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瀟捂住嘴,眼淚差點兒湧出來。道友閣 m.daoyouge.com穿上拖鞋就下樓,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家裏人。
前院不能走,後院門鎖死了,可是後院的牆角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繩梯。梁瀟沿着繩梯爬上牆頂,戰川就在牆角下,張開手臂,「跳下來。」
梁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也不知是哪來的信任,他一說跳她就真跳了。戰川結實接住她,她差點兒叫出聲,捂住自己嘴。戰川笑,拉着她的手一直跑過馬路轉角,月影綽綽追逐兩人的影子。
上車,鎖實車門。
「你怎麼知道」我家,兩個字還沒說出來,戰川已經將她壓在座椅上封唇。
梁瀟推他,他像座山似的,撼動不了分毫。
他終於親爽了,兩人都喘着氣分開唇瓣。
「你怎麼知道我家?」梁瀟胸口起伏問他。
「想知道,就知道了。」戰川手臂撐在她兩側,身子虛虛壓着她。
「你媽媽,還好嗎?」
「只是想問我媽媽?」戰川總是能看穿她的小心思。
梁瀟其實真的是關心他媽媽的病情,同時也挺關心他是不是見過武捷。
「今天武捷是不是去探望你媽媽?」
「嗯。」他輕輕哼一起。
「你遇到她了?」
「嗯。」
「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戰川微微皺眉,「她跟我說了很多句,我一個字都沒記住。」
梁瀟仰面望他,沒聽懂他的意思。
戰川低頭碰着她鼻尖,「她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我為什麼要去聽一個不相干人的話。」
梁瀟抱住他摸到他背上,「可是你為他受過傷留過疤。」
原來她一直都介意這個。
「他哥哥幫過我,這是我欠姓武的。我也需要個好藉口恢復自由,一條疤換自由,我不虧。」
「這樣算來,你一直是利用武捷。」
戰川笑,「不吃醋,反過來同情她了?」
梁瀟瞪他,「禍害。」
戰川咬着牙齒笑,「只禍害你一個。」他往她耳窩吹氣,梁瀟受不了直縮脖子,「別好癢還有幾天,是我爺爺八十大壽。」
戰川停下來看她,「希望我來?」
梁瀟歪一歪腦袋,「敢嗎?」
「是不是要先弄個小重孫出來比較保險。」他不光說,還做。
「你的手不要摸那兒!」
「手指又不會懷孕。」
梁瀟按住他作亂的大手,「我認真的!」如果他真的在乎她,再困難也會想辦法。
戰川笑着在她嘴上親一口,「依你。」
回來的時候,梁瀟直接從大門進,人也見了,要說的話也說了,被爸爸發現最多關她禁閉,她不怕。
其實下車的時候,梁瀟很想跟戰川說說戰美齡的事。她不知道戰川經歷過什麼,一定是很痛苦的回憶,才會有那樣可怕的神情。
那晚之後,梁瀟開始期待壽宴,期待戰川會怎麼出現。又擔心,萬一他直來直往,毀了爺爺的壽宴怎麼辦。一顆心千糾萬結,完全等待情郎到來又怕情郎亂來的心。
壽宴頭一天,老裁縫鋪送了件衣服來,還指名一定要梁瀟簽收。
梁瀟打開盒子,是那天她試的墨綠旗袍。她皺眉,不收,「是陳易讓你送來的?」
小裁縫只是笑,「那位先生說,你收下就知道了。」
「那位先生?不是陳易?」梁瀟疑惑。
小裁縫放下盒子就走了。
梁瀟回房間,捏着領子拎起旗袍,紙片從衣服里滑出來。她撿起來,蒼勁鋒利字跡只一句話,「明天穿給我看。」梁瀟驚訝,他,怎麼知道?
梁瀟關好房間門躲到陽台撥通戰川電話。
「餵。」他的聲音慵懶低啞。
「你在幹什麼?」
「睡覺。」話筒傳來喝水吞咽的聲音,梁瀟腦中馬上浮現他滾動的喉結,確定不是在誘惑她?!
