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貞重重跌坐在地上, 抬頭望他,眼中含着淚水, 「聽說你這條腿是當初你巡視工地的時候被工地上方的重物砸到的,可是為什麼會有燒傷的疤痕?」
他慢條斯理的將他的褲腿卷下去, 不疾不徐沖她道:「小時候貪玩,放鞭炮的時候不小心惹燃了褲子燒到的。」
梁貞苦笑, 「是這樣嗎?四年前我遭遇火災, 而你遭遇的事故也是在四年前, 你身上又有那個人的味道, 這世上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世上的巧合有很多,梁小姐, 我說過了,當初救你的人並不是我。再說了, 請梁小姐你自己想一想,我與梁小姐非親非故,為什麼要冒死救你?我並沒有那麼偉大。」
梁貞的眼淚滾滾而下, 那笑容看着就更是苦澀, 「的確, 你的確沒有任何要救我的理由。」
謝安淮眉心微蹙, 有些無措的偏開頭去不看她哭泣的臉, 「地上涼, 有什麼話起來再說。」
梁貞呆呆坐了許久才從地上站起來, 她擦了擦眼淚, 又問他, 「當年真的不是你救的我嗎?」
&是。」他回答的很乾脆。
她後退一步,呆了許久才苦笑着點頭道:「好了我知道,很抱歉打擾謝先生了。」她說完便轉過身,快步跑出去了。
只是剛一出門卻見那管家正陪着一個人等在外面,這人長了一張闊臉,一臉絡腮鬍子,梁貞乍然看到他簡直驚呆了,「你……」話一出口她急忙收住,這個時候她和他還不認識。
這人倒是沒在意,沖她客氣的笑了笑便直接進屋了。
梁貞望着他的背影卻是完全怔住了,這個人怎麼出現在這裏了?還有,他怎麼會和謝安淮認識?
&小姐,我送您出去吧!」管家成伯在一旁道。
梁貞這才回過神來,隨着成伯向大門口走去。
&了,剛剛那人是誰?」
成伯笑道:「他是專為我家先生做事的,算是先生的下屬。」
果然她猜得沒錯,這人是謝安淮的人,可是這就更讓她疑惑了。
梁貞隨着成伯出了門,卻見那大門口已經站了一個男子,這人是他哥哥的助理,名叫林剛,看到她出來林剛才鬆了一口氣,忙道:「梁小姐,梁總讓我過來接你。」
梁貞明白,她大哥是擔心她才特意派了林剛過來的。
梁貞點點頭,林剛又問道:「小姐是坐我的車還是自己開車回去?」
梁貞現在很累,腦子很亂,根本沒力氣開車,「我坐你的車吧。」
&好,我等下叫人過來將小姐的車開回去。」
梁貞點點頭,這才拉開後車門坐下。
一路回去,梁貞一直想着剛剛看到的那個人。前一世,她剛剛做直播的時候,有個id名為「六叔」的人是她的大金主,給她砸了不少錢,正是有了他的打賞梁貞的排名才逐漸靠前然後慢慢被人知道,可以說梁貞在直播界算是被他一手捧起來的。
她曾經和那個金主見過面,而且兩人也經常發微信聊天,算得上是相談甚歡的朋友。在她與謝君憲離婚的那段日子,是她人生中最苦悶的時期,而六叔也一直在微信上面給她鼓勵,他給她推薦電影,推薦美食,去做慈善也是他提議的,而正是因為做慈善梁貞才慢慢走出了婚姻失敗的陰影。
可以說六叔是她人生中不可多得的貴人。
而那位六叔,正是剛剛她看到的那個人,只是她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謝安淮的人。
梁貞現在有一個非常大膽的猜測,四年前救她的那個人說不準就是謝安淮,而謝安淮的那條腿很有可能就是在救她的時候傷到的,還有那個叫六叔的幕後金主指不准就是謝安淮,至於那個長滿絡腮鬍子的大叔,想來應該是謝安淮推出來打掩護的。
可是她想不明白謝安淮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不能承認救她的人就是他,為什麼要將事情弄得這麼複雜,他究竟在想什麼。
