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香記 一百七十、尾隨

    蕭寶兒怕水,抱緊船舷就不撒手,任由細碎的浮冰劈頭蓋臉的朝她打來。姚溪桐拉着她讓她回船艙躲避,她說什麼都不肯挪動分毫。武功蓋世又如何,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力是那麼的渺小。

    姚溪桐無奈,猜想是香江沉船讓她對水產生了恐懼,只得護住她任由浮冰往自己身上砸。

    不知何時,黑貓又跑回了甲板,跳到兩人中間像往常一樣求抱抱。姚溪桐實在騰不出手,任由跳上來的黑貓又掉了下去。這貓也好玩,再次跳上來直接趴他臉上,鋒利在爪子毫不客氣的在他麵皮上劃了幾道血痕

    好容易撐到天亮,火光沒了,只見海面不斷滾出濃煙直衝天際。一陣風拂過,海面上的流冰瞬間成了灰色,灑落在蕭寶兒面頰上的浪花也夾雜了不少煙塵,弄得她瞬間成了花臉貓。

    濃煙整整滾了一日,待到風浪稍微平和一點,蕭寶兒終於放開了船舷。她鄙視的看着姚溪桐,罵道:「我抱着船舷好好的,你幹嘛抱着我?害怕不會自己找地方?弄得我們都這麼狼狽」

    說完,她抱着黑貓頭也不回地走了。

    前來清理甲板的船員瞧見姚溪桐就搖頭,真給中原男子丟臉。不過浪花大了點兒,有必要抱着女子不撒手嗎?若真是遇到風暴,還不得嚇死!

    姚溪桐滿心冤枉,卻是懶得計較。總算明白蕭寶兒是個外強中乾的主,香江遇險竟讓她怕水怕成這樣。

    折騰了兩夜一日,蕭寶兒只覺疲憊不堪。剛換過衣服,打算歇息,秦冒讓人喊她上甲板。

    又一個清晨,遠處的黑煙總算是停了。借着朦朧的天色,依稀可見阻撓船隻前行的浮冰早已不見蹤影,前方海域沉浸在茫茫白霧之中,能見度為零。

    蕭寶兒好奇地問:「前面那是晨霧?」

    秦冒搖頭,「不是。」

    「那是什麼?」

    「低頭看海面。」

    蕭寶兒探頭往海面仔細瞧了瞧,先前以為是細碎浮冰的白點並非浮冰,而是一條條死魚。「天啊,怎麼會有那麼多死魚?」

    秦冒目視前方,認真說道:「我們要尋的暖流原本不該在這片海域出現,也許因為地動,暖流改變位置。前方那片白霧就是暖流與流冰相遇升起的水霧,這些魚是被暖流燙死的。」

    「哇好大一鍋魚湯,待會撈幾條看看能吃嗎。」

    朱志高一直站秦冒身側,聽了這話,其嚴肅的面容忍俊不禁,代替秦冒問道:「瀟瀟,此時有兩個選擇。順着這股暖流前行,看看前方海域會出現什麼這與計劃不符,船上的淡水可能需要節約與配給。或者按原計劃航行,是否能找到暖流全靠運氣。」

    蕭寶兒的視線一直放在死魚身上,只聽她說,「你們知道諮詢我的後果會是什麼,不怕死的話就跟着這股暖流走,好歹可以解決今日的膳食。」

    朱志高與秦冒對視了一眼,能看到彼此眼底挑戰未知的興奮與豪情。

    無論是流冰,還是海面升騰的大火,如此瑰麗神奇的景觀若是因為怕死而錯過,只怕他們的餘生都會沉浸會悔恨與遺憾之中。

    秦冒下令讓船隻調轉方向,沿着暖流而行。

    蕭寶兒顧不上睡覺,忙把武俊和睚眥這些個閒人喊出來一起撈魚。高手總算派上了用場,撈魚就跟玩似地,不多會就在甲板上堆出了幾堆。

    撈上來的全都是深海魚,濃重的硫磺味熏得幾人有些頭暈。

    睚眥道:「書上曾說海底也有火山,其噴發時的景觀與地面上的相差無幾。那時以為是騙人的,水火從不相容,海底的火山怎麼能越過深海噴涌而出看來我還是太過孤陋寡聞,這一路所見所聞,真是不虛此生。」

