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正文,這說明前面大部分,你都不是在jj正版看的寸心一到家門看見自家小姑子睜着一雙似泣非泣含露目,迷瞪瞪地杵在門口望着自己。為了防止她再次念叨不停,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念得她腦仁疼,寸心果斷上前,抓住她的手往廚房裏扯。說說今天吃什麼吧,先糊弄過去再說。
等到了廚房時,寸心已然處於沒話找話說的狀態。
「恩,這個蘆筍要這麼切,先剝皮,然後側着,切成一條條細絲……」
蘆筍切完後呢,要說什麼啊!三公主尷尬了,偷偷扭頭覷小姑子的臉色。
卻正對上一雙淚水漣漣的美目,寸心大驚:「三妹妹,都是寸心的不是,不該到處亂跑,讓你擔憂了……」
楊嬋也是一驚,抬頭看着寸心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恍然大悟,撲哧一聲笑出來道:「嫂子,你也知道你自己亂跑讓我擔憂啊。不過,我並非為此流淚,我只是……」
寸心只見楊嬋欲言又止,淚水如珍珠滾落,臉上的笑容卻是帶着幸福,還有幾分羞澀。
「我只是覺得嫂子像我娘一樣,她以前在時,也是這樣拉着我帶我進廚房,教我一道一道做菜……」
寸心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她本來嘴硬心軟,心地善良,此時更是憐惜有之,內疚有之。
楊嬋與她都是家中獨女,她自幼享受萬千寵,長大後雖然是自己中邪似得死心塌地跟着楊戩,弄得個有家不能回,有親人不能認。可至少父母健在,時不時聽聽心姐姐傳來的訊息,至少有個念想。
可楊嬋,父母長兄俱亡,跟着楊戩這麼一個既不會心疼人又不會照顧人的傢伙奔波勞累,一邊躲避天庭追殺,一邊還要治水。好不容易能和自己唯一的親人過上幾天安穩的好日子。她又嫁了進來……雖然大部分是楊戩的原因,寸心在心中無奈扶額,可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把整個灌江口楊家搞得雞犬不寧,最後甚至把楊嬋給趕走了。
現在想想,也只能嘆一口氣,都是當初豬油蒙了心啊。
敖寸心素來是一個敢敢恨、恩怨分明的好姑娘。前世楊嬋夾在她和楊戩之間兩邊勸架,對她多有幫助,今世也有披星戴月尋找之恩。再加上以前和楊戩多番求子不成,一番慈母心腸,無處抒發,竟是全部用在楊嬋身上。
接下來幾個月,白日寸心推說自己思念大海,出去游泳,楊嬋雖有疑惑,但也並未多言。中午買菜回來,姑嫂二人便一齊做飯,飯桌之上談及一上午各自趣事,倒也其樂融融。傍晚時分,寸心練劍回來,拖着楊嬋出去逛街採購。衣服料子、胭脂水粉、金銀首飾、糖人玩物,沒有一次不是拎着大包小包回來。
夜幕降臨時,兩人坐在屋裏,點起明晃晃的油燈,我給你畫眉,你幫我塗唇,左比一比布料顏色,右想一想梳什麼髮飾。所聊皆是些小女子的話題,卻說得興奮不已,歡笑連連。
每每折騰到半夜才歇息,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蓋着被子還是忍不住要嘀嘀咕咕。
這樣的日子,楊嬋覺得萬分幸福,從未有過同齡閨蜜、一直處於奔波逃命狀態的她,過上了她想都不敢想的日子,那麼的安逸祥和,這種感覺,是幾十年前的灌江口才能給她的。每晚她都是含笑睡去,依偎在寸心懷裏,無比安心。
可是,對於胸懷大志的西海三公主來說,感官完全不一樣了。永禁西海之後,得以重來一回,重見天日,三公主的購物慾比楊嬋還要濃烈得多得多,每天晚上都是楊嬋拖着她回來,不然還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麼時候。
回來之後呢,本熱衷於打扮的三公主更興奮了,和楊嬋這樣的小姑娘聊天,普及髮飾、衣服、首飾,她根本停不下來好嗎?
可是關鍵是,敖寸心不再是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了啊,她身懷保護西海的重任!