梁瀟咽了下口水,「這個點還睡。」
「累。」
「你幹什麼了?」
「想你。」
這男人!嘴巴吃了蜜嗎!
「衣服我收到了。」梁瀟拉回正題,「你怎麼知道那個?」
「猜對了?」
梁瀟更驚訝,「這件你是猜的?」
「看來是猜對了。」其實那天武捷去醫院繪聲繪色給他講了陳易和梁瀟的事,他確實什麼都沒聽進去。唯獨介意一件事,梁瀟穿旗袍的樣子,別的男人看了,他還沒看過。去老裁縫鋪,他什麼都沒問一眼就相中墨綠色這件。
「根據什麼猜的?」梁瀟半信半疑。
「我的審美水平。」
梁瀟撇嘴,「你還有審美水平?」
「沒有。」他輕笑,「所以才看上你。」
「你!」梁瀟本來是想痞,給自己挖了個坑。
電話里傳來嘩啦啦的聲音。
「你那邊是什麼聲音?」梁瀟問他。
「水聲。我只穿了一條內褲。」
「流氓!」梁瀟罵他。
「我只穿了一條內褲是要放水洗澡,你腦子裏整天在想什麼?」戰川在那頭笑。
「你」梁瀟壓下去火氣,放軟聲音,「想知道我現在穿着什麼嗎?」
「我想聽。」
「沒穿。」
戰川腦中的畫面感太強,忍不住就爆粗口,「操,幾天沒見膽兒見長了是吧,還會勾人了!」
「早上剛做完瑜珈,身上都是汗,還是脫了舒服」梁瀟咬着指尖笑,她這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梁瀟,明天,等着!」戰川咬牙切齒,感覺他都要從手機裏頭鑽出來抓她了。
梁瀟掛斷電話忍不住大笑。不就是色、誘嘛,who怕who。
梁家老爺子的大壽是陳易一手操辦,低調周到十分暖心。
梁啟國因為身體原因早已退居二線,和他一起退居的林孝權和陳博林,經商的經商,從醫的從醫。雖不在其位,影響還是在。所以這壽宴說是小型家庭聚會,還是來了不少親朋。
梁瀟今天化了個淡妝,搭配溫婉束髮,墨綠旗袍更顯清雅怡人,女為悅己者榮。
七大姑八大姨見着她一下全圍過來,上次訂婚宴的事她可是把一挑子人全撂那兒了。
「瀟瀟啊,你看看,陳易這忙前忙後的張羅可全都是為了你。」
「誰說不是,現在像這樣的男孩子很難找嘍。」
「孝順長輩,事業有成,溫文爾雅,最重要的是對你好。」
「是啊,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瀟瀟啊,你可不能犯傻。」
梁瀟這一上來就被狂轟濫炸得暈頭轉向,「各位,各位大美女!今天的主角可是老爺子,你們圍着我,我可沒紅包派給你們。」
「小丫頭,沒大沒小,還學會拿大姑大姨們開涮了!」
「大家吃好喝好玩好,我去給你們續茶。」梁瀟趕緊跑。旗袍下擺窄,她動作大,腳下一踉蹌撞進個銅牆鐵壁的胸膛。梁瀟抬頭,戰川他真的來了!
「沒事吧。」今天的戰川很不一樣,灰色三件套西裝,從裏到外每一顆扣子都扣得嚴嚴實實,內斂不張揚的顏色,靜謐的像一汪湖水,儒雅而紳士。
梁瀟傻傻看着他搖搖頭,「你」差點就問出「你是誰」,這和平時流氓無賴動不動就爆粗口的戰川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梁啟國親自迎出來,「有勞栗老跑一趟,真是過意不去。」
栗老都來給戰川當「客串」?
