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利小可汗在打量着來人。
從頭看到腳,然後再從腳看到頭,看那張臉,耳朵兩側長鬢角垂到肩頭,耳後頭髮往後束,在後腦打了一個結,然後是披肩長發。
戴着一頂從來沒有見過的寬邊帽,帽子左側插有四根采羽。
很熟悉,卻想不出來是誰。
來的人是阿史那杜爾,他這身打扮可以說是柳木版騎軍裝的華麗版,然後髮型也是柳木給設計的,柳木用的是後世古裝電視裏李尋歡的造型。
當然,最大的不同在於臉。
草原上奔波的人風吹日曬,皮膚不但黑而且乾燥,柳木給了阿史那杜爾許多護扶品,讓他的皮膚往白、細的方向發展。
所以好幾年不見,突利小可汗只感覺熟悉又陌生。
「缽苾哥哥別來無恙。」阿史那杜爾將長刀放在桌上,坐在突利小可汗身旁。然後拍了拍手掌:「來人,取兩瓶西鳳來,備下酒菜。」
「杜爾?」一開口,突利小可汗就知道這是誰了。
「缽苾哥哥這樣的打扮來這裏,怕是有很有趣的事情。」杜爾樂呵呵的笑着,然後對突利小可汗說道:「弄死了咱們那位叔叔兩萬人馬的那八百丁裝備,我這裏裝備了一萬套,還有三千套是更好的。」
頡利可汗,就是這二位的叔叔。
啟民可汗有三個兒子,始畢可汗是突利小可汗的父親,處羅可汗是阿史那杜爾的父親,第三個兒子就是頡利可汗。
始畢可汗讓位給處羅可汗,是因為身體原因。
而原本屬於阿史那杜爾的大可汗之位,卻是頡利可汗搶走的。
當年,草原上各部落考慮的是兩個人選,支持最多就是阿史那杜爾,而處羅可汗的長子阿史那奧射性格懦弱,而且不學無術。
但誰也沒想到的是,阿史那杜爾的後娘,也就是隋義成公主卻使用詭計將可汗之位給了咄苾,也就是現在的頡利可汗。一切原因就是因為頡利可汗是唯一會帶兵攻打大唐的人,阿史那杜爾更期待的是,融洽相處。
突利小可汗滿腦子想的都是那擊殺兩萬突厥騎兵,卻沒死一個人的八百丁。
杜爾自稱有一萬套那樣的裝備,莫說一萬,就是有一半強度,只有五千套,就足以爭雄草原。
再看眼前的杜爾,意氣風發,神采飛揚。
「我,是來求降的。」突利小可汗扔出一張地圖。
阿史那杜爾接過掃了一眼:「你這個位置有趣,正好是我準備攻打的地方。」
「你不用嚇唬我,從我知道那位柳駙馬到了這裏之後,我就已經怕了。部落里有一多半的人希望可以成為大唐的一部,享受莫丹部同等的待遇。」
「莫丹。」阿史那杜爾敲着桌子想了想:「那個只有三千兵馬,不到一百萬隻羊的小部落。他那點自稱精銳的人馬,這次帶想跟着我出征,全是些弱兵。不過我還是給了他一個機會,準備兵馬,橫掃草原。」
「莫丹部,弱嗎?」突利小可汗不信。
阿史那杜爾大笑:「缽苾哥哥隨我來。」
突利小可汗起身跟着阿史那杜爾離開,直奔阿史那杜爾的臨時軍營。
李靖與柳木到的時候,正堂之上竟然無人,問過後,李靖示意準備擺宴,連李正寶也一起請來赴宴。
「小木,等會突利小可汗過來,談判的事情我們都不要參與。你太過鋒芒畢露,而我即將和他並肩作戰,所以讓蘇世長來。」
「這事你說的算,你比我厲害。」
在徵得柳木同意之後,李靖派人去請蘇世長。
見到蘇世長之後,李靖也並沒有拿出三省文書給蘇世長。只說道:「蘇公,這朔方西郡準備投降,相來這其中肯定有些訴求。眼下只要我大唐兵鋒所指,朔方西郡必灰飛煙滅,但他們若是降,自然軍士們就無須辛苦作戰。」
「瞭然,給他們機會,但也要讓他們明白他們得到的是大唐賞賜的,是恩。憑他們那點兵馬,若敢對抗定雞犬不寧。」蘇世長瞬間就明白了李靖的意思。
給點好處打發了這些人,然後再安撫一下。
但大唐的財富也不是憑空掉下來的,由不得他們漫天要價。
「還有一人,突厥的突利小可汗也是來請降的。這個事先沒有考慮過,是一個意外。您老的意見如何?」李靖再問。
蘇世長在秦王府也很多年,管着許多要緊的事情。
突利小可汗在草原上的影響力有多大,他還是心中有數的。但眼下也不可能按照阿史那杜爾王子這個級別去辦。
思考再三,蘇世長問李靖:「先依執力思力那部落的標準,如何?」
「可以再高一點,畢竟也是一位王子,而且我想借這個機會拿下後隋。」李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後隋,就是楊政道的傀儡政權。
「好。」蘇世長也認可這個選擇,兩人談話的時候柳木躲的遠遠的,蘇世長又看了一眼柳木,然後再問李靖:「不知道柳駙馬是如何一個想法?」
「他是來出氣的,突厥人殺了西突厥的可汗,搶了聽聞有萬金,五千匹上等戰馬。所以他來這邊,在等回紇可汗前來談判,然後夾擊頡利。」
「這,回紇人與我大唐並無來往。」蘇世長很擔心這談判的成功率。
李靖不擔心,柳木是一個滑頭,從來不作沒把握的事情,沒有十分把握都不會出門,這樣的事情估計柳木有十二分把握在手。
話說兩邊。
校場,阿史那杜爾一隻響箭沖天而起,一通鼓過半之時,三千親衛精騎已經列陣完畢。
「如何?」
「可敵我三萬騎。」突利小可汗來的時候就猜到了,阿史那杜爾要炫耀一下他的精銳。可真正看到,那怕內心已經把這部隊伍想的很高,可還是被震驚了。
集結的速度,兵馬的氣勢,還是身上那清一色的清鋼全甲。
厲害呀!
突利小可汗也明白,自己沒有的選擇,如果不趁這個時候與大唐交好,怕是永遠也沒有機會,所以他拿出了另一份東西給了阿史那杜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