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調香師 第一章金錢教育

    左再出生於10年1月1日凌晨零點十六分，她其實是挺會選時間從娘胎裏面出來的，十幾分鐘的差別，從八零後成功轉型為九零後，對於女孩子來說，這差別還算是有點大的。

    左再之所以叫左再，除了因為她爸爸姓左，關鍵她還有一個哥哥叫左一，一而再，取名取的是這麼簡單粗暴。

    左再錢，好像是與生俱來的。

    四歲的時候，左再開始認得幾個漢字，前兩個字，是自己的名字，左和再，第三個和大家都差不多，是一字，然後還有一些日月水火土之類的字。

    認得這幾個漢字之後她去了父親左建設的一暖蠟燭公司。

    14年，她爸爸的蠟燭公司已經經營了五年了，說是公司，其實也是個村辦企業改制過來的小工廠。

    左再到了公司門口狂哭不止，連門都不願意進，哭了足足半個小時。

    等好不容易哄好不哭了，爹媽問：「你剛剛怎麼了？」

    四歲的左再無限委屈地表示：「公司的名字怎麼可以叫＇一日＇（暖字不認識，她念日）」。

    「公司不叫一日，叫一暖，這個字念暖。」左建設是個女兒奴，被女兒鬧騰了半天，也沒有生氣。

    左建設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左再又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了。一邊哭還一邊說：

    「公司只有哥哥的名字一，沒有我的名字再，以後公司和我沒關係，我以後沒有錢，沒有錢是窮孩子，沒有好吃的，沒有好喝的，沒有漂亮衣服，沒有……」

    左再說到這裏再度泣不成聲。

    才四歲的娃兒，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面裝滿了委屈，仿佛是無盡的大海。

    左建設和他的老婆此時已經是哭笑不得，見過四歲的抗議父母重男輕女的，沒見過四歲的小孩這麼錢還這麼多大道理的。

    其實左再這根本是在無理取鬧，因為一暖蠟燭公司是8年成立的，而左再0年才出生。

    哥哥左一180年出生，大了左再整整十歲。

    左再的父母真的是太想要一個女兒了，才會在兒子十歲之後又生了一個。說起來，九十年代，計劃生育管的嚴，為了要左再，家裏還被罰了一大筆錢。

    左建設覺得他的女兒可能是一時胡鬧，很快不那麼錢了。但他很快發現他錯了。

    一年之後，15年，夫妻倆發現五歲的左再已經存下了足足兩千塊錢，這些錢除了左再這幾年收到的壓歲錢，還有很多是她一塊一塊賺的，幫媽媽拖地是一塊錢，倒垃圾也是一塊錢，這麼積少成多。

    媽媽向敏覺得一個小孩子拿這麼多錢不好，和左再進行了好多輪「艱苦卓絕」的談判，讓左再上交「零花錢」，均以失敗告終。

    在媽媽的不懈努力和丟了什麼都沒有了的提醒下，左再同意媽媽用她的名字把錢存進家附近的銀行。左再每天抱着她的兩千塊存摺睡覺，睡醒往銀行的方向看兩眼，心裏美的不要不要的。

    大概過了兩個月，左建設夫婦都去了公司。出門前，向敏給了左再十塊錢，讓左再自己乖乖在家待着，中午等哥哥放學一起去隔壁小攤吃麵。

    這事兒左再她媽經常干，她發現只要給女兒錢，女兒做任何事情都相當聽話。

    可是這一天左建設夫婦到公司沒多久，接到女兒打來的電話，哭的驚天地泣鬼神的。邊哭邊講也說不清楚，左建設夫婦火速往家趕，奶聲奶氣的左再還沒哭停頓。

    「那個……那個……存錢……銀……銀行，燒……燒起來了，錢……錢沒了……」。邊哭邊說，還一邊把夫妻倆家門外拉。

    得，又是這個哭法，又是為了錢，左建設真是拿他的女兒沒有辦法。

    「存摺還在不在？」左建設問他的寶貝女兒。

    「在的！」左再點頭如蒜。

    「銀行燒不掉，存摺還在，錢在的」。左建設安慰道。

    「真的嗎？」

    「真的。」

    「真的嗎？」

    「真的！」

    ……

    左再大概又問了十幾二十遍，左建設和她說，要是真的沒有了，他再給她兩千塊，這才堵上了左再的嘴，止住了左再的哭。

    左再如此錢，向敏在她上小學的時候，找到了教育左再的絕佳方案。考一百分給二十塊，九十九分十塊，九十八分九塊，以此類推，少於九十五分不給錢，要是九十分都沒有，那要罰錢。

