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下界的認知並不多,除了兩次曾被帶去奇怪的地方特訓以外,其餘知道的也大多只是從小藍和陳姐口中透露出的一些事。至於那兩次特訓只是最初進入這行時的訓練,雖然所去的地方十分古怪,不像是這世界上的任何一處,但這麼多年來,我卻一直覺得那裏並非真正的下界。
下界,究竟為何叫下界我都不明白,我只知道那裏有很多強者,很多奇奇怪怪的事,一個與這個世界完全不同的奇妙世界。我所隸屬的部分便是處理人間界妖物的組織,而他們這樣做的原因只是為了保持平衡。
至於為何要保持平衡我便不得而知,用小藍的話來講就是那是上級該想的,我們這一級只需要聽命令就好。是的,聽命令便好,我們不需要思想,只需要行動,我們不是大腦,僅僅只是工具。
但即使如此,那時的我還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簽下了這份極為不對等的協議,將自己的一切都交予了那些我完全不清楚的傢伙手中。
沒辦法,我要力量,我需要力量,在當時的情況下,即使與惡魔簽訂契約,我也會毫不猶豫。
後來,乃至到現在,一切都證明了我的選擇並非錯誤。
「如果當時你就認識陳姐就好了,要像我這樣豈不是好多了。」小白喃喃說道。
我笑着搖着頭:「沒用的,或許你在這裏做事時間尚短,還沒有人告訴你,像你這樣的屬於其他人的下線,所能兌換的東西只能是一些武器道具,更深一層次的功法技藝都無法兌換,而後者才是變強的根本,要說武器的話,像你所使用的靈能槍我早已用膩了。」
我的一番話讓白樂侯瞠目結舌,「槍雖好用,但一旦出了問題,或是沒帶在身邊那該如何?」話沒說完,但我知道他已明白了這其中的意思。
「好了,今天就到這吧,讓我一個人靜靜。」我見幾人似乎還要說些什麼,忙伸手制止,回想到那份協議,已讓我心力交瘁,我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石頭不發一言,只是對我點了下頭便邁着大步走出去了,臨出門時還把愣在原地的小白給扛走了。沈芷靜輕輕嘆氣,把我整理了一下被角,小聲叮囑了幾句也緩緩離開,屋內又剩下我一個人,我望着屋頂,陷入了無盡的回憶中。
接下來幾天,我與石頭搭檔解決了一處交通要道的麻煩事。
半個月前,這裏的十字路口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個年輕人開車闖紅燈,結果撞上了另外一輛正好過馬路的車,那個年輕人當場死亡。
自從那天以後,這裏的紅綠燈便經常發生奇怪的故障,有時候不遵循電腦的指示,而是胡亂閃動,這導致了交通混亂,短短半月時間內便發生了八起事故,導致了兩人死亡,十一人受傷的惡劣影響。
當我到達那處十字路口時,一眼便看出了一處紅綠燈有問題,上面籠罩着一股黑沉沉的陰氣,應該便是那年輕人因事故慘死後所產生的怨氣所化。
也不多說,直接便催動真元解決了這件事情。
這日,我又像往常一樣來陳姐家報到,陳姐看到我後,向我招了招手。「沈芷靜的問題我現在已經有了辦法,只是想徵得你們二人的同意。」
「額……什麼樣的辦法?」
「是這樣的,我這幾天製造了一塊能夠抑制腦波過量活動的晶片,我打算將這塊晶片植入她的腦內。」陳姐將我帶到辦公桌前,從抽屜中取出一個盒子,盒中放着一塊細小有如小米粒的晶片,很難想像就是這樣一個丁點大的東西竟然能解決讓我們煩惱如此久的麻煩。
「這個真的能行?危險性大不大?有沒有什麼副作用?」事關沈芷靜的健康,我也謹慎了許多。
再得到滿意的答案之後,我思考一陣,最終點了點頭。
「小靜她怎麼說?有沒有答應?」
陳姐笑了笑:「她答應的可比你快,不過有件事倒是讓她挺煩心的,因為要做開顱手術,她必須把頭髮剪了……」說到這裏她已轉身離開,聽語氣倒是很是幸災樂禍。
我無奈苦笑,進屋與沈芷靜聊起了天。
手術時間定在了後天,正好是聖誕節。
24號上午,我正在家裏洗衣服,手錶響了,就在前幾天,陳姐已經將我的手錶改造成兼具打電話功能的神奇裝置,現在我出門都不需要帶手機了。這功能卻也有用,看起來十分高端,可是若是在街上被人看到我對着手錶說話,說不準會被當成神經病。
讓我意外的是電話是李子榮打來的,有些遲疑的接了起來,那邊傳來李子榮標誌性的略帶低昂的聲音。
