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
冷輕眉似乎在心裏咀嚼着這兩個字,默默回味,忽然之間,她的鼻頭微微一紅,心中湧上一種極為酸楚的情緒。
然而,這種情緒被她極力掩飾,而她的鼻尖,也很快恢復了正常的色彩。
這一剎那間,趙陽心神忽然一陣恍惚。
「你……叫趙陽?」冷輕眉輕聲問道。
「是的,我叫趙陽,趙一山的趙,太陽的陽。」當趙陽說出趙一山三個字的時候,他分明察覺到冷輕眉深邃的眼瞳中分明有些波動。
聽了趙陽的話,冷輕眉輕聲說道:「聽說你是這次青雲榜的榜魁。」
「沒錯。」趙陽依然盯着冷輕眉的眼睛。
這雙眼睛好美,而且帶着一抹無法掩飾的溫柔,看着這雙眼睛,趙陽就能想起王月英,想起王月英的那雙同樣溫柔的眼睛。
他的目光一刻也不想離開,因為,他已經與養母天人永隔太久太久了……
「恭喜你。」冷輕眉輕聲說道。
「多謝宗主。」
趙陽故意把宗主兩個字咬得極重,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着冷輕眉,然而這次,冷輕眉分明眨了一下眼。
之後,便進入了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趙陽和冷輕眉就這樣互相看着,看着對方,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氛在周圍瀰漫。
過了許久,冷輕眉方才輕聲說道:「我這次只是來看看你,你在這裏住得還習慣麼?」
「還行吧,雖然這裏很冷,但炕頭是熱乎的,再說對於我們武者來說,也不怕這點冷,冷小飛和冷小賓對我也像親兄弟一樣。」趙陽說道。
「嗯,那就好。」冷輕眉微笑着點點頭。
「你呢?」趙陽問。
「我?」冷輕眉臉上閃過一抹異色。
「對,你。」趙陽輕聲問道:「你在這裏……在祭壇里,過得好麼?」
「我……」
冷輕眉的嘴唇分明顫抖了一下,她下意識地把臉別過去,低下頭,輕聲說道:「困籠之鳥,會過得好麼……」
趙陽鼻頭一酸,心中油然生出一股酸楚之意,他感覺自己的眼眶要濕了,於是便極力控制,不像讓眼淚越來越多。
當冷輕眉要轉過頭來的時候,他急忙揉了揉眼睛,藉機抹掉眼眶裏的淚水。
「聽說你有兩個牽掛的人。」趙陽心頭狂跳,語氣中帶着一絲顫音問道。
這下,冷輕眉看着趙陽,卻並沒有答話。
忽然發覺自己的手有些抖,趙陽不受控制地站起身來。
而這時候,冷輕眉也慢慢站起身來,說道:「希望你能在這多住些日子,有什麼需要可以來找我。」
「不,我要走了。」趙陽立刻說道。
「走?」冷輕眉臉色一變,急忙問道:「你要去哪?」
「去找我媳婦……」趙陽語氣堅定地道。
「對了,他們說你都有媳婦了。」冷輕眉看着趙陽,展顏一笑,說道。
「當然,我們村十八就可以結婚了,我都二十四了,不過還沒領證。」趙陽說道。
「……她一定長得很好看,人也很好吧?」冷輕眉笑着問。
「那當然了!」趙陽笑着說道:「她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的女人,人又好,長得又好看,又賢惠,還能做得一手好飯……」
聽趙陽說到「最好的女人」的時候,冷輕眉神情忽然一黯。
「她已經被人拐走很多天了,我今天必須下山去全力找她,馬上就要過年了,我不希望在過年的時候,家裏少個人。」趙陽語氣堅定地道。
冷輕眉點了點頭,說:「老宗主生前答應過你,會聯絡所有與敝宗關係交好的宗門,幫你尋找金婆和宋修的動向,這個在老宗主並沒有食言,在她離世之前,就已經幫你四處聯絡了。」
「老宗主是個好人……只可惜,我沒本事救她。」趙陽嘆道。
「她確實是個好人……」冷輕眉說道。
「那你能不能把那個劉文鏡召回來,放小霜一馬,你應該最懂她的心了。」趙陽說道。
「這……」冷輕眉遲疑了一下,說道:「我身為沐雪宗宗主……是不可以這樣做的……」
「那算了,反正這天下之大,他劉文鏡就帶着十幾個人,頭髮找白了,他也未必找得到!」
說完,趙陽分明發覺,冷輕眉在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這一剎那間,趙陽意識到冷輕眉仿佛已經看穿了他!
趙陽心中暗道該死,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
可是,面對這個女人,他什麼都不想隱瞞。
這種感覺只有面對自己最親最近的人才會有!
只有那些趙陽認為絕對不會背叛他的人,他才願意敞開心扉。
而眼前的這個女人,他才只不過見了幾次面,而今天,只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交談……
此時此刻,趙陽分明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可是,這件事太大了,大到即使單獨面對「她」,趙陽也不敢問!
他還沒做好準備,心理完全沒準備好……
這時候,冷輕眉忽然展顏一笑,說道:「下午再走,好不好?」
「為什麼要下午?」趙陽問。
「因為……中午我想留你吃個飯。」冷輕眉微笑說道。
「好!」
這次趙陽又是不假思索地就答應了!
當他說出這個字之後,連自己都驚訝了!
有什麼事情比找媳婦更重要?
可是,他竟然不假思索地就答應了!
於是,在答應之後,趙陽又開始自責,而這時候,冷輕眉已經離開了……
之後的兩個小時,趙陽一直呆呆坐在椅子,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忽然之間,冷小飛從門外走入,看到趙陽,奇怪問道:「你咋不關門呢?這點熱乎氣兒都跑出去了!」
「啊?」趙陽一抬頭,看到冷小飛,又看了看那扇剛才一直沒有關上的門,這才驚覺過去的兩個小時,房門是一直開着的……
「我說大哥,你這兩天閉門練功,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冷小飛奇怪地看着趙陽。
趙陽下意識地撓了撓頭,問:「幾點了?」
「中午了,宗主讓我叫你去呢!」冷小飛說道。
「好,走吧!」接着,趙陽便站起身來,跟冷小飛離開了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