「八十是大壽,我沒帶什麼禮物,給老爺子下碗長壽麵祝老爺子長壽康健。」
「謝謝,謝謝。」梁啟國目光很自然落在戰川身上,「這位是?」
「我的一個世侄,戰川。」栗老介紹道:「跟你家梁瀟倒有些淵源,所以我就帶他過來了,希望不會太冒昧。」
「哪裏話,壽宴就是要熱鬧。」梁啟國審視了戰川一眼,「你和梁瀟認識?」
戰川站在軍人出身的梁啟國面前一點也不失氣場,「我媽媽在醫院多虧梁醫生照顧。」
「哦。是這麼回事。」梁啟國看眼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梁瀟,「你的朋友,好好招待。」之後他就帶着栗老往梁老爺子房間去。
戰川往梁瀟站近一點,聲音自然,「梁醫生,你準備怎麼招待我?」
梁瀟看剛才爸爸對戰川的態度,可不敢在壽宴上掀這個炸、彈。
「你,喝好,吃好,招呼不周。」
院子裏人來人往,還有小孩子穿梭嬉鬧,戰川很自然扶了梁瀟一把在她耳邊說,「沒人的時候,再收拾你。」
陳易已經朝他們過來,剛才遠遠看着兩人,感覺有些怪,又實在看不出什麼問題。
「瀟瀟。」
梁瀟站穩和戰川保持距離。
陳易一直盯着戰川看,「這位是好像在哪裏見過。」之前一面在樓道里匆匆一瞥,忘了也是正常。
「他是栗老的世侄。戰川。」梁瀟按着套路給介紹一遍。
「哦。栗老真是賞臉,他可是好多年都沒出過胡同。」陳易朝戰川伸手,「你好。」
戰川只虛虛握了一下,問了句:「你哪位?」這話問得陳易有些憋悶,中國漢語博大精深,一句話有許多種解法,你哪位?可以理解是單純的問你是誰?也可以理解你算是幹嘛的。
陳易保持微笑不能失禮,「我是陳易,梁瀟的髮小。今天這壽宴是我安排的,要是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見諒。」
戰川看梁瀟,「梁醫生,你一向桃花這麼旺嗎?」
梁瀟皮笑肉不笑,清清嗓子,「我,帶你去找栗老。」
陳易看着兩人背影,他再遲鈍也聞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戰川,戰川「陳太太?川哥知道嗎?」他突然想起那天在老裁縫鋪那個女人說的話。這個男人就是這個男人嗎,瀟瀟?!
梁瀟和戰川一直都隔着人群,一個句話甚至一個眼神交流都沒有,偶爾不經意對上目光,相悅的默契讓陳易嫉妒得想發狂。他終於明白,瀟瀟說那個男人對她來說是不同的。
壽宴正式開始,陳易作為策劃人自然要上台致詞,梁瀟得陪着,她是唯一孫字輩,正經的東道主。外人眼裏,梁瀟和陳易真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人潮熱烈中,只有一個人眯着眼睛,若有似無玩着打火機咔咔響,那是他非常不爽的表現。
祝壽詞念完該是晚輩盡孝送壽禮環節,其實都是家裏人就是圖一熱鬧。
陳易大手筆,隨便一副古畫就上千萬。老爺子面上也只淡淡的,這個年紀什麼都看穿也實在是不好送禮物。
「我爸媽也從瑞士打了電話過來,讓我代他們祝爺爺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老爺子點點頭,「你爸媽身體還好吧。」
「都挺好。」陳博林前兩年身體不大好,陳母就陪他去瑞士療養了一段時間,養着養着就愛上了那裏,說是等住膩了再回。上次訂婚宴陳父陳母還沒來得及趕回來梁瀟就跑了,是陳易太着急。
輪到梁瀟,其實她也真不知道送什麼,而且是臨時準備,訂了個大壽桃,雖然老套毫無新意倒也勉強能應景。
