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國,洛州,祁陽城,祁山鎮。
正直寒冬臘月,祁山鎮內外一片飄雪,往常這個時候的羅氏醫館可是早已經人滿為患了,到處都是前來看病的鎮民,有凍傷的、有傷寒的、有風濕的等等。
這羅氏醫館顧名思義便是羅家人世代傳下來的醫館,羅家人在這鎮子數代行醫,醫術高明兼之要價不高,同時在這寒冬之際,患病高發之時,也經常會組織義診,僅收一些湯藥的成本錢罷了,因此在鎮子上也是很有名望。
不過今天醫館卻是大門緊閉,讓許多前來看病的鎮民吃了閉門羹。
有幾個病人原本還以為羅大夫今天只是起得晚,還沒開門罷了,可是這左等右等的,還是未見有人來開門。
「你說這羅大夫也真是的,怎麼到現在還不開門啊,我這風濕的老毛病可等着他給我扎幾針呢!」一個年紀稍大點的老人皺着眉頭有些不悅地說道。
「誰說不是呢,我昨天去了趟地里,結果沒成想被凍傷了,一開始還沒在意,這不,到了今天還沒好轉反而更嚴重了,現在就等着羅大夫給我看看了。」一個壯漢把他那一直捂在懷裏的右手拿了出來,讓左右的人都看看。
「咳咳!你們這還好,像我這種得了風寒的,咳咳!連家裏都不敢待,就怕傳給了家裏人,現在就指望着羅大夫能妙手回春了,咳咳!」
邊上的一位大嬸邊說邊捂着嘴咳嗽着,不說還好,她一開口,老人與大漢便連忙閃到了一旁,一副後怕的樣子。
要知道,傷寒可大可小,輕微傷寒不藥自愈,但是重度風寒可是會要人命的,老人與大漢可不覺得自己活夠了,想要冒這個與風寒病人一起說話的風險。
就在醫館門口等候的病人互相抱怨着的時候,邊上一家裁縫鋪的掌柜走了出來,對着幾人說道:
「你們不知道嗎?今天羅大夫的夫人臨盆,人家在家裏急着呢,哪還顧得上醫館啊,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一聽這話,原本等在門口的病人全擠了過來,你一句我一句地詢問起來。
掌柜的又是好一番說辭才把這些人給勸了回去。
「哎,這都今天第幾撥了,要不受了羅大夫的囑託,我才不遭這份罪呢!」掌柜的擦了擦額頭的汗,有些無奈地自語道;「這勸病人回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羅大夫醫德高尚,這些病人聽了羅大夫家中有事,這才沒有胡攪蠻纏。」
醫館後的一處院子裏,一個身穿白布棉衣的中年人正急地來回走動着,還不時地地往一處屋子裏看去。
這中年人若是平常看去,無人不說一句「好一個溫雅男子」,只是現在他的身上卻浮現着一股焦躁之氣,緊皺着眉頭,臉色深沉,一副焦急難耐的樣子。
這位就是羅氏醫館的主人羅大夫了,而他之所以如此緊張焦急,只因為一聲聲蘊含着無限痛苦的喊叫聲從屋子裏傳來。
「啊……啊……」
聽到這慘叫聲,羅大夫好幾次想要衝進屋子裏,但是每次到了門口都被擋在外面不讓進去。
他只見到一盆盆的熱水被端了進去,而出來的卻是一盆盆的血水,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好一會兒了,顯然羅夫人是有些難產了。
本身就是大夫的羅大夫知道他這時候應該有個決定了,到底是保住自己的妻子,還是保住孩子。
一邊是結髮相伴十多載妻子,一邊有可能是傳承羅家香火的兒子,這讓他難以決定。
話說這羅夫人與羅大夫成親十多年,但是卻一直沒有一兒半女誕下,這一直是兩人的心病。
若是羅家香火真的在羅大夫手中斷絕,羅氏醫館在羅大夫手中沒落,那麼羅大夫九泉之下可沒臉面見列祖列宗啊!
