮少游反應奇快,十指伸直成掌,身體貼着崖璧下落,也減緩了下落之勢。
突然頭上一痛,原來崖璧並非平直光滑,有凸起的石頭,南宮少游猛力一撞,立即眼冒金星,身體自然向後跌倒,突然感到又撞到一截樹枝上,南宮少游伸手一抓,但樹枝折斷,卻也減緩了下落之勢,突然背上劇痛,眼前一黑,立即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