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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岩按在她手腕間的有些顫抖,探查後很快發覺她此時氣血翻湧,血管、經脈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衝擊、碰撞,這種情況顯然不是醫生就能解決的。
他輕輕安撫阮箏兩下,聲音有些艱澀地說:「小箏,你別怕,不會有事的,再忍忍,很快就會沒事……」
阮箏看着他,眼神中滿是迷茫和不解,但很快又被痛苦驅散,聲音愈加虛弱:「哥,我、我是不是要死了?真的好疼,叫、叫醫生……」
「不會的,不會的。」阮岩輕輕攏着她,語氣異常堅定,指尖靈力也慢慢進入阮箏體內,想幫她驅散血脈間的那股無形力量,安撫氣血。
然而令他始料不及的是,靈力在接觸到那股力量時,瞬間遭到反噬。而阮箏體內的氣血也翻湧的愈加厲害,血管在皮膚下竟現紅光,顯得異常詭異。
阮岩瞳孔驟縮,大腦出現一瞬短暫空白。右臂因遭反噬而產生劇痛,但他卻毫無所覺。
怎麼會這樣,難道是那枚養氣丹?阮岩很快穩定心神,腦海中不斷思索。
但養氣丹藥性溫和,便是給快要氣絕的人食下,也只會延命三刻,不該出現這種情況才是。
不對,是那股無形之力。
只是,阮箏的血管、經脈中為何會有一股無形力量?而他之前探查時,竟毫無所覺。
阮岩不由緊咬牙關,緊攥的雙手,掌心已是一片濡濕。
阮箏已經痛得進入了昏迷狀態,此時她臉上血管隱現紅光,在蒼白的皮膚下交織成網,顯得異常可怖。
站在後面的沈韶發覺情況不對,立刻上前,看見這一情形後,表情立刻變成驚訝和不可置信。
「血脈禁制?」他低聲自語道,下一秒,立刻拉開阮岩:「讓開。」
阮岩遭到反噬後,不敢再輕舉妄動,被拉開時有些猝不及防。反應過來後,立刻上前攔住他,聲音冷厲:「你要做什麼?」
沈韶早已收起了之前的不正經,轉頭看向他,語氣認真的說:「救人。」
阮岩怔了怔,目光與他對視片刻,而後又看向阮箏,最終慢慢放下了手。
沈韶掀開被子,想將阮箏放平reads;。但阮箏此刻雖已昏迷,卻仍下意識的蜷縮着身體。
他不由回頭,對阮岩說:「幫忙將她按平。」
阮岩抿了抿唇,走過去後,慢慢抬手放在阮箏身上。
阮箏太過瘦弱,幾乎沒什麼力量,四肢也瘦得跟皮包骨似的。阮岩動作十分小心,生怕稍一用力,會折斷一樣。
沈韶看他一眼,隨後指尖靈力微動。下一秒,阮箏十指指尖皆被割出一道傷口。
阮岩目光微顫,很快移開了視線。沈韶雙手在空中一陣翻飛、運轉,無形氣流很快在他手間流動,隨後雙手結印,隔空點向阮箏身上幾大要穴。之後,再度結印於雙目之前,運功轉氣。
「隔空馭氣法?」阮岩很快認出,此法是術印的一種,可隔空操控對方體內靈氣,不需用靈力接觸。
隨着術印加深,阮箏周身氣血果然隨之緩緩流動,部分蘊含靈氣的血液在流經指尖時緩緩溢出,其他部分則繼續在體內流轉。
漸漸的,她臉上的紅光也開始消散。直至完全恢復正常後,沈韶再掐一印自阮箏左胸按下,然後才鬆了口氣道:「好了,暫時沒事了。」
阮岩聽了這句話,神情頓時鬆懈,周身竟一陣脫力。待恢復後,他慢慢將阮箏放好,動作輕柔的蓋上被子。
看見阮箏指尖的傷口時,他眉頭皺了皺,正要用靈力幫其癒合,卻被忽然攔住。
「不可。」沈韶抬手制止道:「此法可能會讓部分靈力進入體內,讓它自己癒合吧。」
阮岩動作一頓,隨後放下被攔住的手,出去找護士要了些紗布、酒精,小心的幫阮箏把十個指頭一一包紮好。之後又幫她擦了擦汗,掖好被子。
沈韶一直站在旁邊,等他忙完了才出聲:「有沒有興趣談談?」
阮岩看向他,目光中帶着審視和警惕。
