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貞卻是冷冷一笑道:「不管公不公平, 總之, 因為這一場夢我不再愛你了, 而我如今知道了謝安淮為我所做的一切, 我對他動了心, 我現在已經和他在一起了, 也希望你不要再糾纏不清。你是謝家的長子嫡孫,還是年輕有為的少校,更是保家衛國的英雄, 你身上有這麼多的光環,你也沒有必要將兒女私情看得太重要,你身上應該有更需要你肩負的責任和使命,所有這些感情的糾葛在這些面前都太微不足道了。你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沒必要在兒女情長上面浪費太多時間,或許你現在不甘心, 可是時間長了你就會放下的。」
&謝君憲從鼻端發出一聲冷笑,「你又不是我, 你憑什麼覺得兒女情長對我不重要?我愛了你那麼多年, 我做不到像你那樣灑脫, 說放手就放手!」說到此處,他泛紅的雙眼中有淚光在閃爍,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像是在壓抑着翻滾而上的哽咽, 「我更做不到像你一樣, 一轉身就能愛上別人。」他語氣中慢慢帶上了怒火, 最終實在控制不住對她吼道:「不過就是一場夢而已,一場夢就讓你把我們四年的相處全盤否決了,你實在是對我太過殘忍!梁貞,你真的太殘忍!」
這個一向強硬的男人,子彈穿過肩頭連吭都沒有吭一聲的男人,他似乎強硬到無堅不摧,可是現在他卻紅着雙眼,渾身顫抖着,仿若受到了重創,他滿身傷痕,痛到了極致,每一個控訴的眼神都像是在無聲的□□。
他就這麼看着她,帶着他的滿腔不甘和怒火,帶着他難以抑制的痛苦。
他這樣子卻再也無法在她的心中激起波瀾,她已經沒有什麼好跟他說的了,便嘆了口氣道:「算了謝君憲,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你回去吧。」
說完她便要轉身離去,謝君憲卻猛然抓住她的手,怒火當頭,他的力氣很大,像是要將她的手捏碎一般。
梁貞轉頭向他看去,卻見他滿臉戾氣,眼中燃燒的怒火像是要將她燒成灰燼一般,「在我說結束之前,我們之間的一切就不算結束!」
謝君憲話音剛落,便見不遠處有一道寒光閃過,只聽得「啾」一聲,便見一個閃着寒光的東西向這邊襲過來,這東西是直接向着謝君憲的手臂襲來的,謝君憲反應也算迅速,當即便本能的縮回手來。
而那閃着寒光的東西便擦着謝君憲的手臂飛過去,最後投入湖中。
謝君憲堪堪穩住身體,剛剛那兩個黑色西裝的男子便走上前來,將梁貞和他隔開。
謝安淮也走上前來,將梁貞拉到一邊,如果梁貞剛剛沒看錯的話,那向謝君憲襲過來的應該是一把匕首,這匕首十有八,九是謝安淮扔過來的,梁貞也沒想到謝安淮竟然能扔得這麼准,看樣子,這個傢伙在殘掉一條腿之前,應該身手很不錯。
&了君憲,快回家去吧。」謝安淮沉聲說道。
謝君憲笑了笑,「我說了,我今天非帶走她不可!」
&已經給大伯打了電話,想來他現在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你是要自己回去還是他親自帶你回去,你自己看着辦。」
不成想謝君憲根本就不在意,他直接將身上的大衣脫下隨手一扔,又活動了一下脖子,冷冷道:「我爺爺來了也無濟於事,我說了我要帶走她。」
他說完便一揮拳頭向那兩人襲去,這兩個人身手也很不錯,當下便矯捷躲過,謝君憲想趁勢伸過手來抓住梁貞,那兩人急忙又攔過來與他迎面對上。
