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衛隊的人對遊行花車以及圍觀群眾做了詳細的排查,雖然感覺可能是白費功夫,但懷着那麼一絲微小的希望,警方也願意努力試試。
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幻術師是一種相當棘手的法師,比起在野外冒險的法師,幻術師在城市裏能發揮的戰鬥力和破壞力都相當的驚人。
尤其當這個幻術師還擁有不亞於同等級盜賊的速度和身體能力的時候,想要活捉對方確實非常困難。
經此一役安一指算是徹底絕了活捉對方的念頭,這貨的戰鬥方式有點像弱化版的雷鳴,儘管各方面都不如那個不裝逼會死星人,卻無疑是非常棘手的。
打肯定打的過,而且還不會費多少時間,可人家根本不跟你打,調頭就跑誰也沒轍。
在城市中複雜的環境裏,安一指的龍之翼也無法發揮出太好的效果,加上睿者石板破除幻象的距離又不夠遠,一旦飛的太高人家用一個隱身術高等幻影你就等着抓瞎吧。
更噁心的是這兩個法術都不是什麼太高深的東西,品級不過都是d級。
雖然抓捕失敗了,但也不是沒有好消息。
對方很可能是通過下水道跑路的,而警衛隊員明確的表示,下水道的井蓋在內側無法打開,卡榫做的相當堅固,且有魔法警報。貿然從內側試圖打開會被噴一身專用的標記塗料,這種塗料可以通過特殊魔法進行追蹤。
再加上構成下水道的牆壁在建設時就考慮過有人可能會使用法術穿過的問題,特意大規模改造過,像索爾石行術之類的法術絕對無法通過,甚至品級較低的傳送法術都無法使用。
如此設置是為了防範有不軌之人通過下水道闖入帝都,據說在帝國的歷史上出現過聯邦的敢死隊利用下水道闖進帝都打算暗殺帝國皇帝以扭轉戰局的例子,所以才搞的這麼麻煩。
故而警衛隊只要守住城外的下水道出口,那個連環殺人犯就是瓮中之鱉,除了躲在下水道里,根本沒地方跑。
可問題在於,帝都的下水道太尼瑪複雜了。
卡拉說帝都原本就是個超大型的城市,後來帝國成立以後,又對其進行過兩次下水道工程整修,下面的路線不僅錯綜複雜,同時竟然有多達三層之多。
說的再簡單點,一旦安一指下去,這輩子就別打算上來了。
「我們需要下水道的線路圖,不然根本沒辦法追捕。」
「但線路圖只有城建部門才有,而且是機密,即使是我們警衛隊也無權調取。」
卡拉跟一個警衛隊的頭頭研究着咋辦,由於線路圖上升到了國家安全的層面上,別說警衛隊,就是維斯福特公爵本人在這兒,也沒辦法直接調出來。
嘆了口氣,卡拉說:
「鬧的這麼大,根本沒辦法隱瞞了,讓你的上司趕緊寫一份報告遞交給皇帝陛下,後續的抓捕工作需要陛下的支持和允許。」
「這……」
那個官員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
就像卡拉說的,這根本就沒辦法繼續隱瞞了。
原本警衛隊打算在事情鬧到皇帝耳朵里之前就把這事擺平,這樣一來不僅能獨領功勞同時也會讓皇帝覺得他們很會辦事,畢竟這段時期正好是仲夏節,舉國歡慶的日子。
而現在無論如何也瞞不住了,何況調去下水道的路線圖還需要皇帝陛下的允許。
安一指則看了看那個只能容納一人下去的下水道入口說:
「即使有路線圖也不夠,我們的人手太少,如果對方鐵了心的在裏面玩捉迷藏,貿然下去的警衛隊員就是給他送菜的。」
「你能調來多少人繼續這個案子?」
卡拉對不停警衛隊的那個官員問道。
「目前這些人還都是從巡警中暫時抽調的,如果進去搜查,警衛隊最多只能派出50,甚至更少一些的人。」
時機就是這麼的不湊巧,警衛隊本來就警力不足,加上仲夏節大批的遊客湧入帝都,連城防軍都有不少被拉去當了城管,這時候還碰到需要大批人手下去抓人的案子,怎麼想都很蛋疼。
以帝都下水道的規模,想要大致搜索一遍至少需要上千人的隊伍,而且必須戰鬥力達標的,像警衛隊這種平均等級也就10~15級的隊伍根本沒用,他們也就處理處理民事糾紛,職責基本上跟片警沒啥區別,去抓一個戰鬥力強心狠手辣,而且還是法師的傢伙明顯專業不對口。
上哪去找這麼多的人,卡拉一時間愁的眉頭皺起,安一指則問道:
「你家沒有私兵之類的東西嗎?」
帝國是允許貴族擁有軍隊的,只是規模都有嚴格的限制,依爵位不同私兵的規模也不同。
「有是有,而且就在城外的莊園,但我沒有資格調動他們。」
卡拉在家混的也特別慘,因為始終都沒有表現出什麼出眾的能力,她並不受寵,出門在外能帶個家裏的保鏢就已經是極限了,調動私兵目前只有維斯福特公爵一人可以。
「你家的不行,別人家的呢?你就沒幾個貴族朋友?」
這句話倒是讓卡拉想到了什麼,她說:
「傑里邁亞也退學了,現在應該在家。」
「傑里邁亞是誰?」
安一指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名字毫無印象。
「上次一起行動的夥伴……就是金髮的那個。」
好好回憶了一下,安一指這才想起那個試圖用公爵兒子身份讓自己配合的小少爺,那傢伙裝大人物的模樣現在想起來依舊很想笑……
「傑里邁亞家中獨子,而且維尼弗雷德公爵很寵他,估計他有可能調動自家的軍隊。」
同樣是公爵家的孩子,金毛小少爺明顯混的比卡拉好得多。
下一步的方針差不多就是這樣,警衛隊那邊負責將此事全部上報給皇帝,調去下水道的路線圖。
卡拉和安一指則跑去維尼弗雷德公爵家裏找那個小少爺要人當打手,一切順利的話趕在黃昏之前就能把連環殺人案的兇手緝拿歸案。
「卡拉姐姐!」
安一指聽到很清脆的招呼聲,他轉頭一看,便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孩牽着應該是僕人的手走過來,臉上帶着相當燦爛的笑容。
是卡拉的弟弟麼?
