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詩云看了看外頭的警車, 眼中閃過若有所思,她顯得跟平時十分不同,怯怯的模樣就像是被這件事嚇破了膽兒的小姑娘。
閆青似乎對她頗為同情,安慰道:「我先送你去醫院檢查檢查吧, 這邊其他的同事會處理的,我已經把他們都扣上了。」
陸詩云點了點頭, 在上車之前卻忽然問道:「警察叔叔, 你可以借我一個手機嗎, 我想先打個電話。」
閆青微微一愣, 哈哈笑道:「叫什么叔叔,我也沒比你大幾歲, 行,手機你先用着。」
說話的功夫,果然又有警車到了, 車上下來一個人, 看見陸詩云還好好的忙不迭的匯報起來:「鄭小姐,陸詩云確保已經平安,是是是, 我會處理的。」
陸詩云想了想, 又把手機還給了眼前的警察:「看來有人來接我了, 手機還你, 謝謝。」
在看見來人的時候閆青臉色就微微一變, 似乎沒料到對方來的這麼快, 但他很快就調整過來, 笑着說道:「不給家裏報平安了嗎?」
陸詩云笑了笑沒回答,那頭那個滿頭大汗的警察已經跑了過來,帶着幾分討好說道:「是陸小姐對嗎,您家裏頭急得很,不如我派人先送您回去。」
陸詩云這次沒有拒絕,跟着他們迅速的上了警車,那警察把人送走了,一轉身對着閆青的臉色卻不太好看,罵道:「你有線索為什麼不先通知大部隊,這次幸好沒事,要是擅自行動出了事情,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閆青眼中的怒意一閃而過,但還是一副低頭認錯的模樣:「對不起隊長,我接到消息怕耽誤了時間,通知了隊裏頭就先行動了,幸好來的比較及時,不然的話這小姑娘恐怕就得被糟蹋了,看她似乎被嚇壞了。」
隊長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冷冷說道:「就你最行是不是?」
閆青臉皮厚也不怕挨罵,笑了笑試探性的問道:「隊長,這次的事情不查下去嗎?她一個讀中學的小姑娘,誰會下狠手對付她?」
隊長卻冷冷瞥了他一眼,冷笑道:「閆青,你心裏頭想什麼我不管,但上京是什麼地方,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最好記清楚,到時候惹到了惹不起的人物,我可救不了你!」
閆青被罵的低下了頭,只是眼中閃過一絲不以為然。
到了醫院沒一會兒,鄭文昊就從昏迷之中醒來了,檢查過後他需要輸血,除了手臂上的傷口需要縫針之外,其他倒是都皮外傷。
只是一醒過來就得面臨警察的盤問,雖然鄭家有權有勢不假,但這次可是出了不少的人命,警察也不可能直接糊弄過去。
顛來倒去的,鄭文昊被問了三四遍,他倒是脾氣好一一回答,絕不糊弄,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來,倒是陳宇陽看不過去了,皺眉問道:「警察先生,我哥是受害者,他們綁匪火拼那是他們的事情,你們問過一遍還不行,用得着審犯人似得疲勞審問嗎?」
鄭文昊拉住陳宇陽的手,安撫的拍了兩下,淡淡笑着說道:「陽陽,幾位警官也是依法辦事,我們要積極配合,警官,還有什麼需要回答的嗎?」
他態度這麼好,倒是讓對面的警察有些內疚了,畢竟人剛醒過來,換成其他大少爺的話還不得作一個底朝天,不說配合,別罵的他們狗血淋頭就不錯了。
他們又問了幾個問題,其中有一位警官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鄭先生,綁匪火拼的時候你人在哪裏,有沒有跟他們發生正面衝突?」
鄭文昊笑了一下,繼續解釋道:「我剛才就說過了,在事情發生之前,我用放在車裏頭的一百萬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逃離了廠房,只是逃離過程中掉落了山崖,之後的事情我就都不知道了,抱歉,幫不上什麼忙。」