所以,不管睡得有多晚,每日都是聞雞起舞,小心翼翼離開床,怨念地瞥了正呼呼大睡的楊嬋一眼,寸心得開始一天的征程。睜着一雙惺忪睡眼,她在料峭山風中,刷刷刷地練劍,衣服濕了又干,幹了又濕,跌倒了又爬起來,爬起來又再跌倒。
這些*的疲勞還是小事,寸心畢竟是龍族,肉身強橫,幾個月睡得少,還是折騰得起,關鍵是內心的擔憂。
敖寸心只會七套、還是不完整的劍法,她那麼勤快,又有以前的底子在,不出一個月練得動作嫻熟、姿態優美。當然,也僅僅限於動作嫻熟、姿態優美,她的殺傷力還停留在一劍過去劈下巴掌大小石頭的階段,從未前進……
敖姑娘心急如焚,簡直是悔不當初,當初父王哥哥齊上陣,手把手地教,為什麼沒有多記一點呢!還有那什麼心法口訣,到底是被誰吃了!怎麼什麼印象都沒有。
當年要是專心看幾眼,多記幾個招式也好啊。寸心蹲在石頭陰影下,無奈地眼淚花直冒,可惜,她連一個人的身影都沒好好看過……
不對,她是有好好看過一個人的身影的!不期然間,又想起他了。
楊戩之於敖寸心,是如同一顆顆的杏仁糖,放在嘴裏滿心甜蜜,吃到最後卻只剩下淡淡的苦澀。因為貪念當初那一點兒甜,不死心又再去一次一次地吃。然後,敖寸心被苦死了。
當初她關在西海,每日唯一的消遣是回憶過去,楊戩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日日夜夜都在心中念想。她每晚甚至要將他們從相遇至今的所有事情回顧一次,才能睡着。只是每每醒來,都枕着一個濕枕頭,舔一下,又甜又咸又澀,如同她的心境,如同她的情。
難道要學那個負心漢的招式嗎?敖姑娘有些不甘,這不是擺明比他矮一頭嗎?隨即又釋然了,先上的人,在感情上從來都是弱者,她敖寸心已經矮了楊戩千八百年了,也不差這幾年。況且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是好貓。別說學楊戩的招式,是再幹些其他更掉格的事,她也能做到。
重活一世,她終於明白,很多東西,都比面子重要。
誰曾想到,是這麼一學,才是真正捅了馬蜂窩,戳到了肺管子。
第一次見楊戩動手,是他阻止她殺哪吒。她迎面一劍刺去,他從身後,踏葉飛花而來,金剛石斧迴旋而過,輕輕鬆鬆,打落她志在必得的一劍。
寸心手腕用力,一柄短劍迴旋而去,打落崖邊桃花。寸心抬手接劍,花葉飄搖而下,落在她玉白的手心,她怔怔看着那嫣紅的花瓣,目光渺遠,仿佛看到了她灼灼其華的少女時期。
記得當時年紀小,一見動情二見心失了。他對自己不假辭色,卻保護她的仇人哪吒。一分氣惱,兩分芳心錯付,三分試探感情,她引劍項上,卻被他回首一斧挑落。這是見楊戩第二次動手。
寸心急轉回頭,劍氣如虹,凌空刺去,皓腕如雪,將水潭斬出一條深溝,水花四濺,如碎瓊落玉。水霧之中,還響着他的聲音,那一句冷冰冰的:「救命之恩已還。」
當時的自己是多麼執拗啊,心高氣傲的三公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曾受過這樣的無視。難道她不年輕,不漂亮嗎?於是,鬼使神差似得跟蹤他,鬼使神差似得跟着他上天庭,然後心徹底不是自己的了。
第三次見楊戩動手,是他獨自一人打退十萬天兵。金剛石斧寒光湛湛,一斧橫劈,法力如江河浩瀚而去。那些在她心中本已十分勇武的天兵神將,竟然不是他的一合之敵。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丈夫啊,一個能駕着彩雲跨過西海,迎娶她的大英雄。
寸心一劍劃開淺淺的光弧,揮向旁邊一棵繁茂的古松,樹身微微一震,樹冠沙沙作歌。寸心此刻無喜無悲,緘默地凝視這棵古木,仿佛在等待什麼。果然,稍後不久,亭亭的樹蓋在曉風中悠悠倒下。
是小女子配不上大英雄,這世上,哪有什麼亭亭如蓋的情呢?
第四次,是在西海……
那時她被關在閨房之中,進出不得,連父王母后的面都見不到,只能沒日沒夜地流淚。羞愧、擔憂、戀幾乎要將她煮成一鍋粥。她一邊盼着楊戩來,帶她成婚,一邊又害怕楊戩來。若他到來與西海發生衝突,那麼父王母后,更不會接受她們的婚事了。
楊戩終究還是來了,她當時正躺在床上,哭累了睡得昏昏沉沉,聽見他的聲音:「寸心,寸心!楊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