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的產生只有兩種情況:泰坦逸散或者孕育的能量泄露出來,私自產生自我意志;通過人為方式,將泰坦散落或者孕育的個體灌注生命能量。
前者通常是一些智慧較為低下的巨人,而且活動的場所也多半是什麼荒郊野嶺,很少會出現在城鎮之中,而且這一類的巨人也難以改變形態。
對於這種巨人,其他生靈基本都採取躲避的方法,因為這些巨人的本質就是那些魔法製品的原材料。比如一個普通的岩石巨人,基本就是一個大量輕鋼石的聚集體。
至於後者,通常是一種「魔法製品」。泰坦遺落、賜福、孕育的個體,會根據親和程度含有泰坦不同比例的力量。一般泰坦之心可能含有百分之一的力量,像普通的輕鋼石,可能便是千萬分之一。
這些人為製造的巨人,本體都很小,巨人形態通常是用自身的魔法進行的構築,也就是像尺一樣,除了眼瞳之外,其他部分即便承受巨大的傷痛,也不會對本體造成什麼致命打擊。
但是要製造這種巨人,需要將另一個生靈的靈魂強行祭奠,將其中的生命能量取出補給給這個巨人。這種傷天害理的勾當,在世人眼中,通常只有穆組織做的出來。
根據皮沃剛才的描述,以及梅賽通報的情況來看,基本已經可以判定,尺的形成絕對不是自然誘因,否則絕對不可能出現尺這種既有謀略又法力無邊的巨人。
休斯特聽到周圍一片慌亂的呼聲,卻一點理睬的意思都沒有。他只是抬起左手,指了指天上的明月。豪格看着休斯特的手勢,瞬間便明白了過來。
豪格立馬停止了手中的金黃色能量灌輸,趁着尺還未完全掙脫結界的束縛,急忙叫周圍的幾個聖騎士取出魔紋紙,在上面飛快地寫了一番,然後交給負責通訊的法師。
隨着火光一閃,火焰文書已經消失在被月光灑滿的夜色中。
尺不斷撕裂者結界的障壁,大部分負責結界的法師都已經被尺的力量所震驚,整個小樓周圍一時間陷入嘈雜的呼喊聲。
「天……怎麼沉了……」一名法師突然驚呼道,周圍其他的法師和聖騎士們都紛紛朝那名法師的目光方向望去,只見整個伊洛法爾的上空,竟然逐漸從最外圍向上空合起了一層黑茫茫的遮罩。
「星河暮!」一些見多識廣的法師們看着逐漸被黑幕蓋起來的天空,紛紛驚呼道。
星河暮是一種神秘莫測的防禦性魔法,需要由大量的魔法師同時操持,並且需要依靠已經佈置好的法陣進行誘導。這種魔法一般被用於城鎮的最高級別的防禦戰中,一旦施展開來,強大的魔法罩可以將城鎮完全包裹其中,徹底斷絕和外界的一切來往。甚至於星河暮使用後,連火焰文書都無法傳達到外面的世界。在杜若希人類王國,除了神眷城之外,也就只有伊洛法爾,可以常年預備這種級別的法術。
隨着這層黑幕的不斷覆蓋,月光灑落的光芒愈發微弱。而尺的行動也伴隨着月光的衰弱變得遲緩柔弱起來。待那整個黑幕完全閉合,天空中再無半點月色之時,瘋狂掙扎的尺竟然停滯下來,而之前毫無用處的封印能量,也終於對尺產生了效果。
偌大的岩石身軀變得虛無縹緲,整個身子不斷收縮衰敗,最終只留下兩顆灰藍色的小球從半空中摔落到小樓內部。
「果然,他的能量源泉是月光麼?」皮沃說道。
「皮沃大使早就知道麼?」休斯特收起魔杖,笑呵呵地回頭看向皮沃。
「我只是猜測而已。」皮沃答道。
「雖然泰坦之心已經不是第一例被發現擁有高度的智慧。但是這一次的泰坦之心卻是出自磐石泰坦。眾所周知,磐石泰坦是所有守護泰坦中心智最為平庸的。即便是磐石泰坦自己,心智也不過是孩童一般。就更別說是什麼他所孕育的泰坦之心了。所以一開始我就猜測其中可能存在什麼不為人知的秘辛。」
「古瞳這家店傳承了千年。其中更換過了無數個老闆,如果只是單憑一顆泰坦之心的能量,時間過了這麼久,意志要就會被磨滅、力量也會被逐漸用盡。之所以到現在還能保存如此強大的力量,那就說明一定有為他提供力量保證的源泉。食物只能提供的能量,卻無法補充泰坦之心的消耗。同樣,魔力和聖光也無法被泰坦之心吸收。唯獨,太陽和月亮的力量。」皮沃繼續說道。
「奎因雷的夜之子和洛什塔納的日之子,便是依靠這兩種力量為生的呢。」休斯特補充道。
「想讓泰坦之心具備高智慧,需要引導的生命能量。如果這生命能量的來源是一個夜之子或者日之子的話……」皮沃說道。
「原來如此……這樣一來這個泰坦之心就具備了無盡的生命和無盡的能量。」休斯特說道。
「只是有一個疑點尚且不明。」皮沃快速回憶了一下這件事情的始末,發現了一個很關鍵的地方尚且沒有一個值得肯定的答案。
休斯特「嗯」了一聲,疑惑地看向皮沃。
「日之子之前因為反抗泰坦而被掀覆了整個生存的大陸。至於夜之子,惡魔之王里奧便是一名夜之子,雖然現在夜之子的精靈王傑奧·永夜是一個非常親近人類的精靈。但是在整個夜之子中,還是有許多人仍然支持里奧。再者,之前里奧事件中,大部分的穆組織成員,可都是夜之子。」皮沃推斷道。