梁貞真的覺得煩死了,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說了,偏偏這謝君憲就是不聽,他在這邊鬧,最後吃虧的也只有謝安淮。
&了,我們進去吧。」
謝安淮大概也是對謝君憲無話可說了,拉過梁貞的手便向屋裏走去。
兩人剛剛只將飯吃到一半,謝安淮讓人將飯菜熱了熱,和梁貞坐下繼續吃。從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後院的情形,兩人在這邊吃飯的時候,謝安淮和那兩個黑西裝的人依然糾纏着。大概就是謝君憲想要跑進來,而那兩個人則攔上去,然後謝君憲便出手打人,兩人自然要反抗,所以不過一會兒幾個人身上都見了傷。
吃完了飯,謝安淮坐在桌前百~萬\小!說,梁貞就在沙發上畫圖紙,謝君憲和那兩個人依然沒完沒了的打着,梁貞看着也心煩,所以全程無視掉那幾人的存在。
沒過一會兒成伯就進來,一臉擔憂道:「先生,謝老先生過來了。」
謝安淮倒是挺平靜,只將書隨手一扔道:「讓他進來吧。」
成伯出去沒一會兒,果然就帶着謝國勝進來了,謝國勝後面還跟着三個黑衣保鏢,作為謝家的當家人,出門帶保鏢是慣例。
謝安淮見他進來便起身恭敬的打招呼,「大伯。」
梁貞也起身向他問好,「謝老先生。」
謝國勝的面色不太好,尤其是目光落在梁貞身上的時候,不過他還是客氣的應了一聲,然後就轉頭望着落地窗外的幾人。
謝國勝的臉色越發黑沉起來,他走到後門上,冷聲呵斥道:「都住手!」
那扭打在一起的三個人便都停下動作,那兩個黑衣人多半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雖然謝君憲是部隊出身,但一個打他們兩個還是有些吃力。
他身上那一套軍裝因為打鬥,紐扣掉了兩顆,衣服也皺皺巴巴的,還有泥土和青草點綴在上面,一開始的威武早已不在,此刻的謝君憲看上去充滿了狼狽。
那兩個人被謝君憲打得挺狠,臉上早就掛了彩,不過縱使這兩人不敢太下狠手去打這位謝家大少,但他身上還是負了傷,他的嘴角被打腫了,有絲絲鮮血順着嘴角流下來。
謝國勝望着他這模樣,當即又氣又怒,當即沖他吼道:「你看看你,真是成何體統?!哪裏還有半分謝家長孫的樣子?!」
謝君憲用拇指將嘴角的鮮血擦乾淨,沒心沒肺的笑了笑,「爺爺,你不要生氣,我這麼做不過是為了帶走你的孫媳婦!」
&鬧!」謝老先生怒聲呵斥,「這裏哪裏有我的孫媳婦?!」
謝君憲走過來,不過大概是因為才剛剛經歷過太過激烈的打鬥,又或者因為受傷的關係,他走得顫顫巍巍,他走到可以看得到梁貞的地方,對着她的方向指了指,他笑起來,「看到沒有,那個就是你的孫媳婦!」
&不是我的孫媳婦!」謝國勝怒其不爭地瞪着他,「你不要再胡鬧了,快跟我回去。」
&我不帶走她,我不會回去的。」
他說着便一步步向梁貞所在的方向走去,然而走了兩步之後,不知道牽到了哪個痛處,他身體一歪,竟不堪忍受直接倒在地上,為了倒得不難看,他以單膝跪地支撐,當即便一手捂着腹部,一手伏在膝蓋上重重咳嗽起來。
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子,謝國勝望着他這模樣真是又是憤怒又是無奈又是心疼,他沖身後那保鏢使了使眼色,保鏢會意,急忙走上前去,作勢將謝君憲拉起來。
不料他手還沒碰到謝君憲身上,便見謝君憲惡狠狠轉頭瞪着他道:「滾開!」
那人不敢再動,又拿眼看謝國勝,謝國勝閉着眼睛忍痛沖他點點頭,那人明白他的意思,便跟謝君憲道了一句「得罪了大少。」說完以手成刀直接劈在謝君憲的後頸上。
重傷在身的謝君憲根本毫無防備,當即便被他給劈暈過去,那保鏢又招呼着另一個保鏢將謝君憲扛了出去。
