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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深夜就起風了, 颳得地動山搖的,睡在房間裏的冼淼淼有點失眠,中間數次聽着外面妖精組團下山一樣的嗚呼聲數羊。然後第二天早上一開窗簾她就呆了下, 竟然下雪了。
趙姨敲門進來,刻意放緩了聲音說,「剛發佈了降溫警報呢, 又下雪,昨天準備的外套有點薄了,我把你最喜歡的那件大毛斗篷拿出來打理下穿吧?」
氣溫一夜之間就從零上三狂降到零下五,再合着外面有一搭沒一搭飄下來的零星雪花,倒真有了幾分寒冬臘月的味道。
不過話又說回來, 也就才零下五度而已, 在無數招搖過市的小妖精眼中, 這完全還是個可以穿短裙露大腿的溫度,可冼淼淼愣是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通風, 活似縮水版的黑熊。
出門之前, 她站在落地鏡前照了照:
黑珍珠項鍊若隱若現的從薄黑皮斗篷中露出來, 斗篷的下擺直到小腿肚,稍微一動就能看見黑皮靴從兩扇衣擺中間露出來……
從趙姨手裏接了黑皮包,冼淼淼揚起一個跟全黑完全不搭的燦爛笑容, 「我媽喜歡看我穿得暖和。」
老爺子今天也是一身黑, 才幾天不見, 冼淼淼就覺得他臉上的皺紋又深了,仿佛老宅院中那飽經滄桑而綻裂開的松樹皮。
祖孫兩個無聲對視了幾秒鐘,四隻眼睛就開始隱隱泛紅,於是趕緊上車。
青蕪墓地在全國都是有名的,不僅因為環境優雅,更因為風水好,而尚雲璐就佔了裏面風水最好的地段之一,隔着老遠都能看見那塊愣是有鶴立雞群之感的大理石墓碑。
剛下車走了沒幾步,祖孫兩個就遠遠地看見冼笠然也深一腳淺一腳的從另一頭過來,手裏還捧着一束花。
老爺子立刻就重重的哼了聲,然後眯着眼睛看他背後那輛車,隱約分辨出來裏面有人。
顯然冼笠然也看見了他們,於是雙方之間的距離迅速縮短。
&淼淼。」
微微氣喘的冼笠然舔着臉叫了聲,然而不管是老丈人還是女兒,都不鳥他。
&誰放的?」老爺子用下巴指着墓碑前面一大束加固過的白玫瑰問。那可真是大,冼淼淼嚴重懷疑可能有近千朵。
提前過來打理的助手快步上前,小聲說,「二少爺一大早就來過了。」
老爺子哼了聲,怒氣微消,「算他還有點良心。」
他都這麼說了,半個小時前剛從情/婦被窩裏爬起來,又花了二十分鐘闖紅燈趕來的尚雲朗難免有點壓力過大,要不是不遠處有狗仔虎視眈眈,想來老爺子的拐棍兒早就代替白眼球打到他身上了。
屏蔽掉這些暗流洶湧不管,隔了一個世紀後再次站在這裏的冼淼淼心裏,也還是非常複雜的。
寒風肆虐,吹得臉頰生疼,雪粒子打在身上劈啪作響,幾次呼吸之後下半張臉基本上就沒什麼知覺了,就連眼淚在臉上凍成冰道子也覺不出疼來。
既然都能重生了,那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再早一點呢?好讓我能再聽一次媽媽的話……
無聲的哭泣最具感染力,冼淼淼這麼靜悄悄的掉淚,引得老爺子也有點受不住,拄着拐棍兒的手都開始發抖了,只是不住的撫摸孫女的後背,「唉,好孩子,好孩子……」
冼笠然和尚雲朗跟着胡亂勸了幾句,雖然有點虛情假意的,但這會兒顯然祖孫兩個沒心思追究,場面倒也顯得挺和諧美滿,搞得遠處試圖偷拍諸如「父女二人墓前撕逼」之類新聞的狗仔有些意猶未盡。
天氣惡劣,老爺子畢竟年紀大了,饒是冼淼淼難過也不敢多呆,抓緊時間在心裏跟媽媽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往回趕,可緊趕慢趕的,老爺子沒什麼事兒,她倒發燒了。
雖然醫生說是着涼,但老爺子堅持認為她是傷心過度,當即力排眾議把孫女安排在自己的老宅里,不親眼看着好全了不讓出去。
冼淼淼自己心裏清楚,雖然她的體質確實很容易發燒,但着涼、傷心都只是誘因,真正的原因,卻是她的放鬆。
對,就是放鬆。
重生以來她全身的弦一直都繃得死緊,決定要走的路之後要時時刻刻忍受各方面的質疑,要擔心外公的身體,要分心對付伺機而動的冼笠然和尚雲朗,還要頂住壓力、親自跑進跑出的挖掘、培養人才……
在這之前她一直都覺得,都已經飄飄蕩蕩近百年了,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麼坎兒過不去,什麼苦難熬不下來呢?