    姚溪桐躲在房間裏倒騰他那張臉,眼見眾人忙活了一早上,他才裹着紗布姍姍來遲。聽了睚眥的話,他道:「海底不但有火山,每次火山爆發還能造島。」

    「曾有書寫過,某次海底火山爆發,漁民發現附近海域忽然長出座小島。原以為長出來的小島會被波浪拍打沖走,畢竟島上全都是火山灰和多孔的泡沫石。結果火山在不停地噴發,小島越長越大,待火山噴發停止,小島已經成了個大島,自此留在了海面。」

    姚溪桐文采了得,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曉人和。明陰陽,懂八卦,曉奇門,知遁甲。海底火山噴發這等奇事他都能引經據典用告訴眾人只是自然現象並非神明顯靈

    二二提着鍋走上甲板,根本不關心海面發生了什麼事,他的樂趣就是做菜,把各種各樣的食材加工成美味。

    蕭寶兒看見他就高興,問:「這些魚能吃吧?怎麼吃?」

    二二嫌棄的聞了聞着甲板上的熟魚,若不是改變航線需要節省物資,他才懶得搭理這種「撿來」的食材。「沒刮鱗,沒去內臟,就已經熟得那麼透。」嘆氣之後,吐出三個字,「蘸水魚。」

    姚溪桐馬上解釋說,「蘸水魚,顧名思義,其味之精華全在於一碗小小的蘸水。魚已經熟透無法在加工,只能靠蘸水調味,通過不同的蘸水將魚的鮮、香展現出來。」

    午膳,二二將魚分成兩份,船員那份只用一份蘸水,鹽,辣椒,胡椒,薑末,攪合成一鍋蘸水。只需把魚肉放蘸水裏一涮就能入口。蘸水所用辣椒炒過,那股又香又嗆的味道惹人垂涎欲滴。

    蕭寶兒不吃辣,可瞧眾人吃得那麼歡快,她咽口口水,滿心期待的回房等着自己那份。

    二二很快就讓人把食物送了進來,他們吃的魚肉重新加工過,不但有湯,湯麵上飄着點蔥花和菜葉,聞起來也沒那麼腥。盤子裏還有兩份蘸水,姚溪桐的有辣,聞着和船員吃的一樣。她的沒辣,泥巴一樣的顏色看着就沒有食慾。

    「這什麼蘸水?能吃嗎?」

    姚溪桐道:「這叫麻醬,選取上等白芝麻炒熟磨碎,又加入一些調味料特別制出的蘸水。吃起來口感細滑,口味醇香,不信你試試?」

    說着,他舀了一點湯汁加入麻醬,攪拌均勻之後才放入魚肉,並示意蕭寶兒嘗嘗。

    蕭寶兒不喜歡吃魚,要不是更改航線導致食水儲備緊張,她才不要吃這種奇形怪狀的海魚。在姚溪桐殷切的注視下,她吃了一小塊魚肉,驚訝的發現麻醬的香味蓋過了魚肉的腥味,口感非常不錯。

    「好吃,魚肉細嫩,配着麻醬特別香。為什麼沒有魚腥和海水裏那股怪味?」

    「蔥、姜、胡椒、花椒等調味料都可以祛除腥味,二二怕你吃不慣,特地在湯中放了重料。」

    「二二對我真是了解。你說包子鋪的大掌柜是個什麼人,為什麼要將把這麼一個江湖組織給我?該不會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打算讓我背黑鍋吧!」

    姚溪桐有苦說不出,只能夾了筷魚肉放入蕭寶兒碗中,道:「快吃,涼了腥味特重。」


    蕭寶兒又問:「死烏龜,會不會你就是包子鋪的大掌柜,因為失憶忘記了這事兒?不對啊,二二不會認不得你,除非你沒有失憶?」

    姚溪桐知道蕭寶兒聰明,也知道這樣裝下去十分無聊,但他心存僥倖,始終認為蕭寶兒沒有證據證明他並未失憶。

    最初佯裝失憶是因為無法面對蕭寶兒,不知怎麼解釋北遼王的事情,更不想讓眾人知曉他那狼狽的模樣全是被親生母親所害。

    時間裝長了,他越來越怯懦,巴不得就蕭寶兒就和他這樣糊弄下去。同心蠱一日未解,他不敢表白心意,但又捨不得離開,事情只能越來越複雜

    「瀟瀟,不管我有沒有失憶,是否是包子鋪的大掌柜,我都不會害你,除非身不由己。若是真有那麼一天,你儘管動手把我殺了。」

    蕭寶兒眨眨眼,嘗了一塊姚溪桐碗中的魚肉,大呼「好辣,好辣!二二幹嘛放那麼多辣椒?」

    「驅寒,去濕,船員們吃的也那麼辣。我的話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我是不會殺你的,殺了你誰給我做飯?」

