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沒想到是這個結局,郭麗好似一條癩皮狗,徹底賴上了我。
農村辦喪事,人本來多,郭麗這麼一鬧,我和張茉被村民圍了起來。
還不斷有村民進屋檢查壽衣,出來都是一副是我害死我爸的表情,郭麗成功了。
「說吧,要多少錢?」
和這種人根本說不清,她求得是財,至於我爸到底是怎麼死的,她根本不在意。
「你爸身體那麼好,起碼還能活二十年,一年怎麼也能賺兩萬,沒有四十萬,你別想走!」
郭麗一梗脖子,和我算起了細賬。
我被氣笑了,這是想錢想瘋了嗎?
「不給你今天別想走,你媳婦也別想走!」郭麗尖着嗓子喊道。
「滾!」
我一氣之下推了她一把,她順勢倒在地上抱住我的大腿,哭喊道:「兒子打後娘了,造孽啊!鄉親們,你們要給我做主啊!」
圍觀的或是對我和張茉指指點點,或是在那看戲,根本沒有為我和張茉出聲的。
我這時反倒不急了,只是冷冷的看着抱着我大腿的郭麗,輕聲道:「對,你說的沒錯,是我害死了我爸!這個錢我也可以給你,不過我怕你有命拿錢,沒命花!」
其實現在我已經想明白了,如同郭麗說的那樣,我爸應該真是因我而死。
「都聽見沒,他承認了,還威脅我!」
我的話讓郭麗瞬間**,生怕圍觀的那些村民沒聽見,又宣傳了一遍。
「我沒和你開玩笑!」我徹底平靜下來,看着郭麗那張囂張的臉說道。
「別跟我扯那些沒用的,說給不給錢吧?」郭麗一揮手,滿臉的不在乎。
「我給,肯定給!」
我笑着說道,我倒要看看,她還能弄出多少么蛾子,而且我確定,這次的事情不算完。
「鄉親們都聽見了啊,他可是答應給錢了!」
郭麗朝四周宣揚了一通,一臉得意的站起來,說現在拿不出錢也不要緊,讓我打個欠條。
「可以!」
我沒猶豫,一口答應下來,同時提出了一個條件,我要她告訴我壽衣到底是從哪來的。
郭麗答應了,她想要的不過是錢,如同她把我找來,求的也不過是讓我出喪葬費。
「行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簽好欠條,郭麗滿意的點頭,揮手將圍觀的村民驅散。
我隨着她揮手冷冷的掃了一眼四周的村民,卻意外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趙紅軍!」
我朝着那個背影喊了一聲,人也跟着向他衝去。
那人沒回頭,反而走的更快了。
「你不許走!」
郭麗一把拽住我,我氣的甩了兩下,不但沒甩開,剛剛散開的村民又圍了上來,那個人已經沒影了。
我運了半天氣,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指了指屋裏,說:「別拽我了,進屋說!」
郭麗哼了一聲,拉着我的胳膊,和我一起進了屋。
「說吧,壽衣到底是從哪來的!」我指了指爸身上的壽衣,直接問道。
「買的!」
郭麗很乾脆的回道,說壽衣是在村裏的陰陽先生那買的,很便宜,才三百。
「帶我去!」我沉聲道。
郭麗前面帶路,我和張茉跟在後面,至於剛才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趙紅軍,我無法確認。
在村里拐了兩道彎,郭麗站在一家門前喊道:「老黃,在家嗎?」
喊了兩聲沒人回,郭麗看了看,發現門沒鎖,推開後徑直走了進去。
我和張茉對視了一眼,跟着走了進去。
「老黃,死哪去了,不是說好了幫我張羅老王的葬禮嗎?」郭麗一邊喊着,一邊進了屋。
「啊!」
一進屋,郭麗直接尖叫起來,回過身想跑。
「跑什麼?」
我拉住郭麗,沒讓她跑,向裏面望了望,正好看見了一個熟人,是那個撲克臉。
他仰面躺在沙發上,臉色鐵青,雙目無神的看着頭頂的天花板。
我走過去試了試他的鼻息,一片冰涼,身體也很僵硬,嘴裏還有蛆蟲在爬。
「死了!」
我搖了搖頭,看樣子最少也死了幾天,甚至可能在第一次來我店裏的那次,他已經死了。
「怎麼可能,早上我還從這裏拿了壽衣!」郭麗被嚇傻了,語無倫次的嘟囔着。
「走吧!」
再看已經沒有意義,人已經死了,我爸確實是因為我死的。
郭麗膽戰心驚的走出黃家,突然把欠條遞給我說道:「這個給你,錢我不要了,你爸的喪事你負責,我要找我兒子去!」
說完,好似又反應過來,縮回手道:「不能白給你,你給我十萬!不,五萬!一萬,給我一萬,我把欠條給你!」
她不斷降低着要求,最後都快哭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咬了咬牙,對張茉道:「老婆,給她錢!」