可當看到那塊墓碑的瞬間,冼淼淼辛苦鑄就的堤防轟然倒塌,鋪天蓋地的思念、委屈甚至是自以為已經被拋棄的怨恨就像是四面八方涌過來的寒氣一樣無孔不入,讓她無處可逃。
她想媽媽了……
她也想像其他年輕人一樣,回到家裏能看到媽媽溫柔的笑,遇到困難和委屈能有人傾訴……
跟思念同時瘋狂增長的,還有她對於冼笠然的憎惡和怨恨!
她終於確定,哪怕已經過了一世,哪怕已經狠心勸過自己,她其實還是放不下那份仇恨。
她恨這個男人的無情無義,恨這個男人的鳩佔鵲巢,恨這個男人的厚顏無恥……
或許只有在母親面前,她才能輕易卸下心防,讓一切辛苦隱藏的情緒宣洩。
不過這種宣洩似乎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比如說生病。
冼淼淼打小就不喜歡吃藥,然後老爺子就拄着拐棍兒進來了。他也不說話,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看着,時不時的冒出來一句,「你這是在剜我的心啊……」
然後冼淼淼就用一種英勇就義的氣概吃光了所有醫生開的藥。
她不敢,也不捨得再讓外公傷心了。
因為生病,冼淼淼外出的打算遭到了老爺子空前強烈的反對,她不得不花費將近一個小時遊說,等她匆匆趕到公司,發現任棲桐早在大廳等着了。
小青年旁若無人的靠在沙發上百~萬\小!說,大長腿都快要伸到過道上去,周圍一圈兒人有事兒沒事兒都往那邊撒嗎幾眼,還偷拍,激動的跟動物園參觀似的。
看到這副情景後,冼淼淼不免有些小得意:
哪怕老娘現在還沒有過硬的成績,可挖來的角色還不是讓你們垂涎三尺?這是我的人!
確實是她冼淼淼的人。
托老爺子開綠燈的福,她擬定的合同里的甲方並不是璀璨本身,而只是掛在她名下的工作室。鑑於該部門眼下就只有冼淼淼一個光杆司令,也就是說,不管是鄧清波還是任棲桐,都是單屬於冼淼淼的藝人,哪怕日後她跟璀璨高層鬧翻了,也大可以帶着自己的班子走人……
說好了八點半,現在都八點三十八了。紳士歸紳士,但守時這條與人交往的最基本準則完全不分男女。
冼淼淼本人也非常不喜歡遲到,因此在任棲桐表態之前就很爽快的道歉,「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聽見聲音不對,再看看她臉上的口罩,任棲桐皺着的眉毛鬆弛下來,「你生病了。」
他也看到網上的報道了,原來昨天是她媽媽的忌日……
喉嚨發癢的冼淼淼壓抑着咳嗽兩聲,光明正大的轉移話題,「時間不早了,咱們走吧。」
冼淼淼給任棲桐找的聲樂老師是業內大手,一般人輕易請不到,這次她也是搭上了老爺子的面子才把人拿下。
剛見面的時候,聲樂老師對任棲桐這個看上去就像靠臉吃飯的傢伙可以說相當冷淡,直到後者按照他的要求試了一組發聲,這才勉為其難的點了頭。
冼淼淼一直都站在旁邊看,見老師點頭,她竟也詭異的生出一種我家有兒初成長的欣慰來。
她還病着,時間一長就覺得腳下發軟,自己去外面搬了把椅子進來。
瞥到她的舉動,任棲桐微微蹙了下眉,一言未發,學的更認真了。
室內暖氣開得足,冼淼淼坐下沒一會兒就覺得昏昏欲睡,她努力跟睡魔奮鬥了會兒就一敗塗地,再醒來發現眼前空無一人。
&
剛一低頭,她就發現自己身上蓋着一件挺眼熟的外套。
正琢磨這衣服是誰的呢,旁邊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就伸過來把它拿走了,「醒了就走吧。」
看着任棲桐若無其事的穿衣服,冼淼淼不自覺有點兒羞恥,忒不爭氣了,怎麼就睡着了呢……
本來安排的是任棲桐今天就只剩下一節音樂寫作課,可剛見了老師,他就轉頭跟冼淼淼說,「你走吧。」
&正腳底發飄的冼淼淼頓時就有點懵,「為什麼呀?」
任棲桐回答,「我上課不喜歡有人打擾。」
寫作老師也沒想到他竟然這麼不給冼淼淼面子,下意識的收聲,努力縮小存在感。
冼淼淼習慣性的跟任棲桐對視了幾秒鐘,然後就見後者略顯不自在的別開了頭,耳根隱隱有些發紅。
她先是一怔,然後就笑了,>
這傢伙,真是。
冼淼淼都快為她拍案叫絕了,瞧瞧,這才是真的狐狸精!該騷騷,該浪浪,關鍵時候還能做到特別不要臉!