記得卡拉說家裏只有她和弟弟兩人在帝都,其他人都在前線。
而卡拉則顯得有點僵硬,她轉身迎上去:
「查爾斯,你怎麼會來這裏?」
後者笑容不變道:
「當然是看遊行表演,順便看看我愚蠢的姐姐又在犯什麼傻。」
卡拉則沉默了一下,拉下臉道:
「查爾斯,別以為仗着父親的寵愛就可以……」
「父親的寵愛?哈哈,我親愛的姐姐,我們那終日冷着一張臉的父親何時寵愛過我?」
他說的確實是事實,別說寵愛,連見面的次數都相當有限。
「你會在這兒不外乎就是想做出一些成績來,免得被大哥和大姐丟出去結婚,但要我說你的做法可不怎麼聰明。」
說這些話的時候,查爾斯年幼的臉上始終保持着完美的童真笑容,着實有些詭異:
「如果你真的有能力,不如就順從的聽話去找個貴族結婚,等將來有了子嗣在把丈夫弄死,自己憑藉控制子嗣獲得貴族的一切權利,這樣遠比你去爭奪什麼繼承權來的更靠譜。」
「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當然知道,只不過就算我直接告訴你,恐怕你也沒有執行這些的能力,所以我怎麼說都無所謂。」
難怪卡拉說她弟弟很危險,這已經不是早熟了,根本就是成精了吧。
說着,他看到從後方靠近的安一指,原本完美的笑容瞬間崩塌,瞪大了眼睛,好像不敢相信一樣。
「難道,您是安一指先生?」
特麼怎麼到處都有人認識我?
查爾斯很鄭重的彎腰行禮道:
「萬分失禮,沒想到安一指先生竟然就在我眼前,實在是太意外了。」
安一指也沒想到自己的名頭已經響亮道連歲的孩子也如雷貫耳的水平。
像是察覺到安一指的不解,查爾斯道:
「怎麼可能有人不認識您,您可是煉金大師尼古來的學生,又是對抗邪魔入侵的英雄,您的英勇事跡我全都拜讀過。」
總覺得他這句話是在嘲諷卡拉,後者的臉色更難看了:
「你從哪裏得到這些情報的?」
「拜託,我愚蠢的姐姐,你覺得父親可能會把情報人員的工作成果交給我看嗎?或是有人會像我這樣一個八歲小孩誓死效忠?」
他果然在嘲諷卡拉,不過臉上的表情始終沒有什麼變化,總是帶着特別燦爛的微笑,反問道。
「我獲得情報的方法不外乎多聽,多看,多思考,卡拉姐姐你走到今天這一步就沒有反思過自己有哪裏不足嗎?」
安一指則稍稍蹲下來,看着查爾斯的眼睛說:
「在馬車裏放偷聽咒文的就是你吧,手法不錯,就是太生疏。」
「果然被您發現了,我還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
他確實偽裝的很好,不過並不是法術,而是他的表情。
說這句話時留露出的靦腆神色簡直無可挑剔,論演技都快趕上安一指了。
「你做這些也是為了爵位嗎?」
「算是吧。」
聽口氣,他似乎並不在乎:
「帝國四大支柱之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聽上去很有魅力,如果有機會繼承確實不錯,但我也有自己的理想。」
說話間,查爾斯無視自家親姐姐的表情,低頭對安一指道:
「安一指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請您收我為徒?」
安一指則非常乾脆的說:
「抱歉,我拒絕。」
「果然如此啊……」
查爾斯倒也沒有特別失望,而是很恭敬的行禮道別,臨走前突然想起什麼轉頭問安一指。
「安一指先生,雖然您不願意收我為徒,但請您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這個世界……很廣闊嗎?」
「非常廣闊,廣闊到超出你的想像。」
得到這個答案,查爾斯十分滿足,他再度像安一指行禮,最後牽着僕人的手一步一跳的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