張茉點點頭,從包里取出一萬塊錢,遞給了郭麗。
郭麗接過錢,直接摟在胸口,一邊走一邊嘀咕着必須要走。
一到家,郭麗開始收拾衣服,同時將喪事的大權徹底交給我。
經過她這麼一鬧,院裏徹底安靜下來,等她收拾好衣服離開,家裏更是只剩下我和張茉兩個人。
紅白喜事,要的是人氣,我帶着張茉,左鄰右舍走了一個遍,又是求,又是保證的,終於弄來了十多號人,充作人氣。
不過也都是答應白天過來,守夜只能靠我自己。
這個樣子,晚上肯定回不去,我給大傻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在門口掛上白燈籠。
忙忙碌碌一下午,天一黑,村民全都散開,大傻也趕了過來。
「樂哥,咱們晚上得小心點,老爺子這樣很容易起屍!」
僅僅看了一眼,大傻做出了論斷。
大傻以前乾的是守靈的活,見的最多的是屍體,這方面他是專業的。
「知道了!」
我點點頭,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我爸會死。
從小到大,我們根本沒多少聯繫,我只當他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恨是又過,不過早已經看淡。
還有趙紅軍,我現在可以確定,上午看到的那個人是他,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是他失約在先,我根本沒有對不起他。
至於翟婆那一家五口,我現在還一頭霧水。
天色越來越暗,大傻出去溜了一圈,關好大門,確定四周沒什么小動物後,進屋撥弄了一下長明燈的燈芯,對我道:「樂哥,只要長明燈不滅,沒啥大事!」
我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驚肉跳的。
「開門!開門!」
剛過十二點,大門被砰砰砰的敲響。
這聲音是郭麗的,她上午拿了一萬塊錢跑掉了,怎麼大半夜回來了。
「你倆別動,我去開門!」
我交代了一句,起身向外走去。
「你怎麼回來了?」
打開大門,我一臉疑惑的問道。
「我自己的丈夫當然要自己送走!」
郭麗一臉潑婦樣,徑直向裏面走,只不過走路的姿勢有些僵硬,好像是一個木偶,身上還向外透着一股冷氣,也是陰氣。
活人身上怎麼可能有這麼重的陰氣?
我緊趕了兩步,一腳揣在她的後腰上,將她踹到在地,同時拽出一根紅繩,綁上她的兩個大拇指,又繞過她的脖子,將她捆了起來。
「你幹什麼,我是你後母,你個孽子!」郭麗一邊咒罵着,一邊大喊起來。
「草!」
這邊還沒消停,屋裏大傻也罵了起來,張茉很快衝了出來,露出了裏面的情況。
我爸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正和大傻攪在一起。
「我的血沒用,爸有問題!」
我剛要衝進去,張茉拉住我,一臉凝重的對我說道。
「怎麼回事啊?」
張茉的話音剛落,大傻哀嚎了一聲,踉蹌着沖了出來。
開陰鋪這麼長時間,對付鬼的常用工具我們都有,比如說紅繩,原本是白色的縫衣線,用三年以上的公雞血浸泡過後,一根根混在一起搓成小拇指粗細的繩子。
還有腰帶,也不是普通的腰帶,而是用柳樹新枝的皮和桃木的老皮混在一起,鞣製而成的。
所謂柳枝打鬼,桃木辟邪,混合了兩種材料的皮帶,對付一般的鬼神足夠了。
可現在,對於那根紅繩,我爸竟然毫不畏懼。
「呵呵!」
在這時,躺在地上的郭麗突然詭異的笑了起來,綁在兩根大拇指上的紅繩直接被掙斷,從背後一把摟住了張茉,拖拽着她向後退。
「放開張茉!」
我心裏一急喊了起來,只恨自己沒注意到郭麗的異樣。
「別過來,不然我不知道我會幹出什麼!」
郭麗詭異的笑了笑,從背後挾持着張茉,不斷向後退,那根紅繩已經橫在了張茉的脖子上,越來越緊。
「我不動,我不動!」
我停了下來,示意自己肯定不會動。
郭麗在門口停了下來,將大門推開,一個人緩緩走了進來。
「趙紅軍!」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咬牙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們啊!」
趙紅軍的身後,緩緩走出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