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的月光透過幽靜的窗欞,房前屋後的每一個角落同樣被它填滿,整個村莊全都被月色籠罩,清涼的風吹拂着竹林,竹葉發出沙沙響,在這樣的夜色里似乎能都帶走空氣中的炙熱。
山城的夏天十分悶熱,雖然是九十年代的鹿岩村也不例外,在電視機還比較金貴,在農村是一種稀罕物的時候,吃過晚飯之後許多村民都喜歡在村中的幾棵大樹底下納涼,三五幾人聚在一起講着生活瑣事,聽一些老輩人說着鬼怪傳說。
要是往日劉賀全家都會到村中央的那棵黃桷樹下聽別人擺龍門陣,大人們有大人們喜歡聊的話題,小孩子們也能夠聚在一起捉迷藏做遊戲,然而等劉賀他們吃過美味的魚鮮之後,一家子坐在屋前的曬壩里當時的氣氛有些凝重。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幾個人都好像在回味剛才魚肉的味道。
百般無聊之際劉開明掏出褲兜里包裝已經被壓扁的廉價香煙給自己點上,可還沒等他抽兩口母親梁蘭香在一邊不忿的說道:「抽抽抽,我說老劉抽煙沒有一點好處,現在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你不能把煙戒了!」
「嘿嘿,我這不是沒事做嘛,再說一天也兩三支煙,一包煙才兩塊錢,這跟賀娃、錚娃他們的學費完全不能混為一談嘛,你可別上綱上線。」劉開明嬉笑着回道,為抽煙這事他沒被少說都已經形成習慣了。
梁蘭香別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劉賀嘆了一口氣:「老劉,你明天還是去賀娃大表叔家給他說說借錢的事情,眼看開學的日子迫近難道這幾天賀娃子還真能想出什麼籌到錢法子?」
「媽,再等等吧,不是說好了在報名前三天如果我沒想出辦法再上門去借嗎,這一次相信我好不好……」聽着梁蘭香的話劉賀忍不住說道。
「哥,距離上學只有十來天的時間了,難道你心裏面有了掙到錢的想法?」劉錚腦瓜子轉得快也不枉他學習在全年級拔尖,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劉賀上輩子雖然高考成績上了大專錄取線也沒有上大學的原因之一。
不過這一次劉賀不會再次錯失上大學的機會,回想起前世沒有大學的學歷失去了多少工作機會,在進入社會面對現實之後經歷了多少曲折和坎坷,以往的心酸劉賀是不想再經歷一次。
既然老天爺給了他重生的機會,劉賀心裏暗暗發誓他一定要彌補過往的種種遺憾,利用重生的優勢成為這個時代的先行者,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賀娃子怎麼啦,這孩子又發呆了……」
「下午摔了一跤是不是腦袋真出了問題,還是把他送醫院檢查檢查比較好。」
「……」
一家人的議論把劉賀從思緒中驚醒,他連忙扯到之前的話題中:「爸媽,先讓我賣個關子,一周時間要是我不能解決家裏的學費還是那句話我跟着爸爸一塊到大奎表叔家借錢。」
劉開明嘴裏吐出一口煙霧臉上雙眼微閉,今天劉賀給他的感官改變了很多,以往一個內向甚至於有些木訥的人此刻在他眼前說話的語氣非常堅定,而且一雙明亮的眼睛中發射出強烈的自信,這是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難道下午賀娃子真摔壞了腦袋?
想到這裏劉開明笑了笑,賀娃子那不是摔壞了腦袋,倒像是腦袋突然開竅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也不錯。
「蘭香,依賀娃子的吧,我倒是想看看他怎麼弄到上學的學費!」說完劉開明背着雙手朝着屋內走去。
夜已深了,悶熱的空氣被大地散發的霧氣全都驅散,涼絲絲的晚風徐徐吹來,一家人也結束了今晚的納涼。
躺在簡易的床上劉賀腦子裏琢磨着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去河灘挖掘陰沉木,思來想去他認為還是白天中午去河邊挖掘比較好,晚上四周黑漆漆的帶上手電筒還會招來其他人的注意,而白天過去挖掘算被人看見還能找個由頭藉口搪塞。
「哥,今天下午你整個人都好像變了一樣。」突然鄰床的劉錚冒出一句話來。
劉賀心裏一驚然後輕聲叱道:「我又不是孫悟空會七十二變,不早了,趕緊睡覺。」
「哦……」
沒有都市日夜不休的喧譁,沒有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也沒有霧霾的空氣……,在寧靜安詳的月色中劉賀很快睡了過去,鼻中還微微傳出打鼾的聲音。
當窗外傳來雄雞打鳴還伴着陣陣犬吠聲的時候預示着新一天的開始。
等着劉賀跟劉錚醒來,父母已經煮好麵條叫他們起床了。
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可不是吹的,一大瓷碗沒有什麼佐料乾巴巴的清水掛麵給劉賀和劉錚吸得嗞嗞作響,碗裏的分量按照二十一世紀小麵館中煮的份量來算兩兄弟每人吃的至少半斤。
然而劉賀風捲殘雲般連麵湯都喝掉之後他仍有些意猶未盡,真不知道他何時飯量一下增長那麼多,難道重生之後連飯量都起了變化,興許這輩子能改變前世讓人尷尬的身高問題。
九點多鐘,天空中的烈日又開始肆虐山城,悶熱潮濕的空氣讓人望着曬壩地面都有種扭曲的感覺,外出的村民開始陸續回家。
劉開明和梁蘭香今早吃完飯去田裏看稻子去了,趁他們還沒回家之前劉賀抓起一把鋤頭朝屋外走去,反身對躲在裏屋的劉錚說道:「劉錚,你在家看着,我出去隨便轉轉。」
屋內還傳出劉錚的回答:「哥,大熱天的你去哪啊?」但無奈對方做着暑假作業根本沒有看到劉賀外出還帶着農具。
和一些相熟的村民打過招呼劉賀終於趕到黃石河邊,在太陽當空的上午十點河道兩邊已經人去樓空連洗衣服的婦孺也看不到一個,更別提在附近鋤地的農戶,好多人都帶着草帽急匆匆的往家趕呢!
劉賀心裏輕舒了一口氣,開始朝着他昨天看好的幾個位置奔去。
第一個位置他選在一處河水流速比較緩慢的地方,附近一條路徑經常有人走過,按照上輩子的記憶陰沉木埋藏在這裏的幾率最大。
朝着周圍再次偷偷掃視了一遍,看着其他人都沒有關注自己,劉賀高高舉起鋤頭對着河邊的沙灘狠狠的挖去。
「哐當」一鋤下去金石之聲傳了出來。
劉賀內心興奮,不會吧,才第一鋤下去難道挖到寶貝了嗎?(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