真不怪冼笠然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瞧瞧這眼神兒,那含情脈脈、欲語還休的,那哀怨,那憂愁……
趕明兒這照片拍出來,怕是要有一大票直男癌的死忠粉兒為他們的女神抱屈喊冤了:人家就是真愛而已啊,反正你尚雲璐已經死了,法律都不攔着喪偶另娶,難不成你還不讓嗎?
她很清楚,蘇恆之所以敢過來,冼笠然之所以敢讓她過來,還選了這麼個四通八達的地兒,無非就是覺得冼淼淼大庭廣眾之下不好跟在私底下似的那麼歇斯底里的鬧,就算是為了面子、為了名聲,她冼淼淼也得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蘇恆這種妖精最擅長的就是裝弱者、扮無辜,而一直以來冼淼淼給人的印象就是囂張跋扈不講理,一旦出了什麼事兒,蘇恆首先就容易贏得一張同情牌……
不好意思,冼淼淼還真就不是這麼通情達理、高貴善良的人。這臉面,她今兒還就不要了!
你想讓我忍氣吞聲,我偏不;
你想維持最底線的和平假象,我就要撕碎給你看;
你未雨綢繆、步步為營,我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洶湧的怒氣以一種連冼淼淼自己都震驚的氣勢席捲全身,她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然後在無數圍觀群眾的眼皮子底下,狠狠抽了蘇恆幾巴掌!
&啪啪!」
不光蘇恆,就是圍觀群眾也都給驚呆了!
這可是連條狗都知道往身上穿衣服遮醜的時代,冼淼淼你再怎麼說也是個公眾人物啊,青天白日的,竟然真敢動手打人?
正反手三巴掌下去,蘇恆一隻耳環直接被抽飛,精心做的髮型也亂了,披頭散髮跟個大逆罪人似的,兩邊的臉頰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紅、發腫。
她直接就懵了,就是打死她也想不到冼淼淼竟然這麼狂!
我好歹也是個在talk上有幾百萬粉絲的大v啊,你竟然說打就打?!
現場一片死寂,寂靜的可怕,里里外外百十號人都大氣不敢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一桌看,生怕錯過兩個女人暴起之後扭打在一起的世紀場面。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蘇恆的臉被打腫了,冼淼淼的手也疼得發木,不過那種前所未有的爽感簡直透徹心扉!
媽,我給你報了半箭之仇!冼笠然那半,也不遠了!
操,什麼見鬼的計劃、謀略,都沒有直接上手抽來得痛快,她早該這麼做了!
早知道當眾打人這麼爽的話,她還絞盡腦汁的籌劃個屁啊!哪怕後果嚴重也認了!
打架,尤其是女人打架,那就不能要臉,一旦哪一方還痴心妄想維持美好形象,那她必定慘敗。
現在冼淼淼就是豁出去臉都不要了,滿心滿眼都是如何讓蘇恆死得更慘。
反正我他媽的也沒什麼好名聲,驕奢淫逸、不務正業的,再多加一條白日鬥毆也不差!
打架這事兒,要麼乾脆別做,一旦做了,就容易收不住手。
見蘇恆一臉狼狽,新仇舊恨一股腦兒往上涌的冼淼淼根本就不想停。她乾脆站起身來,一手揪住她的頭髮,一手抓着金屬包邊的皮包,劈頭蓋臉往她身上打,一邊打一邊罵:
&倒是裝啊,你再裝啊,什麼清純女畫家,當了女表子還要立牌坊,你花着我家的錢,跟冼笠然婚內出軌有了私生子,氣死了我媽,現在又妄圖過來鳩佔鵲巢,是想接着搞死我還是怎麼着?你倒是繼續裝啊!」
一聽「私生子」三個字,咖啡廳內頓時響起一片整齊的抽氣聲,緊接着就是轟然響起的嗡嗡議論聲,不少剛還試圖上前制止的圍觀群眾也停住了腳步,決定還是不去趟這渾水。
臥槽,今兒瞧着這齣戲夠勁爆!
