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成地仙了!」
宋英驚喜出聲。
地仙之能,舉手投足之間都有天象相隨,動輒就能翻江倒海,是人間的大能者。
即便在玉清道,地仙也不過十餘人,個個都是實權長老。
一位地仙,在外面就能開宗立派了。
這個消息放出去,宋長老肯定地位水漲船高,一躍躋身門中高層。
各地道院的傳法長老固然也算中高層,可完全比不得一位地仙。
「不錯,一年前我在外遊歷時,結成元嬰,又接連度過了風火雷三災。」
宋長老自矜地笑着。
所謂「遊歷」,根本就是用了秘法奪了旁人根基,為掩人耳目,才不能待在門中渡劫。
不過宋英還是驚喜過望,這門秘法只是殘缺的厲害,只能助人修成散仙境地,現在宋靈居然更進一步,豈不是說······
「叔叔,你補全了那篇天書?」
這門秘法原本就是一部刻在岩壁上的殘篇,通體用魚鳥文寫成,而且只留下字跡模糊不清,中間還被毀去了接近六成。
真正完好的部分,只有開頭的六百字,還有接近末尾的兩百餘字,殘章斷句零散的有兩千字。
「哪有那麼容易?我只是在門中尋找到了幾部用途相似的道法,修成之後,又參悟了百日,勉勉強強找到了成就嬰兒的法子。僥倖,僥倖,成就了正宗上乘元嬰。」
所謂上乘元嬰,有別於旁門小派以各種方式凝集的元嬰,不僅更為凝實,而且克制更少,可以如同生人一般,完全可以代替肉身而存。
上乘元嬰日後修行,假如不中途遭劫,成道機會大約有三成。
那麼旁門地仙靠着種種奇緣巧合成就的元嬰,往往有各種瑕疵,或是屬性單一,忌諱血光,而且元嬰先天不足,日後進境更是坎坷。
旁門,與正宗,其差別,在地仙之境,一覽無餘。
宋英聽到這裏,更是喜不自勝,只因自家以後也有成道之望。
「你放心,我最近參悟道經有所感悟,對於補全道書不敢說,可地仙境的還算穩當。再過上十年,差不多就能動筆了。」
「雖說咱們世家中人,無緣掌門一脈嫡傳玉清道法,但是,咱們可以自己創出一門直指天仙的大道,為我宋家一脈,再創輝煌。」
掌門一脈,自然有飛升仙人傳下的直指天仙的道法,可這個歷代掌握在掌門一脈手中。
除此之外,玉清道還有十二世家,出過飛升仙人,因此也有修成上乘元嬰的法門。
這裏就需要提一提玉清道的構成,最初玉清道還未有而今這般規模,那時三代祖師在人、妖兩族大戰時,拉攏七十九位修仙世家成立了玉清盟,參與剿滅妖界戰役。
戰後,人族勝利,剩餘的世家中人也是慘勝,順勢保留了玉清盟,也就是後來的玉清道。
那時,七十九家也只剩下十七家。
不過後人總有不肖的,當初那些世家,現在還餘下幾家呢?
「宋家底子還是淺了些,不然我也不至於到現在才曝出這個消息。原本要是你不出這岔子,我還想着再等幾年,多鞏固下道行。」
「不過現在也沒關係,半年光景,我的元嬰已經凝實,能在外出遊,算是穩固了。」
正說着,外間傳來劍嘯聲,接着是一聲清朗的聲音。
「宋長老,你藏得好深啊!」
來人似乎對這裏很熟,徑自推門而入。
「上官老弟不是去仗劍闖江湖了嘛?什麼時候來了我這小山溝?」
這人叫做上官晗,是上官家的人,是一位劍仙,平時最好扮成前輩高人,混跡市井江湖,一方面打聽消息,另一方面也是尋訪好苗子,替門中奔走,素有功勞。
宋靈與他往來多年,算是比較合得來的,平時也互有往來,彼此交換一些心得。
不想今天他會上門來,還正好碰到這事。
「宋老哥,今天我是上門來討教的,誰知道你動靜這麼大,百里外都瞧得清清楚楚,好氣勢,真是好氣勢!我來時也未曾料到這樁喜事,沒帶什麼禮物,這樣,我把這葫蘆酒送你,慶賀你修成上乘元嬰,成道有望!」
上官晗是個中年糙漢子,一臉大鬍子,看起來就是豪爽的那種。
只見他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金葫蘆,擺在桌上。
這種酒,是上官晗用了五六十種靈藥秘制,經過三年才能釀成一缸。
這一葫蘆就是三大罈子,禮不算輕了。
宋靈自然是笑納了。
上官晗正要說話,就見着宋英臉上青氣一閃。
「咦········賢侄這是?中邪了?臉色有些不對!」
「不好!」
宋靈連忙抓住宋英脈搏,揪着他就往內走。
沒走幾步,就見着宋英身邊傳來呼聲,那是一種大風吹過深山幽谷時的呼號聲。
接着,宋英身上冒出幽幽綠光,覆在他護體清光之上,好在他法力不弱,一時半會兒還能支持。
不妙的是,不知不覺間,從腳底板開始,一點點燒起蒼白色的火焰。
上官晗也覺察出不對,上前幫忙,放出仙劍,借着劍光,打滅了一叢又一叢蒼白火焰。
不詳的火焰,似乎帶着奇特的力量,都快燒到宋英膝蓋了,都不見他有知覺。
就在步入內室這短短几息之內,幽幽的火焰就舔舐了他的下半身。
薄薄的一層護體清光,潰不成軍,對上這火焰幾無還手之力。
即便是有宋靈和上官晗的幫助,也只是勉強阻礙了此火向上蔓延之勢。
宋英咬着牙,忍着痛苦,扭頭不去看下半身,那裏一點點被燒焦,骨肉分離,化作飛灰。
飛灰戀棧不去,在空中飛舞着,凝成種種古怪的陰影。
依稀能夠聽見不可名狀的聲音,天地間似乎只剩下這種聲音,奇怪的是,三人之中,只有宋英本人能夠聽到。
退至內室。宋靈一拂塵過去,地板掀起,泥土分開,瞬間挖出一個大坑。
「進去!」
又是一拂塵下去,頭邊、腳邊,各自多了三盞油燈。
油燈火焰顫顫巍巍的,仿佛被風吹着,隨時都會熄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