梁貞回到家中卻見大哥梁謙還坐在客廳中看文件,看到她回來他似乎鬆了一口氣,「你可算是回來了,你最好是跟我說清楚,你去找謝安淮做什麼?」
梁貞明白大哥多半是不放心她,所以一直等着她回來,梁貞挺內疚的,她在沙發上坐下,嘆了口氣道:「謝安淮很可能才是四年前那個救我的人。」
梁謙聽到這話也是吃了一驚,他眉頭微蹙,忙問道:「究竟怎麼回事?那個救你的人不是謝君憲嗎?」
梁貞搖搖頭,「四年前我雖然沒看清那個人的臉,可是我記住了那個人身上的味道,今天晚上我和謝安淮跳舞的時候我在他身上聞到了相同的味道,我起了疑心就去詐了詐謝君憲,謝君憲露了餡,所以我能百分百確定救我的人不是他,所以那個救我的人極有可能就是謝安淮。」
&以你此番去找謝安淮就是想向他求證的?他承認了?」
&有。」
「……」梁謙想到什麼又道:「可是不對啊,謝君憲當初救你的時候還燒傷了手臂。」
梁貞卻是冷冷一笑道:「為了能騙過我,謝君憲也算是下了狠心。」
梁謙沉思片刻才道:「算了,你先別想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先去睡覺吧。」
梁貞覺得也是,遂和大哥道過晚安就上樓去了,只是這天晚上她睡得並不好,時而夢到四年前的那場大火,那個人抱着她,她極力想要看清他的臉,可是始終看不清楚,時而又看到謝君憲露出他那條燒傷的胳膊一臉猙獰讓她還她的救命之恩。
由於連續不斷的噩夢導致她很早就醒了,睡不着覺她索性穿衣起床,下了樓卻見大哥梁謙已經在餐廳吃早餐了。
梁謙看到她倒是詫異了一下,「你今天竟然起這麼早,不睡美容覺了?」
梁貞走到他對面坐下,拿了籃子裏的麵包吃,她沉思了一會兒,猛然間想到什麼,急忙沖他道:「對了大哥,你可不可以幫我弄一個直播平台?」
她想要證實她的猜測,想要牽出那個幕後金主,她就必須得藉助直播平台,可是直播平台要在幾年之後才興起,她不可能真要等到幾年之後才行動,倒不如直接讓大哥弄一個,這也算是佔了個先機了不是?
&播?那是什麼東西?」
&是主播門可以通過這個平台,直播化妝啊美容啊唱歌啊吃飯這類的東西。」
&麼無聊的東西會有人看?」
「……」
她大哥要是知道這種無聊的東西在幾年之後會火得一塌糊塗,不知道會不會後悔說這句話。
&呀大哥你就幫我弄一個嘛好不好?」她索性直接施展她撒嬌的功夫,「這樣我的化妝術啊美容術啊也可以跟人分享了。」她捧着臉,對他眨眼睛,「大哥你最好了,就幫我弄一個吧。」
&了行了,我真是服了你,幫你弄就幫你弄,以你的名義我出錢行了吧?」
梁貞沖他咧嘴笑,「大哥最好了。」
果然還是大哥疼她,她要什麼都給。
梁謙說到做到,這天回到公司之後就着手找開發團隊幫她弄直播平台,弄這個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弄好的,一直歷時兩個月才正式推出,名字叫做「米朵直播」是梁貞自己取的。
既然平台弄好梁貞便開始藉助平台直播化妝,如今的直播設備還沒有幾年後那麼先進,所以清晰度自然大打折扣,而且現在直播這種東西還沒有推廣出去,看得人很少,打賞的人就更少了。
當然梁貞對這些並不在意,她只是一直在等那個熟悉的id出現。
只是一直過了兩個星期梁貞都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id,她記得上一世她做直播沒幾天他就出現了。
難道說因為她找了一次謝安淮讓他有所警覺,然後影響了整個事態的發展,所以他並不打算再出現了?
如果真這樣的話那麼她費這麼大一番周折又有什麼用?
