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酷寒時節,大地蒼茫,冷風徹骨,能吃上熱乎乎香噴噴的烤肉,對呂卓這些人來說,已經算是很奢侈的一件事。
就在眾人有說有笑的打『牙祭』之時,忽然,遠處響起了一陣馬蹄聲,起初,聲音若有若無,時間不長,馬蹄聲便變得越發急促,呂卓匆匆擦了擦嘴,急忙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雙黑亮的眸子,警覺的循聲看向山林北側。
遠處來了幾匹馬,看穿衣打扮,應該是徐州城的富家公子外出打獵,身後還跟着十幾個跑腿跟班的家奴。(其實,那時候家丁也好,丫鬟也好,都是賣身為奴,都會跟主家簽訂賣身契!)
「嗯?」
呂卓飛快的在來人中間掃了一眼,發現之前在街上騎馬很囂張很暴力的女人也在。
呂卓急忙沖憨子等人一擺手,想趕緊離開,他可不想找不自在。
「站住!」一個富家公子冷哼一聲,喊住了他們。
呂卓一愣,急忙把頭低下,生怕被糜貞跟認出來。
「剛剛是你們在點火?嗯?居然在烤肉,你們的膽子還真的不小。」一個白衣公子打馬來到近前,在呂卓等人剛剛烤肉的地方瞥了一眼,提鼻子一聞,空氣中還殘留着濃郁的肉香味。
「是…」大夥沒人敢說話,呂卓只好點了點頭,他的心裏也暗暗自責,沒想到光忙着烤肉,竟沒想到燃起的炊煙卻把人給引來了。
這些富家公子,家中都是有權有勢的徐州權貴,真要被捅到營中,也夠呂卓等人喝一壺的。
「黃公子,我看就算了,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糜貞雖是女流,卻性情豪爽,她從小就喜歡騎馬射獵,呂卓等人在林中烤肉,糜貞不僅不反感,還覺得有些親切。
「糜小姐,你應該知道,這些人都是營中的兵卒,居然利用外出之便,私自捕獵開葷。」
對黃公子來說,難得發現一件有趣的事,他自然不想輕易放過呂卓這些人。
「黃才,區區一件小事,你也如此在意,別忘了,我們此行外出,還要陪糜小姐打獵!」
一個身材魁壯臉色黝黑的青袍公子提高嗓門沖黃才喊了一聲,黃才一愣,瞪了呂卓等任一眼,冷哼了一聲「姑且放過你們,下次再被我碰到,小心你們的腦袋!」
糜貞並沒有認出呂卓,因為呂卓穿着兵服,十幾個伙頭兵清一色都是一樣的裝束,何況又低着頭,糜貞也沒在意,一行人打馬揚鞭從呂卓的身邊飛馳而過,擦金而過的時候,黃才故意狠狠的揚起馬鞭,要不是呂卓機靈,一定會被他抽在身上。
「他娘的,這群只知道貪圖享樂的傢伙,真是可恨!」馬蹄揚起的塵土鏘的憨子直咳嗽,忍不住衝着那些人遠去的背影憤憤不爽的罵了一句。
「不要生事!」
自己剛剛來到徐州,還沒等站穩腳跟,何況,他僅僅是個無名小卒,那些富家公子,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他可不想冒然招惹,當然,不惹事,不等於說呂卓怕事,如果對方敢找他的麻煩,他未必會他退讓。
大夥繼續砍柴,眼看天就要擦黑,見天色不早,呂卓正要準備離開,忽然,隱約聽到遠處有人喊救命,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在山谷中卻傳的極為悠遠尖利,「嗯?你們聽…」
呂卓停住手裏的動作,沖眾人打了個禁聲的手勢,大夥全都瞪大眼睛豎起了耳朵。
「可是,呂大哥,咱們該回去了,回去晚了,伙長會責怪的。」瘦猴一向膽小,嚇的臉都有些發白了,既然有人喊救命,顯然,這附近一定有危險,說不定有歹人正在行兇。
「你啊…真是個慫包,竟然嚇成這樣,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吧,呂卓,我看,咱們還是應該過去看一下。」
憨子抬腿在瘦猴的屁股上踢了一腳,雖然憨笨,但是,憨子卻是個熱心腸。
呂卓點了點頭「都把柴放下,走,過去瞧瞧!」
「可是…」
瘦猴還想勸說,可是,呂卓等人一陣風似的都跑遠了,嚇的瘦猴忙喊了一聲:「等等我!」一邊喊着,一邊拔腿追了上去。
………………
「你們是…什麼人?」
望着面前突然出現的五個騎馬的彪形大漢,黃才嚇的渾身直哆嗦,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兄弟們,你們說這個女人長的怎麼樣?」裴元紹沒想到運氣這麼好,本來周倉讓他來徐州城外打探一下,眼看就要年關,兄弟們吃穿用度都極為緊張,周倉想在年底在搶上一票,好了兄弟們的日子好過一些,結果沒想到來的這麼巧,正好碰到糜貞等人在山中打獵。
雖然黃才這邊人多勢眾,裴元紹身邊只有五個人,但是,裴元紹卻一點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裏。
自從追隨大賢良師加入了黃巾,大小戰鬥,裴元紹也參加了不下幾十次,這是一個真正從屍山血海里闖過來的鐵血男兒,區區幾個紈絝子弟,就算帶着十幾個家奴,裴元紹一個人也能把他們全乾趴下。
「幹什麼?你傻了嗎?大爺要幹什麼,難道你看不出來嗎?」說着,裴元紹一擺手,身後的幾個親隨忙挽起袖子抄起了明晃晃的刀槍。
因為他們出來打探消息,頭上並沒有裹着黃巾,所以,黃才等人根本不知道遇到了蟻賊。
「別過來!」黃才嚇的都快哭了,不住的引馬後退,眼睛不住的四處打量,看的出來,他很想馬上開溜。
「哼,有什麼好怕的是,他們只有五個人,咱們人多!」曹豹的兒子曹雄,不在意的哼了一聲,他催馬擋在了糜貞的身前「糜小姐,你放心,有我在,沒人能傷你一跟寒毛!」
「誰害怕了?」
糜貞用力的握緊手中的弓弦,嘴唇都咬的發白了,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她那越發不安的神色,還是出賣了她。
裴元紹這些人,一個個身高膀大,滿身的橫肉,那貪婪而狂野的目光,就像狼一樣,不住的在她身上瞄來瞄去,糜貞心裏也是惴惴不安,仿佛自己已經變成了無力反抗的羊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