沈韶笑了笑,繼續問:「關於令妹剛才的情況,你不想知道原因?」
阮岩放下手中的布巾,點點頭說:「找了地方吧。」
他們很快走進醫院外的一家咖啡店,坐定後,兩人都沒出聲。阮岩攪着手中的咖啡勺,過了許久才出聲:「什麼目的,說吧。」
沈韶想了想,忽然問:「你知道血魔嗎?或者說,聽沒聽過『青溪戮魔』?」
阮岩眉頭微皺,隨後搖了搖頭。他知道血魔,但那是異界來的。
沈韶抿了口咖啡,繼續說道:「大約五十年前吧,青州無方山忽然出現上古血魔,吸納無盡地氣,還吞噬了不少人類。為了除去此魔,當時犧牲了不少修士。後來,靈隱與白家、沈家同時出手,才彌平此禍。」
「然後呢?」阮岩問道,明白他後面要說的才是重點。
沈韶嘆了口氣,臉上竟有些落寞和惋惜:「當時白家出手的是家主白子坤,白前輩是我的曾祖父,他與我曾祖母是道侶。而我沈家,出手的便是曾祖母沈逸雲。唉,事實上,曾祖母當時已懷有身孕,他們純粹是無意間撞上血魔,不得不打。」
阮岩:「……」
「真正前往除魔的只有靈隱前任掌門陸珈前輩與其妹陸羽前輩,她們趕到青溪縣,曾祖父、曾祖母已經跟血魔打起來了,好在經過一番戰鬥後,他們漸漸佔了優勢。只是正要將血魔戕滅時,對方卻忽然自爆,想要同歸於盡reads;。陸珈前輩和曾祖父挺身擋下大部分攻擊,當場隕落。陸羽前輩和曾祖母被他們擋在身後,雖未隕落,卻也身受重傷。」
說到這,沈韶停了一下,抿了口咖啡才繼續道:「曾祖母本想帶着曾祖父的遺體回白家,但中途才發覺血魔自爆時,竟以血為咒,施下血脈禁制。曾祖母察覺時,已經中招。當時她受傷較重,加上又中了血脈禁制,自知命不久矣,只好先將體內胎兒催生,同時傳信給沈、白兩家。只是……」
沈韶抬頭看了眼阮岩,神色有些複雜:「沈、白兩家人到達現場時,只發現二人墳冢,孩子卻不知去向。」
阮岩垂下眼瞼,問:「你想說什麼?」
沈韶道:「血脈禁制,修真者若中此招,周身血管、筋脈被縛,修為不得寸進,反被其慢慢消耗、吞噬,成為凡軀。中此招者,若想繼續修煉,莫不承受着巨大痛苦。禁制反噬時,血管、筋脈隱現紅光,在皮膚下交織成網,異常可怖。」
阮岩指尖微顫,抬頭看向他時,目光有些不願相信:「小箏她,並非修士。」
沈韶點點頭道:「不錯,若是普通人,只會生氣被奪,氣血不暢,漸漸衰弱而亡。但若有靈氣入體,同樣會激起禁制反噬。」
阮岩瞬間想到那枚養氣丹,雙手漸漸攥緊,眼中閃過一絲晦暗。
「你給她服用調養身體的丹藥了吧?」沈韶十分肯定的問。
阮岩緩緩閉上眼,不知過了多久,才猛然睜開,看向沈韶問:「如何做才能解開禁制?」
沈韶搖了搖頭,說:「我會知道此招,也是因為曾祖母曾受其所害,但解法……我並不知道。」
「你可以開出條件。」阮岩顯然不相信,也不願相信。
沈韶有些無奈:「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解法我真不知道。不過……有件事你或許應該聽一下。」
「什麼?」
「血脈禁制,猶如一道附在血管、筋脈上的禁制,吞噬人的修為和生氣,阻止其修煉、變強,這是它得此名的原因。但事實上,禁制是在血液中,且會隨着血液傳給後代。當初曾祖母就是為了避免腹中胎兒也中此招,才立刻將其催生,但也因此遭到禁制反噬,耗盡元氣而亡。」
說着他看了阮岩一眼,目光有些意味深長:「『青溪戮魔』之戰,活下來的只有陸羽前輩,不管她中沒中招,可以肯定的是,這五十年來,她並沒有孩子出生。說起來,我看見令妹第一眼時,就覺得她與曾祖母有些相像。看來,曾祖母當時雖反應及時,但卻仍沒能阻止禁制遺傳。」
阮岩有些不解:「如果真如你所猜測,那為何我沒有這種情況。」
沈韶表情微滯,想了想說:「也許……你或者她,有一個是領養的?」