    這種簡單粗暴的教育方法，對左再極其有效，她考試不是九十九是一百分，每次考九十九她都捶胸頓足好半天，少賺十塊對於她來說簡直是莫大的傷害。

    向敏的金錢教育法，成功地讓左再成為全年級學習最好的小孩，而且學習積極主動，自制力極好，壓根不需要她媽操心。

    左再小時候只熱衷賺錢，完全不喜歡花錢，她喜歡看着自己存摺里的錢越來越多。

    001年，左再十一歲的時候，左建設的一暖蠟燭公司已經經營了1年，是個非常像樣的公司了，一年賺個三五百萬是沒有問題的。賣個蠟燭，在001那個年代，一年賺三五百萬聽起來可能有點像是扯談。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國有企業改制，很多人因此發家致富。左再的父親左建設也是改制的實踐者，但是並沒有因此發家致富。

    因為左建設原本只是一家村集體所有制的蠟燭供銷社的二把手，這個供銷社生產的蠟燭幾乎也沒有什麼人買，唯一的資產是兩間破廠房。

    供銷社只能生產紅白兩種顏色的小蠟燭，村里人有紅白喜事的時候來拿幾根走，因為原本是集體所有制，村民拿蠟燭的時候也根本不給錢。

    18年，左再出生前的一年，供銷社除了兩間危舊廠房什麼也沒有，年年虧損，破廠房已經成了危房，根本沒人還在努力找銷路。

    當時股份制改革，村里想要拿到兩萬塊找人接手供銷社。

    這個一沒資產，二不賺錢的燙手山芋，誰接誰倒霉，蠟燭供銷社的一把手和其他有關人士都躲得天遠地遠的。

    八十年代，萬元戶還算是一個很厲害的稱謂，兩萬元在村里絕對算是巨款。

    村裏的領導一致想到了幾年前，為了養家餬口跑去做建設的二把手左建設。

    村子小，大家都知道左建設這幾年賺到了錢，正要花三萬塊去城裏買房子。

    於是乎，對供銷社多少有些感情的左建設稀里糊塗的買下了村裏的蠟燭供銷社，改名一暖蠟燭公司。

    兩間廠房雖是很破，但是地理位置還是很不錯的，廠房臨江，還在0年代著名的運輸村——溫州永嘉朱塗村，靠着做運輸起家，那個村出來的現在有好些個億萬富翁。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左建設一邊用自己做了好幾年建設學到的本領拯救危舊廠房，一邊發動溫州人的商業頭腦，想着怎麼給一暖蠟燭公司找銷路。

    左建設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什麼辦法，因為蠟燭這個東西，在中國，真的是幾千年前有的東西。

    先秦上古時期有人用蘆葦和蜜蠟製作照明用具，（其實西方也是自古有，人家那時候叫也叫蜜蠟，蜜蜂無國界啊，蜜蠟被天主教認為是處女受胎的象徵，奉為純潔之光）。

    蠟燭這東西一開始在東西方都是稀有物品，到了漢朝還是貢品，南北朝時期開始沒有那麼稀缺，不過還是一般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有錢都買不到。

    到了唐宋時期，中國的蠟燭開始作為「國際貿易」的商品，有錢能買得到了。明清時期，蠟燭已經是尋常百姓家的必備品了，製作工藝也是相當簡單。

    左建設想來想去，只想到李商隱的一句唐詩「何當共剪西窗燭」（所以說左建設給左一、左再取名簡單粗暴，明明是有文化的人，是不是！）。

    但是這句詩，救了一暖蠟燭公司，左建設通過這句詩想到了自己178年的那場婚禮，儘管婚禮非常簡陋，但是左建設當年幾乎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家當——16塊錢人民幣，托人從sh買回來一對龍鳳燭。

    178年的16塊錢，絕對是蠟燭中奢侈品。那溫暖的燭光，左建設一輩子都忘不掉。左建設仿佛也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麼對蠟燭供銷社有莫名的情愫。

    左建設愣了好一會兒，跑回家裏翻箱倒櫃，翻了半天也沒有找出什麼東西，差把家裏弄個底朝天。老婆向敏被他搞的一頭霧水。問他：

    「你這是要幹嘛？」

    「找蠟燭！」左建設回答。

    「找蠟燭你去廠里啊，翻家裏幹嘛？」向敏更加不解。

    「結婚的蠟燭，我們結婚那對龍鳳燭。」左建設頭都沒有抬，繼續翻箱倒櫃。

    向敏轉身去衣櫃底下拿出了一個盒子，盒子裏面藏着那對龍鳳燭，當年她和左建設結婚的那天，看着這對奢侈品蠟燭，都沒有怎麼捨得點，蠟燭燒掉了上面的一小節，雕的活靈活現的龍鳳都還好好地在蠟燭上趴着。