就在梁貞心灰意冷,正要打算關掉直播的時候,那一天正在直播的她卻突然看到屏幕上方出現了這樣的字眼。
&叔豪手一揮送了你一艘遊艇。」
&叔豪手一揮送了你一艘火箭。」
&叔豪手一揮送了你十輛豪車。」
……
密密麻麻的,一條接一條彈出來,看得梁貞都快傻眼了。
可以想見,在苦等這麼多天之後終於看到這熟悉的id她有多激動,可是她知道他此刻就在電腦前看着她,她不能表現得太過激烈,遂含蓄的通過平台跟他道了謝。
直播完了之後,梁貞藉助直播的私聊平台給他留言,「謝謝你的打賞。」
沒一會兒他回了一個,「不客氣。」
梁貞想了想又發了一條過去,「我看你的頭像和id名稱想來你應該是位男士吧,我沒想到你會喜歡看這種類型的直播。」
大概過了幾分鐘他又回,「你化得挺好。」
「……」
就這樣一連好幾天只要她直播他必出現,而且一出現必砸下一大筆錢,而梁貞每次一下直播也會找他聊聊天,她知道這種事情不能急,必須得循序漸進,不然以謝安淮的警覺性搞不好會適得其反。
就這樣大概又聊了一個月之後梁貞提出見面,她的理由很簡單。
&看你給我打賞了那麼多東西,我再怎麼也得請你吃頓飯吧,上次問你你說你也住在京都,那也挺方便。」
那邊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到,「不必了。」
&就只是想單純感謝你而已,再說我們聊了這麼久了,多少也算是朋友,你這樣拒絕我我會很傷心的。」
那邊似乎猶豫了一會兒才回到,「好,時間地點你定。」
梁貞便與他約在周末,地點就在京都那家挺出名的海鮮館。
到了約定的那天,梁貞顯得有點激動,早早就出發了,她坐在定好的位置上翹首等待那人的出現。
大概在二十分鐘之後,卻見一個小眼睛矮個子的大叔走到她桌前笑道:「梁貞小姐?」
梁貞:「……」
並不是前一世那個絡腮鬍子,不過這也可以理解,那天她從謝安淮那裏出來的時候碰到過那個絡腮鬍子,謝安淮不可能還讓他假扮六叔。
當然,以此,她更能確定,那個幕後金主就是謝安淮。
梁貞回過神來也沖她笑笑,「您就是六叔吧,快請坐。」
小眼睛大叔便在她對面的位置上坐下,他指了指耳朵上戴着的一個造型奇特有點類似於耳機的東西沖她道:「我聽力不太好,得依靠助聽器,所以還請梁小姐見諒。」
梁貞心頭冷笑,前世那位六叔也是這樣,聽力不好得藉助助聽器,她前世根本就不曾懷疑,而這一世,她怎麼可能認為這世上有這麼巧的事情,完全不同的六叔,卻都聽力不好,戴着同款助聽器。
梁貞一臉好奇望着他那對助聽器道:「這種東西我還是第一次見呢,不知道六叔可不可以給我瞧瞧。」
&叔」面色卻有些僵硬,「這個……很抱歉梁小姐……」
梁貞直接繞過桌子走到他面前,「我就只是好奇瞧一瞧而已,六叔你別這么小氣嘛……」
&個這個……哎……梁小姐你怎麼……」
梁貞不等他反應過來直接將他那對助聽器摘下,再往耳朵上一套,果然她猜得沒錯,這個東西根本就沒有助聽功能。
而且她猜想這個東西十有是個監聽器,她知道謝安淮此刻多半就坐在某個地方靜靜的聽着她們的交談,或許他還會通過這個告訴這個傀儡他該跟她談什麼。
&安淮,我知道是你。」梁貞對着「助聽器」一字一句的道。
聽到這話,面前這位「六叔」似乎被嚇了一跳,他一臉震驚向梁貞看去,隨即意識到自己似乎不該有這種表情,他又立刻收斂了面容。
對方久久沒有回應,而梁貞也不期待他會回應,她將這竊聽器取下,目光往地上掃了掃,笑道:「你身份證掉了。」
面前這矮個子大叔便下意識扭頭去尋,梁貞悠悠的聲音便自他頭頂傳來:「看樣子你聽力挺好嘛,哪裏需要助聽器?」
「……」
矮個子大叔有點尷尬。
梁貞卻沒再理會他,將竊聽器扔在桌上,拿過她的包包便離開了。出了餐廳,梁貞直接將車子開到北海禹都,謝安淮所住的別墅前。
她按了按門鈴,沒一會兒那位管家便出來,笑呵呵的沖她道:「很抱歉梁小姐,我們家先生今天不見客。」
出於對梁貞的尊敬,他是微微打開鐵門對她說這句話的,謝安淮不見她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此刻已經顧不得許多,直接推開門便闖了進去。
成伯被她給嚇了一跳,急忙追上去道:「梁小姐,梁小姐你不能這樣。」
梁貞進了別墅正廳,成伯也跟着追了進來,他一臉擔憂向那慵懶坐在窗邊百~萬\小!說的人看去,卻見他對他揮揮手,成伯鬆了一口氣,默默退下去了。
謝安淮這才笑吟吟地向梁貞道:「梁小姐這樣貿然闖入我的宅子是不是不太禮貌?」