「不可能。」阮岩立刻否認,「小時候,我媽帶我去給小箏做骨髓配型時,驗過dna。」
沈韶聽了也有些不解,又說:「可能驗的不准吧。」
阮岩白了他一眼,又有些猶疑的說:「或許……並不是血脈禁制。」
「不是的話,我最後用得着下五行印嗎?」沈韶搖了搖頭,然後說:「五行生氣,可代替人體生氣被禁制吞噬。不過……也只是暫時的。」
說完這句話後,他沉默了一會兒,目光變的深遠,臉上笑容開始慢慢消失,神情也有些失落。
再開口時,他的聲音有些虛無、渺遠,似在自言自語一般:「我可能等不到你了,莘予……」
阮岩聽到這句話,心中忽然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悲傷reads;。
「若尋不到我,也無需悲傷,你總要經歷分別的……」
說到這,他忽然失笑一聲,有些自嘲:「差點忘了,你離開這麼久,應該早已習慣了……」
「莘予,好好活着吧,莫再頑皮了……」他最後嘆息一句,目光悠遠,似在看着什麼。
鏡面再次出現一陣波動,鏡中之人漸漸渙散,很快消失無蹤,眼前空間也恢復如初。
阮岩一陣莫名酸澀,過了許久才意識到,原來這只是一段影像,並非真的有人。
「莘林之境……」他默默重複着這個有些熟悉的名詞,下意識朝前走去。
樓驍一直看着那個與自己極為相似的面孔,認真的聽着他說的每一個字,心中不知為何,竟也跟着絕望起來。就像忽然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再也沒機會重逢。
看見阮岩的動作後,他很快攔住對方,神色掩藏一絲緊張:「你要去哪?」
阮岩止步,看向他問:「他剛才說莘林之境?你聽過這個地方嗎?或者,有沒有覺得有些熟悉?」
樓驍聞言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印象。」然後反問:「你要去找他?你知道那個什麼『莘林之境』在哪?」
阮岩聞言搖了搖頭,樓驍頓時鬆了口氣,隨後便想打消他的念頭,道:「我看這裏挺大的,也不知有沒有什麼危險,我們才剛開始修煉,還是不要到處亂闖為妙。對了,我是不是該服淬體l液了?」
阮岩聽他前面那些話時還不甚在意,等聽到後面忽然就愣住了,問:「淬體l液呢?」
「在客廳的茶几上。」樓驍下意識的回道,隨後也愣住了。
兩人一陣面面相覷,忽然異口同聲的問:「怎麼出去?」
阮岩聽他也這麼問,神情頓時轉為無奈。
樓驍也有些尷尬,默默抱怨一句:「剛才那個人也真是,把我們拽進來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也不告訴一聲該怎麼出去。」
阮岩有些頭疼的按了按額角,解釋道:「那只是用靈力保存下來的影像,真人未必就在附近。」
況且,若對方真是樓驍體內那道神識的主人,現在是否還活着都不一定。五千多年來,樓驍是第一個讓蒼雲古戒認主的人,如此推算,剛才鏡中之人至少是五千多年前的修士。
五千多年前,若活着,前世還輪得到陸濯清拿着古戒翻雲覆雨?就算考慮他與陸濯清成為同路人的可能性,後來陸濯清神魂被困,也沒見他沒現身過。
阮岩不由推測,鏡中那人很可能已經隕落了,留下的只是殘識。不過此人對他影響甚深,無論如何,總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才行。只是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想辦法出去。
想到這他朝樓驍看了一眼,不由又回想起鏡中那人的容貌,忍不住暗自猜測:如此相像,難道那人是樓驍的前世?