直到謝君憲被人扛走了謝國勝才轉身走回來,他沉着面色將謝安淮打量了幾眼才道:「不管君憲他怎麼胡鬧,你畢竟是他的堂叔,不該讓人將他打得那樣重。」
&憲要帶走小貞,態度太過強橫,我好說歹說他不聽,根本沒將我這個堂叔放在眼中,讓人攔住他我也是逼不得已。」
謝國勝目光意味深長的向梁貞看了一眼,嘆了口氣道:「君憲實在是太過胡鬧了一點,你作為長輩教訓他是應該的,只是那兩個人實在是下手太狠,我是個明白人,自然知道這不可能是你授意的,想來是這兩個人太過無法無天了,並沒有將君憲放在眼中。這樣恃寵而驕的人,你也該好好教訓一下了,不然今天他們敢對君憲這麼下手,明天他們就敢對你這麼狠。」說到此處,他稍稍思量了片刻又道:「這樣吧,既然今天我來這裏了,這兩個人我就順手幫你教訓了。」
梁貞和謝安淮離得近,在謝國勝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看到他放在身側的拳頭緊了緊,然而他面上倒是沒有多大的變化,依然是那般溫和有禮。
&知道大伯關心我,不過這兩個人既然是我手底下的人,那還是由我親自教訓比較好。」
謝國勝卻是皮笑肉不笑道:「你父母過世早,我作為你唯一的長輩,關心愛護你是應該的,或者說你是覺得你現在大了,我這個大伯沒資格替你管你身邊的人了?」
謝安淮忙笑道:「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樣就好。」謝國勝笑意深了幾分,隨即面色一沉沖身邊的人道:「將那兩個人帶下去好好教訓一番,讓他們長點記性,省得以後不知輕重。」
連梁貞這種局外人都知道,謝國勝這明着是在替他教訓人,實際上不過是在殺雞儆猴。
果然她之前猜對了,只要謝君憲在這邊鬧起來,吃虧的一定是謝安淮,謝國勝本來就看他不順眼,自然是抓住一切理由來打壓他。
&伯,那兩個人是奉了我的命攔住君憲的,君憲要動手,他們要攔住他勢必就要反抗,至於大伯說的下手狠,如果他們真的下手狠,大伯你今天恐怕就看不到君憲了。」
他態度恭敬卻又不卑不亢,語氣溫和卻又帶着恰到好處的強硬,謝國勝眯眼望着他,他積威日久,這麼看着人的時候便有一種壓迫人的凌厲。
&這話的意思,君憲今天挨的打算是輕的了?」
謝安淮清楚,如果他今天忍下了,任由謝國勝教訓了他身邊的人,那麼日後謝君憲再從他身邊搶梁貞,只要他反抗了,那麼謝國勝就更有理由打壓他。
他絕對不能讓謝君憲覺得他是可以隨意打梁貞主意的。其他的事情或許他咬咬牙就忍住了,唯獨這件,他忍不了!
在謝國勝威嚴的逼迫下,謝安淮卻輕輕笑了,「如果我不讓人攔着,今天君憲怕是連我也要一塊兒揍了,我是他的堂叔是他的長輩,如果他今天打了我,這話傳出去別人會怎麼說?君憲可是大伯你的驕傲,你大概也不想他背上目無尊長這樣的罵名。他闖到我這裏來,要帶走我的人,本來就是以下犯上了,竟然還要對我的人大打出手,大伯你覺得按照謝家的家法該怎麼處置他?大伯你是需要我將謝家所有人都召集起來,走家族程序,按照家族的規定處置他這種不敬長輩,大逆不道的人嗎?」
謝國勝定定的望着眼前這個人,他從小就光芒萬丈,謝家其他人跟他站在一起都會被他比得黯然失色,他被視為天才,被所有人都當做謝家的驕傲。
可是作為謝家的掌門人,他並不需要謝家有這樣的驕傲。
終於有一天,他成了殘廢,他的光芒黯淡了,他不再威脅到謝家的其他人,可是縱使如此,縱使他變得一無所有,可是站在他面前的他依然一身傲骨,他即便低到了塵埃里了,也有這樣的本事讓他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