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要了間客房,就出門轉去另一條街,卻找不到當年的當鋪,仔細看了看,原址已成了一家布店,老闆也不是當年的劉掌柜。
進去後,林音問那布店掌柜,以前的當鋪掌柜哪裏去了?那掌柜卻說當鋪劉掌柜因獨子戰死,竟一病不起,不久就跟隨而去。劉掌柜家產店鋪都被他的侄子消耗一空,這間店面便是由他侄子賣給布店老闆。林音聽了,唏噓不已。
回到客棧,那黃掌柜見了林音,叫住他問道:「小哥,面相好熟啊,莫非以前你來過小店?」林音微微一笑,說道:「六年多前曾在貴店住過,當初我要找人結伴去南方,還是黃掌柜的你幫我找了一戶姓丁的人家呢。」那黃掌柜想了好一會,才說道:「哦哦哦,竟然是你,我記起來了。」又問道:「記得你還和大6那孩子,一起在封常清將軍手下當兵吧。」林音點了點頭。黃掌柜又嘆道:「唉,那孩子我看着他長大,從小就孝順懂事,可惜了啊。」林音也是搖頭嘆息不止。
黃掌柜又說道:「唉,眼見着叛軍要被趕跑,那些江湖門派,又要打起來了;你說,好幾千上萬人,在這伏牛山打什麼!」林音連忙問道:「掌柜的,你說有幾千人的門派打鬥?」
黃掌柜見林音有興致,也興致勃勃道:「我也是聽說,那個丐幫和摩尼教在堯山決鬥,兩邊各有數千人,這不就是打仗了嗎?」林音問道:「什麼時候打?堯山在哪裏?」黃掌柜說道:「從這裏往西兩百里,便可到堯山;據說雙方約好十月初七晚上,哦,就是今天,那小兄弟你怕是趕不及……」黃掌柜話未說完,只聽林音說了聲「多謝了」,卻現他人早已不在店內,驚異微呆。
林音不知丐幫為何會與摩尼教起如此衝突,但丐幫趙宏陽曾相助於他,若能去幫些忙,自然不錯。且瓊華派與丐幫關係似乎不錯,因此若青玉子師徒在那裏也不足為奇。
出了客棧,便施展輕功往東縱躍而去。他內力大成,僅就內力言,便是比之當年任成也不遑多讓。因此雖然輕功並不如何高明,但憑着一身深厚內力,一縱一躍都如風馳電掣般迅。下午時他就不疾不徐的趕路,不知不覺就半日走了兩百多里;此時疾行之下,兩百里便是不足一個時辰就倏然而至。狂奔兩百餘里,林音覺真力略不足,氣海稍轉,便真氣又充沛起來,且氣海內真氣絲毫不見損減。
酉時三刻離了上洛,戌時剛過半,便見群山嶽立在前。林音停下腳步,拍了拍腦袋自言自語道:「唉,這麼多山,哪一座才是堯山,應該問清楚的,太急太愚蠢了。」望着群山,想到,上萬人必不會在山巔打鬥,應該是在某處寬闊山谷中。想到此處,便飄身往最高那座山峰攀去。
身輕如煙,迅疾如電,飛縱之間稍稍借力,很快就沿着峭壁登上一座山峰頂。峰頂有一具大光石形似人頭,頗為怪異。林音又輕輕躍上石腦頂,借着星光昂四顧,果然在西南面山谷中現無數火光,微細如點,若不是林音如今內力深厚無比,定然看不到。
卻說堯山紅楓谷中,兩幫人馬相距半里對峙互望,在這兩幫人中間又有各色衣着打扮數十人聚攏一起。其中,竟然有點蒼派掌門虛風風、五仙教大護法龍吟以及瓊華派掌門青玉子。除了這三人,還有一些附近門派掌門長老之類的。當然更多的是丐幫與摩尼教的一些領,想來除這兩派,其餘均是來調停紛爭的吧。
丐幫這邊為的正是「冰泉玉笛」蘇泉,而摩尼教那邊的領居然是常年帶着人皮面具的忍辱法王。此時眾人均在聽那龍吟說話,只聽他用滇南口音說着:「喲,你們都是中原武林支柱,有什麼好吵的嘛!依我嗦,你們還是握個手,喝杯酒,還是好朋友,那不好麼?」龍吟身材高大,穿着深紫開襟單褂,胸腹肌肉如黃銅,閃閃亮。
虛風風道長也捻着長須對忍辱法王與蘇泉二人說道:「龍護法言之有理,老道也相信兩派有些誤會,但不至於有什麼深仇大恨,需聚眾殺個血流成河。」虛風風話音剛落,就聽一丐幫弟子說道:「這五六年來,我們丐幫死在摩尼教手上的弟子,不說一千,也有八百,這不是深仇大恨麼?」他見蘇泉不制止,繼續說道:「就說今年,二月時在嶺南道,三十幾個摩尼教的兇手,攔路截殺我們二十幾名兄弟;五月在汾州,我們幫內五名兄弟睡覺時被摩尼教高手偷襲殺害;還有上個月,就在長安城外,也是一群摩尼教的奸人,虐殺我們三位十幾歲的小兄弟……」未說完,一摩尼教徒打斷道:「你口口聲聲說我聖教弟子殺你們的人,有什麼證據麼?」那名丐幫弟子怒道:「證據,你們教的教牌不是證據麼?你們的衣帽怪異,看一遍就記住,我們倖存的兄弟,會認不出來麼?」那摩尼教徒冷笑道:「我們教牌仿製極其簡單,算什麼證據;嘿嘿,你們沒死的弟子認出我們,誰知道是不是有意陷害。」說完,也不管那名丐幫弟子憤怒,就在一旁冷笑不止。