樓驍聽了他的話有些驚訝:「影像?沒想到古人還挺先進,那時候就懂錄視頻了。」
阮岩這時盤膝坐在草上,單手支着下巴,閉上眼靜靜感受着空氣中的靈氣流動,聽了他的話依舊閉着眼,回道:「現在的重點是,該怎麼出去?要不你再念些出去的話試試?」
樓驍聞言走過來,用鞋尖踢踢他道:「你怎麼不試?」
阮岩眼睛忽然睜開,看他一眼道:「我是在酒店外面被拽進來的,萬一試成功了,突然冒出去嚇到人怎麼辦?」
「好吧reads;。」樓驍聞言妥協,反正一回生二回熟,於是也盤腿坐了下來,一本正經的念道:「出去,離開,菠蘿菠蘿蜜……」
阮岩再度閉上眼,忍不住輕笑。說起來,此時空間中的靈氣,可比他得到古戒的時候濃郁多了。這樣也挺好,至少解決了樓驍淬體時所需靈氣的問題。當然,前提是樓驍得儘快找到進出的辦法。
想到這他忍不住提醒:「你最好儘快,拖的太久,影響淬體效果。」
樓驍看他一眼,見他一副輕鬆自在、事不關己的樣子,忍不住也提醒道:「我們現在可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我出不去,你也沒法繼續淬體。」
「嗯,對。」阮岩點點頭,然後不甚在意的說:「不過好在我的時間比你充裕那麼一點點,估計船要沉也是從你那頭開始沉的。」
樓驍默默轉回頭,內心有些憂傷,他忽然開始懷念之前那個小兔子般的阮岩了。
絞盡腦汁又念了幾個詞後,樓驍忽然起身,放棄道:「不念了,壓根兒沒用。」
阮岩抬頭看了他一眼,不急不慢的問:「不淬體了?」
「這麼亂試不是個辦法,你說會不會像進來一樣,等到一定時間,就直接把我們送出去?」樓驍忍不住問。
阮岩直接搖頭:「沒見過哪個修士會給法器設這麼不方便的禁制。」
樓驍聽了有些奇怪,忍不住問:「我怎麼覺得你對修真的事好像十分了解?之前明明還是個普通人,半個月不見竟然知道這麼多?千萬別跟我說又是沈韶告訴你的。」
阮岩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不急不慢的說:「不想聽的話,下次我便不說了。」
「別,你還是說吧,當我沒問。」樓驍聽了連忙回道,然後立刻閉嘴。隨後似是想到什麼,他又開始四處走動起來。
阮岩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問:「你在做什麼?」
樓驍一邊探查一邊回道:「試試看能不能再碰見什麼影像,最好是能告知進出方法的那種。」
阮岩搖搖頭,不太贊同:「他如果要說,在之前那個影像里就說了,何必再設一個?」
「萬一他喜歡錄短視頻呢。」樓驍仍然抱着一絲希望,邊找邊說:「光靠猜咒語得猜到什麼時候?直覺告訴我,剛才那個人肯定知道進出辦法。」
阮岩開始還有些無奈,聽到後面卻忽然眼前一亮,再看向仍在四處探尋的樓驍,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別再找了。」阮岩出聲阻止。
樓驍停下動作朝他看去,見他臉上帶着笑,不由問:「你有辦法了?」
阮岩搖搖頭,直接道:「你想找他,何必捨近求遠呢?」
樓驍一開始沒明白他在說什麼,等反應過來後不由一陣驚訝,有些不太肯定的問:「你是說……那道神識?」
阮岩依舊坐在草地上,仰着頭看他,聽到這句話後微微點了點下巴,像是一隻驕矜高傲的貓咪,看得樓驍很想伸手撓撓。他忍不住在心中暗想:小貓似乎也不錯,和兔子一樣可愛,就是性格比兔子傲嬌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