只是那壽桃推上來的時候居然變成了「三、八、大、蓋」,一眾人都嚇了大跳。不光有三八大蓋,還有漢陽造,勃寧朗。
年逾八十的老戰友們紛紛起身,顫抖着枯瘦的手拿起一把三、八、大、蓋。
「45年的時候,我繳了一把三、八、大、蓋,就扛了一天,還是嶄新的就上交了。」老人說着眼圈都發紅。
梁老爺子也激動了,拿起勃寧朗,「那時候啊,我做夢都想要一把這個,為着這還鬧出不少笑話。」
老人們你一語我一言就這樣將回憶的匣子打開,再憶那段崢嶸歲月,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蒼老沉寂的心似乎又熱血起來。
「瀟瀟啊,這槍怎麼不稱手,太輕了。」老爺子突然問她。
「那是因為這些都是1:1仿真,不是真的。」梁瀟反應快。
「好啊,真好。」老人們紛紛羨慕梁老爺子有這樣一個貼心小孫女,果然是將門無犬女。
這是老爺子這幾十來年過得最開心的一個生日了,幾把仿真三、八、大、蓋倒是把陳易上千萬的古畫都給壓了下去。人,真得認命。有些人,你不得不服。
梁瀟穿過人潮看戰川,他的手機終於打着火,他吐一口煙圈,煙霧裊裊中他對她眨了下眼,竟比朱茵的眨眼殺更迷人,梁瀟扎紮實實被電到。
太陽從垂直一點一點偏西,八角池兜了一池霞光。
晚上,老年組在樓上品茶繼續追憶「那些年我們一起打過的鬼子扛過的槍穿過的褲子。」中年組支起了牌桌,麻將是全民運動。青年組,其實沒幾個人,林菀瑤白天有班,晚上才趕過來。她大姐三弟沒有空就由她代表了。
林菀瑤看見戰川的時候還着實吃了一驚,小聲跟梁瀟說:「你們膽子真大!」
梁瀟湊到她耳邊,「還有更膽大的事兒,白天你錯過了。」戰川是什麼時候換了她的禮物她真一點兒都不知道。
兩人就咬了兩句耳朵的功夫,戰川不見了。梁瀟有點兒擔心,她在林菀瑤耳邊說了兩句。林菀瑤點點頭,起身就去找陳易拼酒。
梁瀟避開人群前院後院都找了一圈,沒找着人。
走了?連聲招呼都不打?這人!
路過花架迴廊的時候,突然被強勁力道拉進鬱鬱蔥蔥鶯蘿藤,她反應過來已經被戰川壓在牆壁上。茂盛鶯蘿藤是天然屏障,這夜色里只要他們不發出聲音根本不會有人知道他們在這裏。
「你」梁瀟壓着嗓音,「跑到這裏來幹什麼?」
「等你。」戰川手掌貼着她腰線描繪,這旗袍太合身像是專門給她訂做的,掐出的腰線性感嫵媚。
梁瀟想去抓他的手,手腕被他握着舉過頭頂,「戰川!你,別亂來。」
戰川笑,「我找了一整天,就找到這麼處可以亂來的位置。」
「你」梁瀟真是對他沒了言語。
戰川在黑暗中摸到她領口盤扣,兩指一捻就解開,一顆,兩顆,三顆。
梁瀟急了,「你別」
「從看見你穿上這件衣服開始,我就想這麼幹。」
旗袍的萬種風情都在這綰結的紐扣上,端莊中處處透着誘人。褪開三粒扣的梁瀟若隱若現露出雪白肌膚,月光下像上好的瓷器似的透着光澤。旗袍開叉的位置比連衣裙更方便他探入,梁瀟扭着身子躲,又不敢大聲。
「知道男人送女人衣服有什麼意義嗎?」戰川貼着她耳朵,「就是為了給女人脫下來。」
「流氓,無賴!」
戰川把她翻個面壓在牆上,「穿旗袍屁股更翹,老子tm愛死這個姿式了!」
梁瀟覺得他外表裝得再怎麼像紳士,骨子裏還是流氓,流氓!
「瀟瀟——」陳易的聲音突然響起來,越來越近,就隔着一面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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