「是林哥嗎,我是子榮啊。」
「什麼事?」
「嗨,瞧你說的,難道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有事快說,別打擾我洗衣服,我忙着呢。」我沒好氣的應付着。
那邊似乎因為我的回答有些尷尬,「是這樣的,今晚上林哥有空嗎,我想請你吃個飯。」
「吃飯?吃飯好啊,我正愁要被吃窮了,那你告訴我時間地點,我準時到。」看看客廳中那正傻笑着看着電視的石頭,我想也不想的便答應下來,正愁入不敷出,沒想到有人主動讓我宰。
時間到了傍晚,我帶着石頭準時出了門,外頭張燈結綵,滿是節日氣氛,到處都可以看見聖誕老人打扮的人在分發着小禮品,巨大的聖誕樹更是比比皆是。
我對這種節日一向沒什麼大興致,也不耽擱,直奔李子榮所說的那家餐廳。
李子榮約我來的是家西餐廳,以牛排昂貴聞名東海,過去可沒機會來一次,這下正好宰一把那個冤大頭。
沒想到的是這個富二代竟然比我們先到了,更沒想到的是他身旁坐着個女人,而那女人並非他心心念念,一直努力追求的安怡,而是另外一個我雖認得,卻根本想不到會再次見到的女人——王欣。
對,就是那個嬌小活潑的女孩,死去的徐金鵬的女友。
她怎麼在這?我呆立原地,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起身望向這邊的王欣,王欣起初還是臉帶笑意,可再看到我的一瞬間,她臉上的笑容停止了,而是換上了一幅驚訝的表情,但這驚訝的表情並沒持續多久,馬上她又皺起了眉頭,一幅疑惑不解的模樣。
她這是怎麼了?難道還認得我?
黃泉村事件之後,上頭為了減少影響,不惜用泥石流掩埋一個村莊,而經歷那場事件的幾人,皆被刪除了相關記憶,按理說,王欣不可能還記得我,只是剛才她臉上浮現的表情,分明說明這其中有些不對。
我不動神色的掩去心頭的疑慮,小聲告誡石頭別亂說話,便走了過去,與李子榮打起了招呼。
幾個月不見,這小子明顯的胖了些,就連臉都圓潤了許多,也不知道是因為愛情的滋潤還是純粹因為吃太多的緣故。
「林哥,要見你一面還真不容易啊,來來來,坐。」他熱情的將我們接入座位,一個響指喚來了侍應。這過程中王欣的大眼睛就沒從我身上離開過,一直緊緊的盯着,盯得我渾身不自在。
不得已之下,我只得打破這尷尬,假意咳嗽一聲問道:「這位姑娘是……?」
「哦!忘了給你介紹了。」李子榮連忙又起身,「她叫王欣,是我女友的死黨,今天也是應她要求,才麻煩林哥過來的。」
王欣找我?她找我幹什麼?我狐疑不解,假作鎮定與她打了聲招呼。
王欣直直的看着我,終於開口說道:「林先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我臉頰抽動了下,摸着腦袋哈哈一笑:「沒,沒吧,我不記得有見過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孩,要是見過,我肯定記得~」
這番話說出口,氣氛緩和了許多。
「是嘛,可能是我的錯覺吧,總覺得你很是眼熟。」王欣掩嘴一笑。
我卻冷汗直冒,該死,這不是說了抹除記憶了,怎麼差點就認出我了?要是被她記起那村裏的事情,說不準後頭有多麻煩呢。
我胡亂的應付了幾句,沒多時便上了餐點,我們隨意的聊着,聊着聊着還是聊到了一些問題上。
「今天王小姐找我來是有何貴幹?」我決定還是開門見山的好,否則這頓飯別想吃的痛快了。
王欣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她擦了擦嘴,「是這樣的,前段日子子榮告訴我,有人說我的男友已經去世了,經過我一番打聽,才得知這話是你說的,還請問,林先生是怎麼知道我男友已經去世了,他失蹤兩個月,至今音信全無,你又是怎麼知道他的消息?」
我擦了擦額頭的汗,就知道她要問這個問題,剛想回答,瞳孔猛然收縮,「什麼?你說他失蹤了兩個月?」
王欣被我的語調嚇了一跳,緩了緩神才點了點頭。「是啊,兩個月前他便消失了,怎麼了……」
徐金鵬失蹤兩個月?這不可能啊……黃泉村事件發生在七月下旬,至今已有差不多五個月時間,可她怎麼說徐金鵬是兩個月前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