蘇恆心頭一跳,臉都白了,她,她是怎麼知道的?!
冼淼淼打的太狠,最後還是有幾個老爺們兒看不下去,可剛要上前阻攔就被人高馬大的謝磊攔住了,冼淼淼從他背後探出腦袋來,黑着臉喝道,「多管什麼閒事?沒見過打小三兒的啊?!」
打了好幾分鐘,一直到蘇恆護着腦袋的胳膊上都破皮見血了,冼淼淼才意猶未盡的停下來,喘着粗氣瞅她,「說啊,這會兒怎麼不說了?不是你要談的嗎?!」
&裝啊,你不是白蓮花麼,你不是清純無暇麼,快嚶嚶嚶啊!」
蘇恆已經被打的暈頭轉向不知道東南西北,出生到現在她從沒見過這麼不按套路來的,也從沒被人這麼下過面子,那些個什麼策略啊計劃的集體私奔,想都想不起來。
來之前她都計劃好了,像冼淼淼這種沒見識過人情險惡的小姑娘,只要自己先發制人,用語言和表情刺激她,同時抓住大眾同情弱勢群體的心理,將自己擺在被動無奈的位置,再稍微製造一點輿論,就足夠打的她翻不了身……
可千算萬算,沒想到冼淼淼竟然這麼混不吝!
蘇恆哆嗦了一下,結結巴巴的說,「你,你不能這樣。」
冼淼淼又舉了舉胳膊,很滿意的看着她條件反射的躲避,居高臨下的說,「我憑什麼不能?」
說完,她就伸手拿起蘇恆面前的咖啡杯,高舉着從她腦袋上倒了下去。
還有些燙手的深褐色液體在空氣中長長的拉出一條弧線,帶着濃郁的醇香,一滴不剩的灌入蘇恆的頭髮里。
&啊啊~!」
一直在努力忍耐的蘇恆終於崩潰,她失控的哭喊起來,甚至試圖反抗,但一看謝磊那銅牆鐵壁的防禦,只好放棄,於是哭的更慘,更楚楚可憐了。
有人在旁邊喊,「算了吧。」
反正冼淼淼也出夠氣了,樂得借坡下驢,當即整理下衣服,特別不要臉的沖眾人擺擺手,「看在大家的面子上,這次我就放過她。」
特麼的竟然還真有人鼓掌!
&淼淼當眾施暴》的新聞幾分鐘之後就上了頭條,然後被瘋狂轉載,瞬間攀升talk熱門話題首位。連帶着蘇恆也被刷了一次存在感,以「玉女畫家竟是小三」和「昔日清純畫家與私生子」的兩個話題牢牢佔據第二位和第三位……
冼淼淼還沒到家,老爺子的電話就過來了,開頭第一句就問,「孩子啊,你沒事兒吧?」
冼淼淼吸吸鼻子,特別豪氣的開了視頻,說,「外公你看,我好着呢!不光身體好,心情也好的很!謝哥特別給力,回頭我得給他發紅包!」
見她確實完好無損,尚清寒也放下心來,「那就好,你也是,這種事情怎麼不跟外公說?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做這個,也不怕髒了手。」
冼淼淼呵呵傻樂,「別人代勞哪有自己動手來的解恨?」
老爺子也跟着笑,「這個倒是。」
以前他也不是沒想過處理蘇恆,但一來公司的發展還需要冼笠然,不好當時就撕破臉;二來,歸根結底,這種事情並不全是第三者的錯,但凡那個男的有二心,就算是這次他處理了蘇恆,誰知道趕明兒會不會再跑出一個周恆趙恆李恆?
再加上後來忙於挽救冼淼淼,老爺子也就暫時把這件事情擱置了下來,哪成想今天就被代勞了。
反正孫女也成長起來了,他暫時還硬朗,也能撐幾年,女婿什麼的,也就沒什麼存在的價值了……
冼淼淼先跑了趟青蕪墓地,給尚雲璐放了一大捧白玫瑰,又仔仔細細的整理一遍,然後重重吐出一口氣,「媽,你等着看吧,我一定把你受的委屈,都討回來!」
跟尚雲璐說了會兒悄悄話之後,冼淼淼直奔老宅,然後受到了老爺子的熱烈歡迎。
以前冼淼淼雖然也一直都挺囂張的,但像今天這種單方面虐菜的事兒還真沒幹過,這會兒後勁兒也上來了,腦袋裏面一遍遍回放着當時的場景,真是既激動又刺激,反倒比剛才還亢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