    「可是我會傷害你。」

    「是嗎?那你自殺好了!」

    姚溪桐仔細一想,蕭寶兒的話有些道理。他捨不得死,又捨不得傷害蕭寶兒,可要真到了那麼一天,確認蕭寶兒不會下手時,自殺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下午,海面起風,白茫茫的熱氣被風吹走大半,能見度為零的海面漸漸能看清不遠處的景致。

    蕭寶兒抱貓站在船舷邊看景,忽然發現前方依稀有個海島。她大聲呼喊秦冒,後者目力不如她,過了好一會兒才瞧見前方的海島。

    憑藉多年航海經驗,秦冒道:「我瞧着不像海島,倒有些像魚。」

    蕭寶兒驚呼,「魚!海里有那麼大的魚,都快趕上這艘船了!」

    「瀟瀟,大海一望無際,其面積並不比內陸小。我們能力有限只能在部分海域活動,還有那麼多不曾涉足的地方,看見一條魚比船還大並不稀奇,相比大海,這條魚一點兒也不大。」

    蕭寶兒與秦冒關係特殊,無論後者在人前有多麼英雄,在她那兒永遠是卑微的奴隸。忽然聽奴隸講起大道理,她竟有些不習慣,只道:「我叫死烏龜過來瞧,他肯定知道那是什麼。」

    來的人不止姚溪桐,還有睚眥。兩人仔細看着遠處的黑影,一致認為那是條奄奄一息的鯨魚,並斷言這條魚最多還能活一日。

    秦冒本打算讓船行駛到離魚不遠的地方,讓蕭寶兒瞧清楚海里的大魚長什麼模樣。聽了兩人的說法,他決定跟着暖流走,不偏離航線。

    蕭寶兒盯着魚看了好半天,問懷裏的黑貓,「貓,你說那條魚好吃嗎?要不要用繩子拖着它走,邊走邊吃,邊吃邊走!」

    秦冒道:「萬萬不可,不等這條它死,的氣息就會引來很多其他大魚,那時候的海里別提多精彩。」

    蕭寶兒點着頭說:「我知道了,就像草原上的屍體會引來禿鷲和豺狗」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被姚溪桐與睚眥聽了去。

    姚溪桐道:「如果這條死魚也順着暖流的方向飄蕩,我們倒可以利用一下。」

    睚眥認同的說,「我覺得這主意不錯。」

    秦冒仔細看了看天氣與洋流,慎重地說,「可以一試。為了不讓它被其他海洋生物帶走,我們也許需要用繩子把其系在船後。」

    事情交給武俊去辦。

    蕭寶兒抱着貓去了廚房,姚溪桐尾巴一樣跟在她身後。「瀟瀟,你不好奇我們為什麼要拖着一條死魚航行嗎?」

    「好奇。」

    「問我,問我,我告訴你。」

    「好吧,我問你,為什麼要拖着一條死魚航行?」

    「我可有告訴你,但今晚要講故事給我聽。」

    「不要!」

    蕭寶兒抱着黑貓走了,完全不關心姚溪桐他們為什麼要費力的將一條死魚拖在船後。

    蘇蘇和蕭寶兒不一樣,等到看熱鬧的人都散了,她問睚眥,「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拖着一條死魚航行?」

    「沒什麼意思,以防萬一。」

    「防什麼?我們有危險嗎?為什麼你要瞞着我?」

    一連串的疑問從蘇蘇嘴裏冒出,她知道大家在一條船上,睚眥他們這樣做肯定是為了大傢伙的利益,但她學不會蕭寶兒那種將生死交到別人手中的豁達。

    睚眥藉口男人的事兒女人少管,並未告訴她為何要帶着一條死魚航行。她越想越想不通,匆匆來找蕭寶兒,想從姚溪桐這兒知道因果。

    蘇蘇走後,姚溪桐問蕭寶兒,「為什麼你不會像蘇蘇那樣刨根問底?」

    「她沒有安全感,急需掌控很多事情來抵消這種感覺。我不需要,我信任你,相信你不會讓我出事兒!」

    蕭寶兒樸實的說詞好似甜言蜜語一樣動聽,姚溪桐很享受這種被人信任和依靠的感覺,自得的說,「那麼大的魚,每天必須吃掉很多食物,一旦它死去,體內未曾消化的食物就會發酵繼而產生氣體,最終爆炸。」

    「你們打算用它炸死誰?」

    「不知道,誰跟着我們就炸誰。」

    「有船跟着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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