梁貞沒時間給他來這些虛的了,直接問他,「謝先生,六叔就是你吧?」
&叔?」他微蹙眉心,面上含着疑惑,「我並不知道梁小姐所說的六叔是誰。」
梁貞仔細盯着他的表情看,他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慌張,也沒有一絲一毫的作假,仿若真的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的不是你嗎?」她又問。
&然不是。」
他笑得一臉雲淡風輕,好似這所有的一切真的都與他無關,梁貞望着他的笑容卻覺得刺眼極了,她嘲諷一笑道:「謝先生你真的沒有騙我嗎?」
&然。」
&敢發誓嗎?」
&何不敢?」
&我要你發誓,如果你騙了我,如果你不是四年前救我的那個人,如果你不是六叔,那麼你喜歡的人將不得好死。」
「……」
她明顯看到謝安淮的那雲淡風輕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梁貞逼近一步,又問他,「怎麼了?不敢嗎?」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的面色又恢復如常,他依然笑得那麼溫和好看,「我並沒有喜歡的人,所以這個誓言於我而言並沒有什麼意義,這樣吧,我發誓如果我騙你,我將不得好死可以嗎?」
&可以,我就要你發誓,如果你騙我,你喜歡的人將不得好死。」
&小姐,我說過了我沒有喜歡的人。」
&這樣不是更好,你沒有喜歡的人,發這樣的誓言於你更沒有什麼威脅,為什麼你不敢?」
「……」
謝安淮沒說話,只含笑望着她。
&安淮,你喜歡我對嗎?」
謝安淮微微低頭似無奈的笑了笑,「梁小姐,你究竟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錯覺?」
「……」
梁貞倒是沒有被打擊到,她斜眼看着他又道:「那你倒是發誓啊。」
謝安淮轉頭望着窗外,卻是換了個話題,「已經下午了,梁小姐還是早些回家吧。」
梁貞走過去,她微微俯身與謝安淮正面相對,她盯着他那張俊臉,笑得意味深長起來,「謝先生,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不敢發誓呢,不要試圖轉移話題。」
她以為多少會在他的臉上看到慌亂或者不安,可是他始終那麼鎮定,又或者說,並沒有什麼能讓他有慌亂和不安的必要,他是如此坦然與她相對,笑道:「梁小姐,我為什麼要遵守你的規則?其實這個誓言我也是可以不發的,我說了我並不是四年前救你的人也不是你口中的六叔,不管發不發誓,事實就是如此。」
&然你覺得這是事實那你還怕什麼?你倒是發誓啊。」
&說了,我沒有必要遵守你的規則。」
「……」
此刻的梁貞與他的臉離得很近,這個距離她能非常清晰地看清他的五官,他濃密的眉毛,他深邃的雙眼,他挺立的鼻子,他有着迷人弧度的細薄的嘴唇,還有完美的稜角分明的臉部線條。
他是真的長得很好看,縱使距離這麼近她依然覺得好看,尤其是那雙眼睛,真是越看越醉人,他的眼睫毛又密又長,隨着他說話的動作,他的眼睛時而會眨巴一下,他長而卷密的睫毛會隨着動作顫動,就像有着漂亮翅膀的蝴蝶,他們停歇在他的眼睛上,時不時的撲棱一下翅膀,仿若是在勾引人捉住它。
而鬼使神差的,梁貞竟不知不覺將手向他的眼睛伸過去,停在他眼睛上的蝴蝶真是太迷人,她想捉起來看看。
不過她的手才剛一伸過去就被謝安淮給抓住了,他輕輕抓住她的手腕,說話的語氣卻是嚴肅了幾分,「梁小姐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的。」
梁貞這才回過神來,猛然間意識到自己剛剛差點幹了一件蠢事,在這麼嚴肅的氛圍之下,她居然還有心思去摸他的眼睫毛。
梁貞故作淡定的收回手來,又清咳一聲緩解了尷尬,她慢慢站直了身體,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這個男人,他始終不肯承認他就是六叔,不肯承認他就是四年前救她的那個人,他是如此滴水不漏,仿若在周身裝上了銅牆鐵壁,根本讓她無法攻破。
&小姐,你是時候回去了。」謝安淮又道。
梁貞沉思了一會兒,隨即沖他挑了挑下巴,「我今天就住這裏,不回去。」
「……」
她就不信了,她用盡渾身解數還撬不開這個男人的嘴!