幾個警察對視了一眼,剛才發問的那個人又問了一句:「鄭先生,你的車上為什麼放着那麼多現金?現在不都流行銀行轉賬了嗎?」
鄭文昊也沒有猶豫,回答道:「這也是個意外,天陽最近辦成了一個大case,我讓人準備了現金,是打算在慶功會上直接發放,給大家一個估計,誰知道慶功宴還沒辦就先出事了。」
幾個警察記錄下來,見實在是問不出什麼就起身告辭了,只是等到了外頭,其中有一個人忍不住說道:「事情就這麼湊巧,我怎麼覺得有些古怪。」
旁邊的老警察拍了他一下,說道:「哪兒奇怪,現在是法律社會,要用證據說話,別老覺得富家子弟肯定就為富不仁,小李,你啊就是對鄭少帶有偏見。」
陳宇陽靠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直到他們走遠了才走回病床邊,冷哼道:「我就知道那個李警官故意找茬,哼,難道有錢人就是壞人嗎?都怪那些富二代把風氣都弄壞了!」
鄭文昊看着他義憤填膺的模樣覺得有趣,招了招手讓他在床邊坐下,笑着說道:「你生氣什麼,這麼點小事情就氣壞了?」
陳宇陽臉頰鼓鼓的,氣呼呼的坐下來,說道:「別人是別人,你可是我哥,這次受了大罪不說,這些傢伙還一直盤問你,你才剛醒過來呢,這合適嗎?」
鄭文昊笑了一下,捏了一下他的手指尖兒,說道:「我倒是希望他們越嚴格越好,這次畢竟死了人,不撕扯清楚的話以後怕是有麻煩。」
陳宇陽瞪圓了眼睛,無奈的說道:「這都什麼事情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難道我哥一個人單槍匹馬的,能把綁匪殺一個落花流水,真有這能耐的話,哥你應該去參軍啊,說不定能混一個兵王噹噹,他們想像力也太豐富了。」
鄭文昊瞧着他氣呼呼的模樣眯了眯眼睛,忽然笑着問了一句:「如果是真的呢?哥哥殺了那麼多人,你會覺得害怕嗎?」
陳宇陽奇怪的看他一眼,說:「怎麼會,是那些綁匪先動手,做人總不能連個自衛都不能吧!哥,看到你滿身是傷的時候,我都恨不得殺了他們。」
鄭文昊臉上露出笑意來,捏着他的手指把玩着,問起這倆天的事情來,等聽到鄭遠航的事情,眼中冷意越來越濃。
陳宇陽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訥訥安慰道:「哥,你別傷心,你還有我呢。」
鄭文昊拉着他的手放在心口,說道:「我怎麼會因為他傷心,不用擔心我。倒是你,這兩天是不是受了不少委屈。」
陳宇陽笑了笑,不在意的說道:「我能受什麼委屈,哼,叔叔不願意拿錢出來,有點是人願意,鄭經連夜就把錢送來了,哥,還是你的朋友靠譜。」
鄭文昊一聽,倒是笑道:「他當然會給你面子,就算你還不起,到時候用股份抵押就是了。你在天威娛樂可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陳宇陽一聽,驚訝的問道:「我哪來天威娛樂的股份?」
鄭文昊這才想起來,自己似乎沒跟弟弟說過這事兒,只好解釋道:「當初鄭經讓我入股,鄭家不好跟娛樂產業拉上關係,那時候我就用了你的名義,現在股份也都在你名下,就當哥哥給你準備的零花錢。」
陳宇陽再一次被零花錢震驚了,這可是天威娛樂啊,現在當紅的那個什麼柳飄飄,張國冬可都是那裏頭出來的,紅遍大江南北那不是虛的。
鄭文昊還嫌棄他不夠受刺激,繼續說道:「鄭經也是抓住了好機會,這些年娛樂產業發展迅速,當年的錢不只翻番。」
何止是翻番,其實鄭文昊提供的便利不只是入股的錢,更重要的是人脈!鄭經的公司能通行無阻,跟這個不無關係,不然就算再多的錢,鄭經那麼精明的人可不會答應讓人分一杯羹,不過他倒是沒想到,鄭文昊沒看上他那點東西,直接把股份給了陳宇陽。
陳宇陽吃驚的張大了嘴巴,鄭文昊笑了笑,伸手捏住他的嘴巴,問道:「怎麼?不高興嗎?你不是也挺喜歡那個唱歌的,叫什麼歐陽的,下次生日請他來唱生日歌?」
陳宇陽摸了摸鼻子,無奈說道:「可千萬別,哥,你這話十足暴發戶。」