「皮沃大使想說什麼?」皮沃並未說完的話,聽得休斯特一頭霧水。
「一個千年之後不惜以犧牲領地也要反抗泰坦的夜之子和日之子。為什麼之前會甘心將自己同胞的生命能量導入泰坦之心中,替泰坦賣命?這似乎,並不合常規的邏輯。」
按照常理來說,沒有人會以犧牲自己人為代價,去守護日後要幹掉的敵人。這種行為太過於詭異、難以理解了。
「其中的隱情,或許只能問千年前的人了吧。」休斯特點點頭,頗為欣賞地瞟了皮沃兩眼。
「尺的本體要如何處理?」皮沃忽然話鋒一轉,向休斯特問道。
「這種沒有了行動力的泰坦之心。說到底,不過是一顆小小的輕鋼石罷了……估計過兩天就要做成魔杖了吧……」休斯特笑嘻嘻地說着,這個讓無數的法師和聖騎士都為之色變的岩石巨人,在休斯特的輕描淡寫下,竟然也有點可愛起來。
皮沃眼神眯了起來,一臉鄙夷地看着休斯特。二人這是第一次正經地見面,雖然對方還依舊稱呼自己為6級大使銜,但是不要說如今已經被連貶兩級,就算是6級官職,也比首席低了一級。二人在如此混亂的現場這樣隨意的交談,不僅不合一個高官的身份,甚至於出於禮貌也不能如此。皮沃素來聽聞休斯特首席放蕩不羈為人隨和,本以為是表面工程做做看,沒想到見了真人,這一通聊下來,皮沃才真的知道什麼叫「出乎意料」。
這分明……就是個腦子秀逗的神經病吧……泰坦之心先不說多稀有……這種襲擊秋恩公主的「犯人」,不封藏起來就算了,居然還要製作成魔杖……這走了火算誰的……
皮沃不想再繼續和休斯特有任何往來,向休斯特做了一個「敬禮」的手勢後,便叫上梅賽一道離開。
豪格在一旁等候多時,梅賽雖然在通報的時候說了一部分前因後果,但是在異次元空間中發生的事情,都需要一份詳細的報告。畢竟事情牽扯秋恩公主,對於神眷皇室,伊洛法爾的衛戍廳必須有一份拿得出手的詳細報告才行。
豪格在一旁等了半天,卻苦於休斯特和皮沃的對話。二人所說雖然很驚悚,但是豪格更加驚悚於休斯特的態度。雖然剛剛收復尺的時候,休斯特一改常態並沒有一臉囧相,但是面對結界的失控和鎖鏈的斷裂,休斯特並沒有給出任何補救措施,只是最後的時候讓自己去啟動伊洛法爾的「星河暮」防禦措施。
雖然最終完美地解決了這件事,可是「星河暮」畢竟完全施展出來是有一定的時間的,如果在這段時間內尺完全掙脫開來,那麼周圍這些負責結界的法師和聖騎士們,還不被尺一腳踩死一片?
作為最高指揮官,休斯特的這種指揮方式,得虧是沒出什麼事情,一旦出了就將是那種連同他這個衛戍守也要一同擔待的罪責。
但是二人有恰好都是穆組織成員,而且豪格自己加入穆的時間很晚,並不能比上父親阿瑞斯和休斯特之間的默契。雖然豪格並不想責怪他,但是這種要急死人的行為確實很讓惱火。
……
皮沃和梅賽從衛戍廳做完記錄出來時,已經過了凌晨,到了第二天的光景。
但是皮沃卻絲毫沒有休憩的意思,而是直接拉着梅賽去了沉木坊。
「一壺暮陽燒酒和一杯清干甜酒。甜酒多放檸檬。」皮沃帶着梅賽走到八層,這個時間沉木坊已經爆滿,唯獨一個靠窗戶的位置還有空位。皮沃便拉着梅賽坐了下來,朝前台的酒保招呼着。
「先生,你要的酒。」皮沃剛說完話,一個服務生便端着一個酒碟,將一個葫蘆狀的白色酒壺和一杯清澈見底的酒端了上來。
「嗯?」皮沃有些疑惑地回頭,畢竟自己的話音剛落,就算沉木坊再怎麼客戶至上、再怎麼有效率,也總不至於話剛說完就能把酒給端過來。而且暮陽燒酒需要剛現場直接燒制,時間短了味道會嚴重受損,沉木坊不可能為了效率而因此放棄品質。
「怎麼?老朋友見面,還需要我給你一直舉着酒壺麼?」這個「服務生」彎下腰,十分嫻熟紳士地將清澈透明的清干甜酒遞給梅賽。然後將暮陽燒酒粗暴地放在木桌上的掛爐上,熄滅的掛爐登時便點起了一股青色火苗。
那服務生一點都不客氣地坐在皮沃的對面,一股晚風吹過,服務生的制服瞬間煥然一新,變成了一套青藍色的淺色晚禮服。服務生從木桌下取出兩隻酒杯,將燒了一段時間的暮陽燒酒分別倒在這兩個杯子中,一隻推給皮沃,一隻留在自己身邊。
「雖然我從不喝暮陽燒酒這種低級難喝的酒。但是因為是你的話,我就喝吧。」穿着晚禮服的男人輕輕品了一口,很優雅地沖皮沃說道。
「你不喝暮陽燒酒是因為你紈絝,不是因為它低級難喝。唐奇·笛莎大少爺。」皮沃端起眼前的暮陽燒酒,一飲而盡。
「一個月沒見。你還是這麼刻薄刁鑽啊。不過我喜歡。」唐奇輕輕放下手中的酒杯,端望着皮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