梁貞主意已定便拿出手機走到一旁給她大哥打了個電話,告訴她她和宇文妍一塊兒在宇文妍大姐這裏玩。
宇文妍的大姐宇文媚已經在外面獨立,之前她和宇文妍在那裏住過,掛斷電話之後她又打電話給宇文妍,讓她幫着兜一下,宇文妍倒是問過她又跑到哪裏浪,梁貞只道:「事情複雜,以後再給你細說。」
以前她在外面通宵打網遊的時候宇文妍也替她撒過這樣的謊,所以她倒是也沒問那麼多,一口答應下來。
掛斷電話她沖謝安淮晃了晃手機,「搞定,我今天不回去了,就住這裏。」
&樣似乎不太好吧,梁小姐一個未婚姑娘住在我一個未婚男子這裏,這樣傳出去對梁小姐的名聲也有影響。」
梁貞一臉無所謂,「反正我的名聲也沒好到哪裏去,我沒什麼好怕的,再說了,這件事就你我二人知道,你不說我也不說,誰還能知道?」
「……」謝安淮拿過桌上的手機又道:「我看,我還是打電話讓你哥哥來接你吧。」
梁貞在他撥號之前一把奪過他的手機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作為客人來你這裏做客,你做主人的不挽留不說還趕我走,這就是謝先生你的待客之道?」
「……」
&說了,就算你打電話讓我哥哥來我也不走。」
「……」
謝安淮頭疼的按了按額頭,「行了,既然梁小姐你這麼想要留在我這裏做客便留下吧,不過我明天一早就讓人送你回去。」
梁貞點點頭,這才將手機還給他。
&過我這個地方沒什麼好玩的,你呆在這裏大概會很無聊。」
&關係啊,你看你的書吧,我四處去逛逛。」
梁貞從大門出來直接繞到後院,後院有一大片葡萄架,只是如今已經入冬,葡萄架也枯萎了,葡萄架過去是一條木質走廊,走廊彎彎繞繞一直延伸到湖中,走廊上修了一個別具一格的木質涼亭,涼亭周圍擺放着幾株盆栽,冬日蕭瑟中有這幾株綠意點綴,看着倒是挺賞心悅目。
涼亭的兩邊放了兩條長椅,長椅上鋪了厚厚的軟墊,梁貞走過去坐下,一轉頭就能看到一望無際的湖面,如果不是天氣太冷,這個地方還真挺愜意的,看樣子謝安淮這傢伙挺會享受生活。
梁貞在涼亭中坐了一會兒管家便進來叫吃飯,梁貞進去的時候謝安淮已經在餐桌旁坐好了,見她過來他便一臉客氣沖她道:「飯菜簡單,不知道合不合梁小姐的胃口。」
梁貞看了一眼,都是一些簡單的家常菜,有一兩個是她愛吃的,她點點頭,「還不錯。」
&就行,梁小姐,請慢用吧。」
梁貞倒是也沒客氣,拿着碗筷吃起來,吃到一半,梁貞抬頭向對面的謝安淮看去,屋裏有暖氣,他只穿了一件白襯衣並一條長褲,襯衣的袖口挽到了手肘上,露出他肌理均勻又修長的半截手臂還有那右手腕上的一塊腕錶。
他吃飯的動作慢條斯理又很優雅,看得出來他是個極有涵養的男人,梁貞突然覺得眼前的這一切真是不可思議,她沒想到有一天,她竟然會和謝安淮在他的別墅里坐在一起吃飯。
吃完了飯,謝安淮要去處理公事,所以先回書房了,在離開之前還特意交待了她,如果要出去逛就帶着管家,不然會迷路。
交待完他就直接上樓去了,梁貞站在樓下望着他上樓的身影,平地上倒是看不出來,一上樓梯,就明顯發現他的雙腳一隻腳輕一隻腳重。
也難怪,就算裝了再好的假肢,跟真腿比起來還是不一樣的。
她現在基本能確定四年前救她的那個人就是他,如果他這雙腿真的是為了救她變成這樣,她哪怕只是稍微想了想心裏就難過得不行。
他冒死救她,還幫過她那麼多,一個男人為她做到這個份上她若說不動心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還長得那麼好看。
她曾經受過感情的苦,可是她依然還是相信愛情,也敢於去愛,她對這個男人動心了,她知道他同樣也動心於她,所以她想靠近他,想了解他,想和他在一起,不管未來如何,又不管這一段感情他們能走多遠,可是這一刻,靠近他是讓她快樂,只要這一刻是快樂的,她就不想去想未來的那些事會如何。