    左建設如獲至寶，轉頭去研究怎麼讓自家那簡陋的廠房生產出他心中完美的龍鳳燭。

    左建設潛心研究了大半年，在左再出生的10年1月1日，他還真在自己的一暖蠟燭公司的破廠房裏（修的不是危房了，但還是有點破）做出了漂亮的龍鳳燭，雖然和他自己托人去sh買的還有些差距，但至少有九層像了。

    左建設很滿意，再加上女兒的出生，10年的1月1日，大概是左建設結婚之後最開心的一天。

    178年左建設買龍鳳燭花了16塊錢，11年過去了，18年，村裏的蠟燭供銷社和龍鳳燭一樣大小，但是沒有花紋的一支賣多少錢呢？

    兩毛錢。

    左建設做出了龍鳳燭之後，小的賣三塊錢一支，一對是六塊錢，定價也算是圖個吉利。不過那個時候6塊錢已經算是小錢了，和178年6毛錢可能都比不過。

    6塊錢一對的是和左建設自己結婚的時候一樣大的蠟燭，不過他很快又開發出個頭更大的龍鳳燭，價格從16元、66元、166元到666元不等。666塊錢的蠟燭，一根有50斤重。

    龍鳳燭這麼賣下去，到001年，一年賺個百八十萬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但左建設能賺個三五百萬，還是得益於他們家錢的左再。

    事情還是要從左再四歲的時候大鬧「一日」公司那次說起。

    因為公司名字裏面沒有再字，左再爸媽被左再鬧了好半天，她爸迫於無奈，和她說：

    「這個字念暖，是溫暖的意思，左再以後小名叫暖暖好不好？」

    「小名是名字嗎？」左再眨着自己依然閃爍着淚光的大眼睛問她爸。

    「是呀，小名是爸爸媽媽哥哥等等最親密的人叫的名字。」

    「那一暖是我和哥哥的名字放在一起組成的公司嗎？」左再開始兩眼放光。

    「是呀。」

    「那公司也是我的，對嗎？」

    「對的。」

    「那我也有很多錢，對嗎？」

    「對的。」

    「那好吃的、好玩的我都有是嗎？」左再甜甜地笑了。

    「是、是、是！」左建設夫婦則是在旁邊哭笑不得。

    哄好了左再，帶她去了廠房，那時候14年，廠里還只有6塊和16塊兩種大小的龍鳳燭。

    左再見到紅蠟燭又差點給氣哭了。龍她還不認識，她以為那是蛇。因為她屬蛇。她見過的生肖書上的蛇不是綠色是黑色的，哪有這種紅底鑲金的顏色。

    左再覺得她爸爸太笨了，顏色都搞錯了，一下又氣紅了眼，說自己要黑色的蠟燭黑色的蛇，然後還要白色的馬。

    「為什麼還要馬？」左建設問。

    「我屬蛇，幼兒園好多小朋友屬馬，我好朋友過生日我要送她白色的馬。」

    為了哄好這個小祖宗，左建設還真的大張旗鼓地做了一個白馬蠟燭，給他們家小名叫暖暖的小朋友的最要好的幼兒園同學。

    這白馬蠟燭在幼兒園火了，和左再不一樣，班裏10年出生的小孩大多都是屬馬的。左再的白馬蠟燭只送給她兒時唯一的女性朋友——柳彤彤（左再幼兒園的首席閨蜜）。

    可能是因為左建設做的白馬太可了，很多小朋友回家鬧，那個年紀的小孩子童話故事聽多了，男的都想當白馬王子，女的都想要遇到白馬王子。

    幼兒園裏好多小朋友的爸爸媽媽最後都被鬧的沒有辦法，跑來找左建設說要買白馬蠟燭。

    因為左再的一通瞎鬧騰，左建設的蠟燭廠從5年開始，做十二生肖蠟燭，此後還有各種形狀可的卡通人物，這銷量愣是比龍鳳燭還好。

    如果要問形狀可指什麼，米老鼠唐老鴨有沒有？答案是肯定的。可如果要問，版權問題怎麼辦？那個年代的國內的小作坊，有幾個聽過版權是個什麼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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