「所以,你們雙方聚集於此,是要真的打起來麼?」說話的是青玉子,她自然是站丐幫這邊。但見摩尼教人倨傲冷漠,心中有氣,便想問他們意欲如何。
有一老者說道:「最貴不過一命,大傢伙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一動手,定是傷亡無數,那是萬萬不可。」那老者六十出頭,正是是伏牛派大當家,名為蔣昌勝。伏牛派不大,弟子多數來自附近,自不願見人在自家門口大打出手,但兩邊又都得罪不起,只能盡力斡旋調節。
此時摩尼教忍辱法王終於開口,只聽他以怪異音調說道:「聖教弟子從不願與江湖正道朋友武力相見,但若有人欺負到我們頭上,那便怪不得我們不客氣;某些人無憑無據,信口雌黃誣賴我們,莫非也是我們不對麼?」
忍辱法王開口,蘇泉便說道:「有證據你們不認,敢做又不敢當,難怪某些邪門歪道會被江湖中人恥笑。」
忍辱法王面不改色(戴了面具,改了也看不出來),冷冷道:「蘇長老你說的邪門歪道莫非是貴幫麼?不過既然你勇於認錯,本法王相信江湖同道也會給貴幫改過自新的機會。」
蘇泉忽然哈哈大笑,說道:「摩尼教法王果然能言善辯,在下相信,就憑這一張嘴,貴教上下就可在江湖上如魚得水。」頓了頓又說道:「不對,豈止是在江湖,便是在廟堂之上,貴教伶牙俐齒,兩面三刀的手段,就讓蔽幫上下折服不已。」他忽然微微一笑,問忍辱法王道:「在下聽說貴教智慧法王本是偽燕丞相,後又投降朝廷做了司農卿,呵呵,真是好手段,又可喜可賀啊。」
不等忍辱法王說話,青玉子故意搶道:「竟有此事?貧道聽說那偽燕嚴莊棄暗投明,做了我大唐司農卿,莫非他就是摩尼教的……」青玉子裝作不敢相信,驚道:「至德元年七月摩尼教還召開英雄大會,召集大家共力戮賊,又怎麼會為叛軍效力。」青玉子說完,點蒼派虛風風也說道:「貧道認為這必是誤會一場,蘇長老怕是弄錯了吧。」青玉子略意外,意味深長的看了虛風風一眼。虛風風也毫不心虛,竟朝青玉子點頭一笑。
此時忍辱法王才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聖教法王個個遵紀守法,忠君愛國;這助紂為虐之事,又豈會去做?蘇長老想誣陷我們,也請尋個適當的理由,這種無稽之談,說出來不過徒惹人笑。」
蘇泉說道:「忍辱**王非但能忍辱負面,還伶牙俐齒巧舌如簧,佩服佩服。」他又笑道:「在下是不是在搬弄是非信口雌黃,**王心裏自然清楚。」忍辱法王冷哼一聲,說道:「本法王自然清楚,蘇長老與貴幫就是在胡說八道。」蘇泉涵養極佳,尚未動怒,他屬下眾人卻已按捺不住,要衝將上來,卻被他攔了下來。
場中其他人多少有聽說過嚴莊便是智慧法王,但誰人都無證據,尚不能肯定。蘇泉雖知此事,卻也苦無真憑實據,沉吟了好一會,終於說道:「貴教十三法王,地位最高的並非光明法王吧?」忍辱法王眯眼問道:「這與蘇長老有什麼干係麼?」蘇泉笑道:「這個自然沒有。在下聽說,貴教第一法王實是那清淨王,清淨王便要無根且淨;因此歷代清淨法王都是閹人,且大多是宮中管事太監。」又笑吟吟問忍辱法王道:「不知此事是真是假,還請法王告知。」
忍辱法王依舊面不改色,聲不易調,說道:「蘇長老聽錯了吧,本法王怎麼不知道此事?」蘇泉正要反駁,互聽遠處有人說道:「本法王何時成了宮中太監?蘇長老你可未老先糊塗啊。」
ps:還是落了俗套,主角可能要裝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