實際上她真的挺期待謝安淮能抱着她,然後她能正大光明摸他的俊臉,再用手指碰碰他那漂亮的睫毛,他身體挺結實,他抱着她一定很舒服,而且他的手指又長又好看,要是用這樣的手指摸她……
梁貞急忙搖搖頭,八字都還沒一撇就想到哪裏去了,她可真是越來越猥瑣了。
而且謝安淮這隻死鴨子一直嘴硬着,根本不承認喜歡她,要實現這些怕是還得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想到此處梁貞便重重嘆了一口氣。
現在距離睡覺的時間還早,梁貞讓管家帶她出去逛逛,她本來打算從管家口中套出什麼,哪裏知道這個老頭子嘴巴也是緊,她根本就套不出什麼來,梁貞自知沒趣便讓他帶她回去了。
回到家中,管家給她找了套睡衣,將睡衣送過來的時候還一臉抱歉沖她道:「因為之前這邊沒來過女客人,所以也沒有準備備用的女士睡衣,梁小姐就只能委屈一下用我們先生的,不過這是備用的,還沒有用過。」
梁貞倒沒有太在意,接過之後跟他道了聲謝。
洗漱用品梁貞是隨身攜帶的,雖然是小樣,但好在方便。洗漱完畢,梁貞換上睡衣,這個尺寸相對於她來說確實是太大了,不過將就一下還是能穿,一般只要不是抹在她臉上的她都沒那麼挑剔。
要說就這樣倒頭就睡梁貞又不太甘心,謝安淮這個固若金湯的傢伙她可還沒有攻下呢。她想過好幾種手段,甚至她還想過要不乾脆直接將他給上了吧,反正她也看上他了,可是又覺得這個方法太不要臉了一點,她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不能連臉都不要了。
想來想去的,她最終決定乾脆去跟他道聲晚安吧,至於道晚安的時候會發生什麼,那就不是她能決定的了。
剛剛管家已經跟她說過他的書房在哪兒了,所以她出了房間就直接往他書房的方向走去,走至門前她卻沒急着敲門,而是將睡衣的衣襟往下拉了拉,沒有拉得太過分給人風騷感,而是只微微的露出鎖骨,她又將頭髮往後撩了撩把耳朵和脖子露出來,精緻的鎖骨配上可愛的耳朵,再加她剛剛打理過的水繃繃的臉,雖然不至於傾國傾城,但也足夠誘人。
做完了準備梁貞才在門上敲了敲,裏面很快傳來謝安淮渾厚的聲音,「進來吧。」
梁貞推開門,卻見他正坐在書房那張大辦公桌後面刷刷刷在紙上寫着什麼,聽到開門聲,他才微微抬頭,看到是他,他客氣一笑,「梁小姐,這麼晚了來找我有事嗎?」
目光中一點都沒有看到她之時的驚艷。
人家真是又客氣又彬彬有禮,目光坦坦蕩蕩的,連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都沒有,對她是絲毫沒有覬覦之心的。
梁貞一看到他這客氣又帶着距離感的模樣瞬間就有一種挫敗感。她在心頭嘆了口氣,面上卻還是笑道:「沒什麼,我就是過來跟謝先生說一聲晚安。」
&樣啊……」他笑吟吟的,「梁小姐晚安。」
「……」梁貞在心頭憋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的,「謝先生晚安。」
幫他將書房的門關上,梁貞收斂起臉上僵硬的笑容,謝安淮這傢伙真是……
難怪上一世一直單身,這種完全不懂風情的男人,哪個女人受得了?她拍了拍臉,又將衣服拉好,這才回了房間,回去之後她實在是不想折騰了乾脆就直接睡覺。
大概是突然換了個地方,又大概是謝安淮的滴水不漏實在讓人生氣,這一晚上她輾轉反側許久都沒有睡着。
約莫到半夜的時候,梁貞在將睡未睡之時突然聽到門把扭動的聲音,梁貞悚然一驚,倒是沒急着爬起來,而是繃緊了身體凝神細聽門口的動靜。
她聽到門被輕輕推開,然後有人走了進來,他的動作很輕柔,腳步落在柔軟的地毯上幾乎輕得聽不見,可是梁貞知道,進來的人是謝安淮。
梁貞卻很納悶,大半夜的謝安淮跑到她的房間來幹什麼?