暴發戶鄭文昊想了想,覺得自己確實是暴發,可不是嗎,當年創業的資金他只能靠着借貸,甚至把鄭氏的股權都抵押了,咳,還動用了陳宇陽多年的壓歲錢。誰知道一晃多年,如今天陽的價值早已經超過了鄭氏,這麼看來,他還確實是挺暴發的。
鄭文昊挺享受這種暴發,見陳宇陽皺着眉頭的模樣,倒是問道:「怎麼,你不喜歡嗎?」
陳宇陽抓了抓臉頰,帶着一絲迷茫說道:「也不是,突然發現自己那麼有錢,有一種虛假感,都不知道要怎麼用了。」
鄭文昊挑了挑眉,捏了一把他的臉頰,笑道:「錢,不過是讓生活變輕鬆的手段,你原本想做什麼,現在還是可以繼續做,只是走的路會變得容易一些罷了。」
陳宇陽點了點頭,說實話,他一直知道這輩子比上輩子有錢,但這些錢都不是他自己賺的,總有幾分不真實,用起來都覺得心虛。
鄭文昊卻不覺得,在他看來自己賺錢給陽陽花那是理所當然的,他摸了摸小孩兒髮絲兒,笑道:「反正你哥會賺錢,你就負責隨便花。」
陳宇陽笑了笑,無奈說道:「我也花不了啊。」
鄭文昊一聽也笑了,自家陽陽怎麼就這麼乖呢,別家的敗家子生怕錢不夠,他倒是嫌錢多,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鄭文昊笑了起來。
陳宇陽翻了個白眼,拿出手機繼續撥打電話,雖然他早就往家裏頭報了平安,但這麼久還沒有人趕過來有些不尋常,只是電話打到家裏卻是林阿姨接的,「陽陽,找你遠航叔吧,他剛才接了個電話,不知道什麼事情,急急忙忙就走了,臉色不太好看。」
陳宇陽皺了皺眉頭,以鄭遠航的性格發生什麼事情自然不可能對傭人交代,只是還有什麼事情比他大哥的綁架案還要重要?
陳宇陽想了想,又撥打了鄭文瑤的電話,她趕回來之後就去了老爺子那邊。
鄭文瑤倒是接了電話,只是送過來的是壞消息:「陽陽,文昊現在怎麼樣?我已經知道消息了,只是現在走不開......爺爺他......他舊病復發了。」
陳宇陽一聽,心中就是咯噔一下:「什麼,嚴不嚴重?」
鄭文昊朝着這邊看來,陳宇陽索性把開了免提,那頭鄭文瑤的聲音很沉重:「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專家在會診,恐怕不太好。」
鄭文昊臉色一冷:「我馬上過來。」
陳宇陽眼睜睜的看他撤掉了輸液,皺了皺眉頭到底是沒有阻止,如果老爺子真的出事兒,他們卻不在身邊,恐怕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只是陳宇陽到底還是擔心他的身體,飛快的找來一輛輪椅,鄭文昊看了看,走了幾步覺得有些頭暈,只好妥協的坐了上去。
等他們趕到那家醫院的時候,該來的人都已經到了,甚至許久不見的徐曼柔也是一臉憔悴滿臉擔心的守在門口,手中拉着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兒。
鄭文昊並不理會他們的眼神,徑直到了鄭文瑤面前:「怎麼回事兒,爺爺的病情不是一直控制的很好嗎?怎麼會突然復發?」
鄭文瑤臉色陰沉,看見鄭文昊的時候才緩和了一些,搖了搖頭說道:「爺爺去見了任老,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不知道。」
鄭文昊眼神微微一動,大概是猜到了一些,鄭文瑤多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道:「紅楓養老院那邊說,任老的身體恐怕活不過這個月。」
鄭文昊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難得的是鄭遠航臉色也不好看,雖然憤怒兒子對自己視而不見的態度,到底是有些心虛,這會兒只是臉色難看的坐在一旁。
倒是徐曼柔又妒又恨的朝着這邊看來,抓着那小男孩的手越來越用力,憑什麼,她養着的這個還是鄭家的血脈,卻得不到老爺子的一分注意,偏偏陳宇陽過得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