正因為這事,羅夫人一直覺得自己是罪人。
以羅大夫的身份和資財,羅夫人不是沒有勸過他納一門小妾,但是每次羅大夫都是笑呵呵地搖頭拒絕。
同時,以夫婦二人的為人與威望,鎮裏面雖然沒有羅夫人是悍婦妒婦的傳言,但在羅夫人心裏卻總是如鯁在喉,為此她可沒少發愁。
或許祖宗保佑,老天眷顧吧,今年開春兩人時來運轉,羅夫人在一次行房之後竟然肚子裏懷上了。
這可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啊,懷孕後的羅夫人可謂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啊,整天躺在床上,生怕肚子裏的孩子不小心沒了。
羅大夫也高興了好久,那幾天別說看病不收銀子,甚至還出現多找銀子的情況,一整天看見誰都是笑呵呵的。
在如此小心呵護下,已是懷胎十月的羅夫人終於感到要生了。
今天一大早有了預感的她立馬讓羅大夫請來了穩婆,果然,穩婆到了後沒多久,羅夫人就開始生了。
正當羅大夫在門外急地直跺腳,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天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灰色光點。
光點不時明滅閃爍着,速度極快,外加上它的個頭並不大,只是如同一個成人拳頭大小,因此並沒有引起地面上的人的注意。
這個光團的速度雖然極快,但卻是一直在變換方向,不知是有人操控還是本身具有靈性。
等它靠近祁山鎮的時候,突然一頓,仿佛發現了什麼似的往羅大夫家的方向飛來。
只是一瞬,它便到了產房上空。
羅大夫正巧抬起頭來朝產房看去,這一看,卻是讓他看到了驚奇的一幕。
只見一個灰色光團以極快的速度朝產房裏落去,這讓羅大夫一下子驚叫了出來,他不知道光團是否會傷害到他的妻子。
可是還沒等他邁出腳步,這光團已經沒入屋頂消失不見了,更為神奇的是,可好像並沒有什麼損壞,因為羅大夫根本沒聽到有東西破碎的聲音。
「哇……」
就在他一臉擔憂,先要衝進產房之際,伴隨着一聲嬰兒的大叫聲,穩婆驚喜的聲音從產房裏面傳來。
「恭喜羅大夫,賀喜羅大夫,夫人生了一位小公子!」
話音剛落,產房的門就被從裏面打開了。
暫時放下心中疑問與擔憂的羅大夫,一個箭步沖了進去,大聲喊道:「哪裏,我的兒子在哪裏?」
見到他進來,穩婆便把手中的嬰兒給遞了過去。
羅大夫雙手顫抖地結果嬰兒,看着皺巴巴的嬰兒正在哇哇大叫着,他激動地雙眼赤紅,哽咽着道:「我羅家終於有後了!我羅氏醫館後繼有人了!」
其實他怎麼能不知道羅夫人的好意呢,但是他怕納進門的小妾讓羅夫人受氣,再加上其它種種顧慮,這才沒能同意。
好在如今羅夫人終於誕下了麟兒,終於不用愧對列祖列宗了。
「羅大夫,小公子這是餓了,還你把他放到娘親那兒吧!」穩婆也終於鬆了口氣,剛剛她還真怕羅夫人難產一屍兩命,好在現在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對,對,夫人,你看,這是我們的兒子!」
羅大夫這時候才想起羅夫人還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他連忙把兒子放到了羅夫人的手中。
「羅參,你看我們的兒子多像你啊!」
羅夫人躺在床上,艱難地接過了孩子,一臉溫柔地撫摸着嬰兒的臉龐。
「嘿嘿!」
只顧着傻笑的羅大夫並沒有答話,而是給羅夫人把起了脈。
把脈的結果讓他舒了口氣,羅夫人並無大礙,只是一時失血過多,氣血不調罷了,只要多補補身子就行。
對着這個結果,兩人都很高興。
「羅參,你還不快快送送穩婆,幫人把銀子結了,兒子就交給我了。」忽然,羅夫人看見了站在一旁跟着穩婆,連忙提醒羅大夫。
「是,是,你看我這腦子,我這都忘了。」經過提醒,羅大夫恍然大悟,拍了拍腦袋。
之後,羅大夫帶着穩婆來到了院子裏,從錢袋裏取出了十兩銀子遞了過去,並說了幾句感謝的話。
穩婆拿了銀子,一張老臉上是樂開了花,一個勁的說這些吉利話。
就在穩婆拿了銀子歡天喜地地離去的時候,羅大夫羅參卻是一臉的欲言又止,滿是糾結,但是最好他是沒有說什麼。