後院的燈還亮着,隱約透過窗戶照進來,屋裏的光線雖不至於太明亮,卻還是足夠看得清一個人的臉。
他就站在她的床邊,靜靜望着她。
所以這個滴水不漏的男人終於還是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了嗎?
大半夜的跑到她的房間裏來,怎麼想都覺得不單純啊……
假裝睡着的梁貞自然也知道他在看她,雖然此刻的她頭髮有些凌亂,但是還不至於雜亂無章到毫無美感,她故作無意的偏了偏臉,將自己最好看的側臉弧度展示在他面前。
按照偶像劇的套路,站在床邊的他會趁着她熟睡偷偷吻她,而梁貞也在心頭期盼着他快點過來吻她好讓他逮個正着,看他還怎麼狡辯。
不過這個男人明顯不按照套路出牌,就在她凹造型凹得脖子都快要僵掉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謝安淮輕輕嘆了口氣,然後轉身便向門口走去。
梁貞:「?????????」
臥槽,老娘凹造型這麼累你竟然不親一口就走?
梁貞實在是繃不住了,直接跳起來將燈打開。
只聽的吧嗒一聲,昏暗的房間瞬間燈火通明。
在燈光亮起來的那一刻梁貞明顯看到謝安淮那向前的腳步一頓,他那高大的身影也有一瞬間的僵硬。
只是在片刻之後他便慢悠悠的轉過身來,他臉上帶着笑意,神色間沒有一絲一毫做壞事被抓包的慌亂,他坦坦蕩蕩站在那裏,仿若一切都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
&小姐,這麼晚了,還沒有睡嗎?」
梁貞走到他跟前,意味深長的笑笑,「你呢謝先生,為什麼還沒睡?」
&過來看看梁小姐睡得好不好。」他回答得臉不紅心不跳的。
&原來謝先生你這麼關心我睡得好不好?」
&然,梁小姐是客人,作為主人自然要擔心招待得不周。」
「……」
&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梁小姐休息了。」他說完便又向門口走去。
梁貞卻及時走上前攔住他的去路,謝安淮下意識後退一步稍稍與她拉開距離,這才禮貌問道:「梁小姐還有事嗎?」問話的模樣簡直別提有多正人君子了。
對於謝安淮這種銅牆鐵壁一般深藏不露的傢伙,要逮到像今天這樣的機會不多,既然他自己送上門來,那麼她不逼他就範怎麼行?
梁貞微微歪着腦袋勾了勾嘴角嘿嘿笑了笑,又勾起浴袍的帶子在手指上甩啊甩,一副小流氓的模樣一步步向他走過來。
不過,完全沒有小姑娘遭受流氓調戲之時一樣嚇得瑟瑟發抖,他卻全程站在那裏巋然不動,梁貞都快撞到他了他還是沒動。
梁貞覺得她要是停下就顯得有點慫,可要是不停下她多半就只能照着他的身體撞上去了,她以兩人的軀體大小衡量了一下,她覺得她要是撞上去,多半吃虧會是她。
她想來想去,索性直接伸手將他一推。謝安淮怕是也沒想過她會推他,再加上他裝着假肢的那隻腳並不是特別靈活,被她這麼一推,他便向後踉蹌了兩步,一時沒穩住身體就直接仰倒在了身後的床上。
哥哥如此易推倒,不趁現在還等何時呢?
所以梁貞急忙小跑過去,然而謝安淮已下意識準備從床上爬起來,梁貞眼看着來不及了,索性奮起一躍……
她雖然功課不好,但體育一直都是在及格線的,這麼一跳一落,不偏不倚,正好就砸在了謝安淮的身上。
梁貞聽到他悶哼一聲,然後又聽到他倒抽了一口涼氣,梁貞覺得對他挺過意不去的,今天晚上她吃得有點多,這麼一砸下去也不知道砸壞了沒有。
不過好在,如今的她是完全趴在他身上了,這個動作非常有掌控權,她完全可以壓住他不讓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